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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禾煦遠半側著身子趴在干稻草上,身上的傷沒有上藥,疼痛難耐。
他輕笑一聲,現在的這幅模樣一點都不瀟洒。還好阿遙沒有出現,否則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才好。
可人是經不住念的,牢房外溫孤允凌正在與牢頭交涉。
「回王爺,這禾煦遠可是要犯,您可得快著點。否則出了什麼事情小的也不好交差不是!」牢頭腆著臉說道,也不好拒絕他的要求。
溫孤允凌只覺得無奈,示意自己身後跟著的小廝賄賂賄賂他。小廝會意,不動聲色的掏出銀子塞進牢頭手中。笑道:「還是麻煩官爺了!」
這小廝細皮嫩肉的,一雙眼睛勾人魂魄,牢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著魔似的連連點頭,將三人往裡面引。
禾熙遙垂頭跟在最後,怕節外生枝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禾煦遠聞腳步聲,也並不在意。他巴不得沒有人來關心自己,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更快的脫身了!
然而,本還冷靜的禾熙遙見著他,心疼的快走兩步,殷切道:「哥哥……」
溫孤允凌擰眉,張望四周所幸沒有人跟進來。尹令初也覺這樣太容易暴露,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低聲說道:「阿遙,不要暴露!」
禾熙遙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她才鬆開了手。
禾煦遠聞聲吃力轉頭,就見著阿遙身著小廝的粗服。吃驚的問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
接著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尹令初,臉色不大好。
「哥哥,我擔心你。」禾熙遙急忙說道,蹲下去想要去觸他的手。可惜距離太遠並沒有成功。
禾煦遠扶著身子站起,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對著尹令初嚴肅的問道:「你怎麼沒有帶她走!」
「哥哥……」禾熙遙不懂他為什麼不理自己。
「阿遙擔心你!」尹令初直截了當的說道。
禾煦遠咬牙,轉為對禾熙遙說道:「我沒事,你該聽話一些!」
「你都這樣了,你還說你沒事?你又把我當小孩子哄是不是?」禾熙遙問道,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禾煦遠回握,低聲道:「你乖乖離開,脫身以後我會去找你。」
禾熙遙執拗的搖了搖頭,道:「你又騙人,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怎麼脫身!」
溫孤允凌只當做看不見眼前的煽情,踱步至轉角為他們把風。遇見尹令初還是真是交了損友,找自己就沒什麼好事兒!
「乖,計劃和心愿一樣,說出來可就不靈了。」禾煦遠伸出一隻手揉揉她的頭,寵溺道。
「你只消找個地方乖乖的躲起來,我自然沒事。」
禾熙遙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搖了搖頭,道:「我不,我才不要躲起來!」
尹令初沉默,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哥哥,溶月哥哥答應了我,你一定會沒事的。他會幫我,你相信我嘛!」
「阿遙……不會的,他……和我們不是一種人!你,不要再傻了!」禾煦遠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期望泡泡。
禾熙遙聞言,果斷搖了搖頭,眼眶開始發紅。雖然溶月一直沒有出現讓她真的覺得事情糟糕透了,可她不願意去想。
「那……那我嫁給允秀,嫁給允秀哥哥就不會有事了!」
「傻瓜,我才不會用你的幸福去換取自己的生。你要好好的,否則我這麼做可就都沒有意義了!」禾煦遠和平時一樣一手捏住她的臉。
因為她的消瘦,手感大不如從前。可眼眶中晶瑩的淚水還是被擠了出來。
「怎麼又哭了呢?阿遙馬上就要過生了,過了生辰就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和個小丫頭一樣愛掉眼淚!」禾煦遠捏住袖子輕輕地擦乾她面頰上的淚水,哄道。
禾熙遙閉眼深吸一口氣,想要把眼淚逼回去。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快走吧!」禾煦遠說著,給尹令初使眼色。
尹令初會意,上前牽起禾熙遙的手,緩聲道:「阿遙,我們走吧。」
禾熙遙睜眼,不舍的放開他的手。又見他帶著自己送給他的香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道:「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香囊裡面有暖玉哦!」
早已知道這件事的禾煦遠故作驚訝,手捏上香囊,也笑道:「還真是,我之前都沒有發現呢!」
「暖玉給你溫暖,保你平安。就像……就像我在你身邊一樣!」禾熙遙說著再好也忍不住了,淚如雨下。
「好!我一定好好的保護好它,像保護好你一樣。」禾煦遠做出承諾,只求讓她安心。
「走吧!」尹令初跟著心酸起來,扶著悲傷的禾熙遙說道。
禾熙遙抬手抹乾凈眼淚,雙手握拳深深的看了禾煦遠一眼,不捨得轉身。
「你們好了沒有,有人來了,快走!」溫孤允凌突然從轉角處走過來,焦急的說道。
尹令初心中大驚,想要跟著他出去已經來不及。來人迎面過來了,她連忙擋在禾熙遙身前。
「臣見過小殿下!」溫孤允凌恭敬行禮道。
允秀心不在焉的瞥了他一眼,點點頭。示意寒時將自己往禾煦遠方向推過去。
尹令初將禾熙遙又往自己身後藏了一些,神色如常。
「沒什麼事情的話,臣先退下了!」允凌說道,一顆心懸了起來。
允秀擺手,對他的去留漠不關心。
一口氣送下來,允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尹令初連忙跟上,一手拽著禾熙遙。
「禾煦遠,本宮也是不得已才來賜你這杯毒酒。畢竟,本宮和令妹馬上就要成親了!可不能有你這種居心叵測的親人!」溫孤允秀語氣冰冷,眼角的餘光瞥向走在最後的那個小廝。
這小廝的身子一抖,並未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來,把酒拿來!」允秀吩咐道。
倒是寒時被整得一臉懵,什麼毒酒不毒酒。分明出門前還在說,不能讓禾煦遠受了這份委屈,要吃好喝好。
禾熙遙忍不住轉頭,只見哥哥手上已經端著酒杯了。
允秀嘴角勾起,冷淡道:「禾大人,請吧!」
她的手心不停的出汗,尹令初已經拉不出了。禾煦遠眼神空洞,低頭輕嗅一下杯中酒,笑著聲音略大道:「倒是上好的青衫隱!」
禾熙遙回過頭,垂頭乖乖跟在尹令初身後走了出去。
允秀見狀面色沉下,半晌又笑了起來,道:「禾大人好功夫,不過令妹遲早是我的人!」
寒時倒酒的手一抖,美酒潑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