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度化佛的魔
「當……」
清晨，逢春寺山門前的懸鐘被小和尚撞響，傳來巨大的嗡鳴聲，山風隨著鍾波的震蕩，帶著草木與泥土的芳香撲面而來，清新而自然。
眼下正值初春，春雨綿綿，萬物復甦，生命氣息濃郁，各種小生靈不時從樹林中鑽出，默默注視著逢春寺中的古佛，似與那些香客一般，祈求保佑，一派充滿朝氣蓬勃之景，讓人的心態不由自主樂觀起來，正應了逢春二字。
易生回到住處，他在枯木山尋了一夜，卻終究是沒能尋到仙寶的蹤跡，仙寶有靈，隱蔽手段逆天，唯有依靠仙心才有機會尋到，可惜，如今仙心不僅脫離了易生，仙寶還被其所掌控著，找到它們的機會十分渺茫。
他猜測，或許是枯木山中有什麼東西吸引到了它們，故此來到此處短暫停留，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他並不知曉，但那東西一定是找到它們的關鍵！
「雖沒有找到仙寶，卻得了頭小牛，也不算白忙活一場，就是長得寒磣一點，可體質卻很特殊，值得培養，也可當作備用糧。」易生將不遠處乖乖吃草的小黑牛抓在手中翻過來調過去，還真沒發現其身上有什麼變化之術，看來自己的確冤枉那個老和尚了。
「這是不是有些不道德？」易生撫摸著小黑牛的腦袋，心中思索，似乎那老和尚除了猥瑣之外，並無不妥，一切都是自己誤會了。
他在考慮，要不要將這頭小黑牛還給那老和尚。
「不對……」
忽然，易生放在小黑牛頭上的手猛然一縮，他感知到這頭小黑牛體內的靈魂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牛犢子，如今，牛犢子的靈魂破碎不堪，修為大損，化作殘魂棲身在小黑牛體內，生命之火隨時會熄滅，狀態很糟糕。
「我說牛爺，你怎麼落得如此下場了？」易生疑惑，以牛犢子的實力，哪怕有比它強大的存在，也可以輕鬆逃脫，不應該會是這樣的結果，莫非是黑暗生命所為？可又不像。
「哞……」牛犢子聞言，轉頭疑惑地看了一眼易生，而後繼續悶頭吃草。
「你不記得我了嗎？」易生俯身來到牛犢子身旁，想要將它里裡外外看個透徹，這傢伙可不是好東西，極為擅長騙人與偽裝。
牛犢子再度轉過頭來，大眼撲閃，充滿了無辜與疑惑，似乎真的忘記了易生，不像作假的樣子。
易生記得，上次見到這傢伙時，它的靈魂便被守護青銅大門的陰兵重創，導致記憶錯亂。
「罷了，不記得就算了，不，有一點你要知曉，我是你的主人，你的名字是……」易生蠱惑。
「哞，擁有『傳奇血脈神秘且威嚴並智慧無雙的通天神牛』，這個名字怎麼樣？」牛犢子罕見地捨棄了滿地青草，抬起大腦袋叫道。
「好像不怎麼樣，還是叫你從前的名字，牛犢子吧。」易生搖頭，這副語氣與曾經的牛犢子還真像。
「哞，好難聽的名字。」牛犢子耷拉下腦袋，搖著尾巴，不再理睬易生。
易生並沒有急著詢問更多，他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牛犢子時，它是與劍蠍王待在一起，方才他默默感知著留在劍蠍王身上的印記，她距離這裡並不算遠，但卻不在葬佛深淵範圍內，卻也在逐漸接近中，莫非……是她將牛犢子坑了不成？
「哞，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我驚訝什麼？」
「哞，你難道不覺得，一頭神牛會說話是一件很令人震驚的事情嗎？」
「震驚，男人聽了會沉默，女人聽了會流淚！我太震驚了！」易生嚴肅開口，擺出一副非常震驚的樣子。
「哞！神經病！」不過，牛犢子似乎不領情，低聲罵道。
「敢罵我？就這麼定了，以後就叫你牛犢子了，不許反抗，否則一鍋燉了你，知道嗎？」?易生惡狠狠威脅。
「哞！」牛犢子耷拉著腦袋，無精打採的應了一聲，心中嘆息，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吾命危矣！
「對了，昨晚那老和尚是誰？」
易生忽然想起那古怪的老和尚，不由問道，一個猥瑣老頭，一個會說話的小黑牛，在人跡罕至的枯木山中，說著猥瑣的話……這也太奇怪了。
莫非，是那老和尚將牛犢子變成了這副模樣？
??「哞！他不是好人！把我從家中捉來，與你的目的相同，都想吃我！」牛犢子很生氣，不斷搖頭。
??「你的家在哪？逢春寺嗎？」易生套話，想知道這傢伙究竟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不是的，我的家……那裡乃是一片無上凈土，與你們凡人那是天壤之別，唉，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裡的繁盛，你儘管去想象那裡的波瀾壯闊，但我認為憑你這區區凡人或許窮盡一生都無法想象出那裡的一塊石子。可惜，我在一次閉關中走火入魔，被那老貨趁虛而入，嗚呼哀哉！」
