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波三折
誰也沒有想到,在一干人等捉拿歸案等待審訊的節骨眼上,女殺手在雲京府的牢門口,用盡最後的力氣掙脫挾制,用戒指上的齒扣將同時歸案的江淮月作案兇手喉管割斷,男人當場氣絕身亡。
消息傳到太子府之時,顧予初氣到傷口崩裂。
孤帆看到她這副模樣,擔心不已,但凌不惑只是要他準備止血縫合包紮的一應工具和藥物,而後把他關在門外,除了打下手的幾個丫鬟外,自己獨自為顧予初處理傷口。
「讓小帆進來吧。」顧予初靠在軟墊上,虛弱的說道。
「你這個樣子,絕無可能,有我足夠。」凌不惑說罷,上手利落的撥了她帶血的衣服。
「傷口太深,我要清理傷口,再用針縫合,你能忍的住么?」
「能。」她點點頭,吞服了麻沸散,而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那個女人也傷的不輕,不能讓她死!」
「已經吩咐顧帆去監牢了,有我的葯,她死不了。」
「好。」
「那……我要開始了。」
凌不惑提醒著女人,可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句話亦是在提醒自己。
為保傷口清理徹底,他必須用白酒沖洗,顧予初疼的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凌不惑眉頭緊鎖,但手上的動作還是乾淨利落。
而後不知是麻沸散藥效發作還是適應了這種鑽心刺骨的疼痛,顧予初漸漸平復下來。
男人用針線小心翼翼的縫合著,女人肩膀和大腿兩處傷口終於漸漸看起來不再那麼猙獰。
緊接著他小心翼翼的用溫水為她試擦全身,清理傷口附近的皮膚和血跡,再之後敷上止血藥粉,仔細又輕柔的包紮了起來。
顧予初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全程沒有說話。直至,凌不惑收拾好一切,為她換上乾淨的衣服,屏退屋裡所有的人,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謝謝。」
「不罵我就好。」男人掛著疲憊的笑,坐在一旁,擦了擦額頭的汗,活動了一二酸脹的手腕。
「有件事我跟好奇,書院八門那麼多人,你都說在書院見過我和藍葉,那個時候我有很招搖么?」顧予初想起今日女殺手對她的種種熟悉,忍不住問一問在旁人眼裡自己在書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為什麼這麼問?」凌不惑抬眼看著她,很是好奇。
「那個女人似乎對我在書院的一舉一動很了解,也很有敵意,可我確定在書院的時候,除了和藍葉走動,幾乎不和其他師兄弟們往來,也鮮少爭頭冒尖,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和藍葉那個瘋丫頭混在一起,想不惹人注意都難,再加上你只和她一人往來,自然更是讓人好奇。」男人笑道。
「那敵意從何而來?」顧予初仍舊不解。
「這個還用問我?那個時候啟幀里裡外外為你打典妥當,你可以不費力氣就得師長的親授武功,誰看著不會眼紅?巽門的最終考驗你是唯一一個被抬著出密林,這件事早就在書院被傳開了,我也有所耳聞。當然,遭遇兩隻黑熊連番襲擊,不是每個考驗之人都能遇到,你也是不走運。」
女人沉默,她早些年的確是受惠於啟幀太多太多,但她後來也算悉數還清了,對於過去她懶得糾結,於是話鋒一轉,提起了她和凌不惑之間的舊事。
「所以,你在玉門關軍營的時候也是出於書院的好奇才接近我的?」
「我對你的好奇不是源自於啟幀的特別關照,而是我母親。她竟然能夠將那隻劍舞教授於你,也是神奇,要知道在她離宮之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她舞過了。」
凌不惑感嘆到,而後他嘴角一揚,接著說道:「所以,我接近你可不是從玉門關的時候才開始的,多少次你同藍葉上山採藥時我都遇見過,只不過你心裡那時尚有他人,自然沒將我放在眼裡。」
「原來那麼早你就對我圖謀不軌了。」顧予初從不知樂水師父待她如此特別,她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唯有淡淡的笑著,調侃著面前的男人。
「的確。」凌不惑毫不掩飾,欣然承認,而後他湊近輕輕問到:「那你對我是何時動心的?是洪水相救?彤城之圍?還是靖川王府大喜?亦或更早?」
面對這樣的逼問,顧予初頓時臉紅了起來,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緊張的搓磨著自己的衣角,眼神閃爍,只因從未細想過這些,便在思慮很久后,中肯的答了句:「我也不知道。」
看到她的反應,凌不惑不但沒有失落,反而異常開心,因為他百分百確定,即便經歷了那麼多,這個女人心裡還是是非常在乎自己的。
「沒關係,我只看結果,不論過程。」
說到這裡,好似提醒了她一般,顧予初眉頭沉了下去。
束淵的案子眼看柳暗花明卻又生變數,她又受了如此重的傷,若撬不開那個女人的嘴,雲京府基本上可以定罪結案了。
凌不惑一眼看出了她的憂慮,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急,一切交給我。」
…………
第二日,女殺手在顧帆的簡單救治下,已無性命之虞,當日,雲京府便開始審問她,可她只說自己是顧予初的同門,受她指示殺人滅口,除此之外,再不開口。
女殺手此舉不過是借故拖延時間,待自己傷修復一些,便找機會逃出去,可她並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幫了顧予初的大忙,對束淵本人來說是利好之事。
太子妃買兇殺人,無論是真還是攀咬,雲京府都不敢管,於是他們請示聖令,將這個案件直接報給了大理寺。
如此一來,案子落入寧逸手裡,大理寺必然要重新核查證據,這樣周旋的時間又寬裕了很多,與此同時,束淵的皮肉之苦也可以停上一停。
這個案子越鬧越大,束府的面子再也掛不住了,顧予初念及束老將軍對談的姐弟的恩惠,不願累及他一世威名,便在大理寺、刑部會審之時,將束淵是他一母同胞弟弟一事公之於眾,全城嘩然。
接著,兩日後施施姑娘清醒,開口否認顧予初是殺手,並說當日若不是她出手相助,自己早就命喪黃泉。
至此,顧予初的嫌疑洗脫,但晴雨樓一案仍留懸而未決。
雖然江淮月一案峰迴路轉,賀蘭公主還是樂見其成,她本意也並非要構陷顧予初殺人,而是另有所圖。
她設計陷害束淵,是因為屢次三番動顧予初不成,為了掃清姬和太子妃之位的障礙,只能在顧予初身邊之人做文章。
可她一步棋落才發現束淵名義上還是束府的子孫,只要顧予初不承認這是她的胞弟,那麼即便束淵被處以極刑,除了誅心之外,撼動不了她上位之路分毫。
在之後,顧予初使出反間計,離間她和自己的兒子,那她便將計就計,一邊清理束淵案的隱患,一邊將案子鬧大,反咬她殺人,她若急於開脫,大概率會將束淵是自己的親弟弟一事說出來,如此,束淵的身份便擺在了明面上,整局博弈於她更為有利。
一來,這個案子下束淵的榮辱與顧予初的聲名和前程綁定,准太子妃親弟罔顧軍紀、狎妓享樂、殺人滅口是何等的醜聞,屆時言官上表,百姓聲討,即便老凌王有意偏袒,也不能不顧民心所向,太子妃之位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二來,對於太子,束淵不僅僅是手下,更是未來舅爺,如此敏感的關係,軍營的百萬隻眼睛看著,讓他在軍紀處置上必不能有所偏頗,只能秉公辦理,束淵難逃劫數。
所以只要晴雨樓一案蓋棺定論,她便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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