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巽影令
一連著幾天陰雨綿綿,顧予初正好守著東閣瀏覽這本「關係錦囊」,前朝後宮看似祥和一片,但權力的漩渦始終牽動著慾望與貪念,加上明帝身體欠安多年,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皇子與母家暗地收買人心、打壓異己、劃分朝堂勢力,朝臣踟躕站隊,中立者惶惶終日,生怕錯棋一步丟官抄家。
東啟局勢緊張,啟幀身在局中,必定殫精竭慮,一無母家坐鎮,二無姻親厚助,儘管手握重兵,怕也是疲於應付環環相扣的陰謀與陷阱。但或許正是這樣的不足,更能獲得明帝的青睞,但怡貴妃舊案,怕是明帝最大的心結與不安,對這個兒子是又愛又恨,雖授權領兵,但又諸多牽制,甚是糾結。
皇家雖高高在上,但仔細想來也是各方勢力拉鋸爭鬥的引子與籌碼,但無論怎樣,能加入追求最高權位的鬥爭的每一個人都是拼盡全力,不惜嗜血弒親。
朝堂是男人永遠的戰場,但女子卻是戰爭無盡模式下的祭品與棋子,除了遵從命運的安排之外別無他法。這些所謂的親上加親,不過是利益的權衡與交換。
身在這個皇權至上,男子為大的世界,每一個女子都是無辜且不幸的,所謂的三從四德、母憑子貴是思想的禁錮與束縛,隨心所欲的生活尚且不可,更何況是改變被操縱的命運。
顧予初幼時經歷家破人亡,余后兩年雖安慰的長在王府,但寄人籬下的滋味仍舊記憶猶新。
既然不能由心而活,那就放棄掙扎吧,至少可以活的輕鬆一些。
今日,且以後都每一日都留給命運。
「王妃,先生來請安,已在書房候著了。」蓮生隔著珍珠門帘通傳。
收斂好紛飛的思緒,顧予初隨即起身移步西閣,想著怕是有新行動了。
「先生久等了。」
「無妨,不知這幾天王妃瀏覽拓稿可有欣賞的名家遺作。」王玉衿作了作揖后開門見山道,並沒有給她繼續客套道機會。
顧予初尷尬的笑了笑,「自是覺得真卿先生的行書甚是瀟洒,不知今後是否有緣得見真跡。」
「行書並不是適合女子,心是自由,可眼下真實的每一步卻是舉步維艱,不是更悲哀么。」王玉衿說的並不客氣,現實即是如此,顧予初也並不爭辯。
「雖是如此,總是還是要留些期盼。」她莞爾一笑,藏不住儘是的無可奈何的清醒與哀愁,「依先生意思,如何順了青天又順了自己輕薄的心愿。」
「放下,便可。」王玉衿甚是驚訝眼前這女子的反應,竟可如此沉定與倔強,如河床邊時而擱淺的鵝暖石,飲盡風雪,不合時宜的滄桑且溫潤。
「嗯。」顧予初自顧自的回應著,像是勸說自己乾脆直接從了這惡世。
「書法在於筆意與心境的結合,心靜筆下方可流暢,渾然天成。城南隱雲觀后斷崖上的《如是》,相傳是漠北麒麟公子醉酒揮劍所書,下筆蒼勁有力,轉筆渾厚連貫,大氣磅礴,王妃若是得空,可前去感受何為筆意從心,不拘一格。」說罷,王玉衿呈上一信封。
「此是鄙人前日命人攀岩拓下的底稿,王妃可先行過目,望下次過府可賞鑒王妃手書,鄙人先行告退。」王玉衿帶風似的的退出西閣,留下她一人琢磨這話中的含義。
打開這沉甸甸的信封,掉出一枚真金的素麵指環,無任何紋飾。這就是傳說中的巽影令,普通更無任何含義,但卻在關鍵時刻可換於方便。
顧予初師從十年,從入門到出師無論遇到多大困難和傷痛都咬著牙堅持著,如今收入東啟秦王,今後前途未仆,生死天命盡歸一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