「牛犢子，別胡說八道了，你在詭城遇到了什麼？為何成了這副模樣？」易生詢問，將手背上的血色印記展示出來，那印記正是沉睡中的血喜和尚，也是牛犢子最仇恨的人。
??「我沒有胡說八道，我可是來自於無上凈土中最偉大的神靈一族，位列神靈之王，坐擁無數帝國，數萬隨從，每個隨從擁有百萬鐵騎，每個鐵騎有三百夫人，每個夫人都出自名門大戶，為我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與堅強的後盾……」
「唉，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易生臉色發黑，這傢伙比之前還要欠揍，瘋言瘋語，他強行忍住想要搜魂的衝動，輕嘆一聲。
??「哞，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神靈一族，我封你當太子，保你吃香喝辣，樂不思蜀。」牛犢子越吹越盡興，最後甚至嚷嚷著認易生為子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可是它第二次說出這種混賬話了。
??「我覺得我應該把你這頭蠢牛烤了吃了。」易生平靜道。
??「哞——你敢罵偉大的神王蠢，不對，你還想吃我？你自誤了。」
牛犢子聞言大怒，它長哞一聲，聲如洪鐘，直衝雲霄，它短小的前蹄卯足了勁力蹬著大地，塵土飛揚，有道道玄奧陣紋在其上浮現，閃爍金屬光芒，而後猛然它人立而起，舉起一對前蹄向易生踏來，兇悍至極！
它的修為如今只有自在神，但這具小黑牛體質特殊，倒也不容小覷。
??「沒心思陪你玩了。」易生冷漠開口，並未動用修為，抬手就是一拳砸出，一縷魔氣繚繞在拳頭之上，吞吐幽芒，與牛犢子撞在一起！
「喀嚓！」
骨骼折斷的聲音傳來，牛犢子在與易生接觸的一剎那便昏死過去，被砸出很遠，渾身的骨頭「噼里啪啦」的響動著，根本無法與魔體抗衡，若不是它體質特殊，或許早就化作了血霧。
易生搖了搖頭，一指點在牛犢子眉心。
果然，牛犢子丟失了大部分記憶，僅有最近一段時間的記憶，但這一部分記憶中，易生卻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如劍蠍王、猥瑣老和尚、陳仙子，甚至還有……慾望！
而後，他將牛犢子丟進石碟之中，並封閉住所，專心將體內的漆黑神性物質驅散。
……
幾日之後，柴米和尚不知從何處得知易生的下落，找上門來。
「嘿嘿嘿，徒弟住的比師傅還好，哪裡說理去？」
這肥和尚很不要臉，不拿自己當外人，進屋就四處溜達，身上還背著一床髒兮兮的被子，裡面裹著兩條袈裟，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大有在此地長住的打算。
易生倚靠門邊，心中疑惑不解，不說那些神界晶，就是以他一身自在神的修為，也足以讓他活的體面得多，為何會淪落如此？
「肥和尚，你說你也不是沒靈石，為什麼非要打扮得跟頭豬一樣，還睡在豬圈裡面？」
「呸，不會說話就少說，你這大眼小子太能埋汰人……」柴米和尚不滿，自顧自在屋內溜達，突然，他神色一驚，指向其中一間屋子熱淚盈眶道：「卧槽，一頭牛、一隻王八住的地方都比我好，你你你，你實在是太奢靡了！」
那頭牛自然是牛犢子，此刻它乖乖地趴在那裡吃著青草，被易生訓得服服帖帖，那王八……錯，是烏龜正是桂花，他僅剩下一道殘魂，與牛犢子情況差不多，神智不清，想要恢復還很困難，被易生暫時安置在一塊石龜之中。
「為師之所以如此節儉，只是希望更多年長的師兄弟們有更好的住處，犧牲我一個人，成全了大傢伙，何樂而不為？」柴米和尚四仰八叉的躺下，眯著眼睛道。
「你有這種覺悟，魔頭都能成佛了。」易生不信，他可知道這和尚在逢春寺的風評有多差，似乎為他說話的人唯有陳仙子一個。
「魔頭成佛這種事我倒是沒聽過，不過，佛被魔強行度化卻是實實在在發生過。」柴米和尚懶洋洋道。
「這件事你都知道？」易生盯著柴米和尚，這不就是血喜和尚口中，與曾奪舍人間天道的崔龍海有關的事嗎？
「自然知道，否則我當初找你逢春寺來幹嘛？」柴米和尚鄙夷。
「大概說說是怎麼回事。」易生道。
「一切的起因是一位來自萬界之外的生命，他曾拜在方丈門下，倒也算是一個佛門天才，可後來我們發現，那傢伙與鎮壓在深淵之中的魔關係很深，曾利用空隙悄悄揭開了一角封印，這也導致了封印不穩，故而需要你的幫助……其中我知曉不多，具體需要問方丈。」柴米和尚思索一番，這樣說道。
「方丈是什麼東西？」易生問道，他不知那個萬界之外的生命是否是崔龍海，但可能性極大！
「就是逢春寺資格最老、最有地位的和尚，正好他昨日回寺，不妨一會我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