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賜封世女

綰儀笑道：「小二，今日本……姑奶奶賣你這個面子，隨你去拜見這位夫人，以後你可不必再替姑奶奶張本了，我對認識貴人，沒那麼大興緻。」小二乾笑道：「是，是小的多嘴了。」

綰儀掀開珠簾走進來，葉靜抒正往杯中倒酒，見她來，笑意吟吟地起身道：「是靜抒冒昧了，遠遠瞧見姑娘，便覺得絕代風華，實在令人欽慕，不由得想與姑娘交個朋友！」

小二便替她引見道：「這位是咱們當朝護國公府的大小姐，是護國公大將軍的長孫女！如今是戶部韓府的二少奶奶！這位就是韓大人了！」綰儀隨口道：「久仰久仰！」

韓昱林也不擺譜，道：「小二你去備酒菜吧。」小二抹了抹額頭的汗，應了一聲，便下去了。他是很了解綰儀的脾氣的，不想理會的人是一點好臉色都不會給的，但願這次可別是這樣。

綰儀坐下，飲了一杯水酒，卻笑而不語。

葉靜抒道：「姑娘不是京中人，不知家鄉何處？」

「修羅山。」綰儀道。

葉靜抒微微思索，道：「倒是靜抒無知了，不知修羅山是在何處？」說完還看了一眼韓昱林，韓昱林也微微搖了搖頭，其實他更不解的是，葉靜抒並不是一個好奇心這麼重的人，確實這兩個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鶴立雞群，但是以葉靜抒的家教，斷無如此冒昧相邀的道理。

「小地方罷了，」綰儀笑了笑，道，「夫人這水酒普通，我只能答夫人三個問題，剛才夫人問我家鄉，已是一個問題。還有兩個問題，夫人慎問，答完我可就走了。」

「那不知何處的水酒不普通，可以多問姑娘幾個問題呢？」韓昱林也不覺來了興趣。

「悅來客棧的『小酌怡情』，入口濃烈，入喉溫潤，待到腹中，便覺暖洋洋無處不舒坦。若是這壺酒，我可再送你一個問題。」綰儀笑眯眯地，她笑時令人如沐春風，一下子心頭的愁事似乎都消失了。

葉靜抒靜默了會，才道：「那靜抒便請教姑娘最後一個問題，若家中房屋將塌，主人家卻又不舍祖宅，該當如何？」

綰儀聽她問得聰明，如果自己只是裝神弄鬼，那麼問這麼個問題，自然也泄露不出什麼來；若自己懂她想問的，自然答得在點子上。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葉靜抒好端端的，怎麼會對自己感興趣。

當下笑了笑，起身道：「家中房屋將塌，必是因為大梁被毀，主人家若不舍，就得再尋一方大梁去補上。但這大梁是否撐不住了，主人家看仔細了嗎？有時也不必多想，說不定，這大梁還能撐些時日呢！」

說完便飄然而去，劫垣見她出來，也不停留，兩人往大街車水馬龍處去了。

一出門，綰儀便道：「當初我們在夢魘的夢境之中，裡頭的人因受了我們的影響，若有所覺。如今是在命簿里，難道也叫花神看出了什麼來？我瞧這花神果然十七八個玲瓏眼，這人群中還能找出咱們來。」

劫垣看了一眼她肩上安安靜靜的小雲天，道：「許她說的是真的，是為你的風姿所感。」

綰儀忽地看他：「我有什麼風姿？該是帝君風華絕代，仙氣繚繞，才引人注意吧。」

劫垣竟然也學她的奉承，道：「修羅山四殿下，魔族殺神，誰人不知？誰人不畏？殺神風姿，自然更加引人注意了。」

綰儀莞爾一笑，道：「小小魔族，豈敢在大神面前稱殺神？」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指著皓腕上的黃泉鎖，道，「如今不過寄人籬下罷了。要看帝君什麼時候肯放我回家看看了。」

劫垣並不回答。

那方韓昱林也好奇地問：「那位姑娘可有什麼出眾之處嗎？」葉靜抒道：「不是她有什麼出眾之處，是她肩上那隻鳥兒。兩年前我在花園裡遇到一陣妖風，雲霧繚繞中，我似乎見過這隻鳥兒。他們身上有些不尋常的地方，不知是否修仙之人。我便隨口問問。」

只是她給出的回答，確實可令人好好琢磨琢磨。

*

過了幾日，護國公還是不入朝堂，皇帝只好親自前往護國公府，看望護國公。傳言說護國公得皇上關心，感動得虎目含淚，一身病竟然就這麼好了。第二日護國公重新上朝，領了虎符，調兵前往邊境。

事實如何，葉靜抒不清楚，只是護國公大軍開拔當日，皇帝宣旨，一通讚美葉靜抒的話聽得她一臉茫然。一般只有給宗室之女賜婚時，前面才需要寫這麼一通讚美，如今她已經嫁為人婦，這旨意是什麼呢？

好不容易聽到了末尾。

「……茲賜封葉氏女靜抒為護國公府世女，承襲護國公伯爵之位，封號『永靖』，欽此。」

葉靜抒更覺震驚，望向護國公，護國公沉穩地道：「這下沒人敢為難你了，也沒人敢為難護國公府了。祖父出門，你替祖父好好看顧門庭，給葉府上下撐腰。知道嗎？」

一句「為什麼」噎在了喉嚨里，此時不是問這些的時候，聖旨已下，只有領旨的份，葉靜抒恭恭敬敬地接旨，然後才道：「靜抒知道了，定不負祖父所託。」

護國公這便安心地領著大軍出征，葉靜抒站在城牆上，看他騎在馬兒身上遠去的背影，手中攥緊了明黃的聖旨，忽然間便淚流滿面。

*

這一道旨意，不止是葉府、韓府驚呆了，全京城上下都驚呆了。

自開國立朝以來，從未聽說女子還能承襲爵位。但這是皇帝的旨意，無人敢說三道四，只好私底下議論。

二夫人酸溜溜地派人把葉靜抒叫去，說是要囑咐些什麼，其實是想借長輩的身份打壓打壓她的威風。葉靜抒靜靜聽訓，二夫人道：「雖然你現在繼承了爵位，可這當朝也從未聽過女子承爵的道理，想必皇上也是讓護國公出門在外更加安心，一個空銜而已。將來韓府畢竟還要交給你們夫妻倆，所以啊，你還是以先有子嗣為主！」

葉靜抒笑了笑，卻沒有一味答應：「聖意豈是我們可以妄加揣測的，這個世女之位皇上給了便是恩典，至於到底是空銜還是真金白銀，那都得聽皇上示下了。」

二夫人呵呵乾笑，又不能說皇帝的不是。

葉靜抒才道：「不過子嗣事大，靜抒也會好好調理身子，為韓家開枝散葉。」二夫人臉上的笑更空泛了，生不了最好，她有兩個兒子，任憑誰的子嗣將來都能過繼過來，到時候韓家還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此番二夫人沒討到好，兩人又說些家中閑話，過會兒方虞也來請安，三人更是家長里短說個不停。二夫人聽方虞話里話外都是站在葉靜抒那邊，心裡罵了個白眼狼，也就不提些操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