第274章 壽五千有餘

代維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第五滴雨便脫離了頭頂的範圍，第六滴雨則更加偏離，這意味著很有可能從第七滴雨開始便不會落到大恩賢者身上。

也就是說大恩賢者的壽數最多為六，或者更大膽一些猜想，大恩賢者壽數不會超過七。

「壽數為六意為有四萬六千歲的壽命，壽數為七則更有八十二萬載壽命——」

就在代維迅速地進行演算時，第六滴雨終於落了下來，代維目視他下墜的方向，看到那一滴雨從大恩賢者因跪坐而伸出的後腳心旁略過，直直地砸到了地上。

第六滴雨並沒有被大恩賢者的身軀接納住！

壽數為五，代維心下為大恩賢者壽數做出了最後的判斷，但轉念后他又開始思索起來，覺得這般太過武斷並不准確。

於是，他將大恩賢者的最終壽數測量結果更改為大於壽數五，不及壽數六，區間於三千到四萬六千歲。

可是這樣的一個區間涵蓋的範圍太過廣闊，其中差距足有幾萬載，這還是五與六之間進行區間，若是更大數字之間進行區間，其中的涵蓋則會更加漫長，足有數十萬載甚至數千萬載的區別。

很顯然這樣進行壽數取值雖然更為準確，但因為其中存在的誤差範圍實在太大，對於測壽之人來說是不可能被認可的結果。

思索之間，魔氣雲又降下了第七滴雨，第八滴雨，第九滴雨，毫無意外地這三滴雨依舊沒有落到大恩賢者的身上，均是直直地墜落到了距離大恩賢者身軀有一些距離的地面，而後化為一縷縷魔氣消散，重新匯聚到天空中的魔雲。

代維觀想這些魔氣匯聚雲雨又重新回到空中的畫面，隱約間一絲明悟被他所抓取，一個較之先前的結果更為清晰的數字兀自便出現在了心頭，宛若醍醐灌頂。

五千一百四十七，大恩賢者的最大壽命為五千一百四十七。

這個數值符合大於壽數五，卻又不及壽數六的區間取值，卻與代維先前估量的接近壽數六有著巨大的差異。

在先前第六滴雨落下時，代維看到那滴雨堪堪落到大恩賢者的足心旁，心下還以為大恩賢者的壽數大於五卻又極為接近六，卻不曾想最終的結果與意料差距這般大。

吟唱聲還在繼續，但漂游在大恩賢者頭頂的魔氣雲卻依然消散，大恩賢者幾度試圖開口，最終都只是微微動作了些許，江婦美和熊吉也欲要停止吟唱，但因著代維並未開口，所以依舊還在繼續吟唱著，只是吟唱聲變得稍小了分毫。

只有李安全一心在認真地繼續吟唱著，語氣與一開始那般無二，其中虔誠不言而喻。

微微抬手示意三人停止吟唱，待到唱聲作罷，代維走到大恩賢者的身後將他扶手攙扶，並將最終的測壽結果小聲的說道於他。

「壽數過五不足六，壽限五千有餘。」

大恩賢者聽后微微點頭，沖代維略作打量后又將目光看向了天空中的那無盡魔氣，好一會後，大恩賢者微笑道：「五千便足矣，卻是沒有出乎我的意料，看來我當初鑽精一道，並沒有把心力放到聖師一道上是對的。」

大恩賢者的話代維聽在耳中卻未真正的放在心裡，他並不清楚大恩賢者是不是真的對這樣的測壽結果感到滿意，但凡是有意識的生靈，絕大多數對於壽命的追求都是無止境的。

當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的壽數上限時，他們對自己的壽數抱有巨大的期望值，這時的他們都會猜想自己的壽數是無窮無盡，與天地同壽。

可是現在測壽的手段出現，一旦測壽之後，生靈本身的壽數便會以一個較為精準的數值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打破他們所有的天馬行空，桎梏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種桎梏是無法被超脫的，使得原本因為不知壽數而自覺擁有無限可能的生靈被限制。

就譬如代維，雖然他鑽研出了測壽的手段，但他卻並未第一時間為自己進行測壽，其緣由便是害怕知曉最終的結果。

於他而言若未測壽，他便是永恆不死，但若是進行測壽，他的壽數便會被限定在一個數值之內，哪怕這個數字足夠巨大，但終究並非永恆。

代維畏懼死亡，對死亡充滿了恐懼，所以他並未給自己測壽，一來是害怕自己的最終的壽數不及所料，令一則是害怕知道自己的壽數極致，讓他會生出每天都會離死亡更加接近的惶恐。

所以「無知者無畏」，當對一件事物並不清楚或並未清晰時，有意識的生靈都有數種辦法為即將到來的既定命運生出僥倖。

萬一可以呢？萬一不會呢？一個萬一便足以安慰惶惶不安的心靈。

就譬如代維，即便他知曉生靈的壽數上限為九，但在並未真正測壽了解自己壽數上限時，他都可以用萬一的僥倖來自作安慰。

萬一我是例外呢？萬一這方世界界定我並非生靈呢？

基於這樣的心理，所以代維不清楚大恩賢者口中所謂的滿足是真的滿足還是口頭上的自我慰藉，又或許他對這樣的測壽結果並不信任，依舊懷著一種萬一的僥倖心理——萬一這個測壽結果出現錯誤了呢？

趨利避害是生靈傳承的本能，即便是在幻想之中，絕大多數的生靈依舊遵循著這樣的規律。

於此同時，生靈也都是極為自主和極具心靈自由的，他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結果。

代維無法阻攔大恩賢者對測壽結果報以懷疑和不信任，一如當初無法阻止大恩賢者想要進行測壽，前者是思想和心靈自由，難以被禁錮，是屬於生靈的本能，後者是行為自由，是屬於強者的特權。

大恩賢者不知道代維在這片刻之間就想了這麼多，於他而言進行了這次測壽儀式便是圓滿地完成了此次天山之行，就像代維思量的那般，對於最終的測壽結果大恩賢者並未篤信，但五千這個數字卻深刻地印記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你可測量過自己的壽數？」大恩賢者突然看向代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