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醒來,陌生的地方
第3章:醒來,陌生的地方
六月初六的天,正晌午的日頭,太陽毒辣辣的。
所幸,劇組專門有讓演員休息的陰涼地方,雖是臨時搭建的三米木頭棚,卻也勉強算個落腳的地方。
當然,這是給一些十八線配角休息的地方,主角和重要人物都有自己的專人休息室,裡面空調化妝間配置齊全,不像這個簡陋的棚子,只幾縷熱氣中偶爾飄來的熱風。
暴晒的天氣,惡劣的條件,拯救不了酷暑的冰水,自然便有人撐不住的暈了過去,手不能提十指陽春的十八線小明星雲竹就是其中一個。
副導演牛雷火急火燎的跑過來時,棚子里坐了黑壓壓一群人,多數人在吃西瓜,少數人在拿著自備的小風扇扇風。
放眼望去,副導演並未找到目標人物,來來回回尋了幾遍,頓時有些急了,抹了一把額頭黏糊糊的汗水,他兩手叉腰朝著棚子里用力一吼。
「雲——竹!」
炎炎烈日下副導演如此暴躁憤怒的一聲吼,頓嚇的眾人渾身一哆嗦。
「在呢在呢」
燥熱的煩悶空氣中,一黑黑瘦瘦的男人從棚里跑出來,喘著大氣朝副導演揮揮手。
「牛哥,那丫頭中暑了,人還在裡面睡著呢」
副導演牛雷,胖胖的身子直衝沖的脾氣倒是貼合了他的名字,私底下,劇組的人都喜歡喊他牛哥。
此人比較牛性,遇事也容易急躁,便如此刻,身負導演的耳提面命,此時沒見到人,他立刻暴走了。
「靠!這麼長時間了還沒醒,找醫生了沒,掐人中了沒,用水潑了沒,他媽的一個個都是死魚嗎!」
罵罵咧咧的一路,副導演火急火燎怒氣沖沖的往裡面走,棚里的人極為自覺的讓開路,雖有些好奇,可這天實在太熱了,沒有人願意跟著往裡面擠。
再者,在劇組遇到這種事,極為常見,別說副導演,就連導演都時而跑過來找個人或者罵兩句,司空見慣的事,大家都見怪不怪。
遂,除了拐七拐八繞些路,副導演一路倒也走的極為順暢,只是,剛稍稍緩了緩的神色,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瞬間又火冒三丈。
「老李!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的場務老李嚇了一跳,趕緊從他身後伸出頭來,這麼一看,也嚇的渾身一哆嗦。
嘖,一個已經中暑的人還這麼暴晒在太陽下,時間久了,怕是就要沒命了!
「這......這這這.......哎呦,真是要了命了,剛才還在陰涼的地方,這怎麼就頂著烈日睡了」
場務老李哆哆嗦嗦的說完,趕緊彎下身子將人拉到一旁的陰涼下,並使喚著旁邊的人趕緊去喊人準備東西。
「該死!」
副導演低低咒罵一聲,卻是先下意識用手試探了下她的鼻息,才彎下身幫忙將人拉到一旁。
蹙眉瞧著地上那女孩五顏六色花成一團的臉,忍不住吐了口晦氣。
那是濃妝艷抹后又被太陽曬化的顏色,有些恐怖,有些猙獰,配上那身被血色染紅的破爛白色古裝,簡直有些.......不忍直視!
「該死!你他媽怎麼看的人,再晚一會,這都要出人命了,他媽的不想混了是不是!」
回身將場務老李一頓破口大罵,副導演是又生氣又后怕又慶幸,一想到這人是導演找來的,不管重不重要,總歸是一條人命。
若今天真死在這,先甭說導演怎麼跟朋友交代,就是他們劇組也吃不了兜著走,畢竟,是因為他們的疏忽才出的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場務老李一邊道歉一邊讓旁邊一女工作人員解開地上女孩的衣領扣子。
待有專人過來冷毛巾,酒精,冰水,風扇,生理鹽水,冰袋,掐人中等一系列急救措施后,見人還不醒,副導演頓有些急了。
蹙眉摸著下巴糾結半響,抹去額頭越來越多的粘稠汗水,他煩躁的沉思著,最後,一咬牙正準備先把人送進醫院,豈料,地上那女孩,突然就睜開了眼。
只是,反應有些奇怪,那目光,茫然又驚恐,隱忍又.......陌生?
當然,副導演只當她是中暑后突然醒來的後遺症。
「小姑娘,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到底是有些不忍,方才聽場務說,這丫頭今年剛好20歲,才大學畢業而已,同他家閨女一般大,甭管拍戲再緊迫,此刻見她一個小丫頭茫然無措軟綿綿的樣子,心中到底是有些憐惜。
「小姑娘?」
見她依舊茫然不語,副導演更是有些擔心,心道這孩子別再中暑把腦子燒壞了,這他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老李,這樣,她的戲先不拍了,你讓人送她去醫院,我去找導演解釋」
拍拍場務老李的肩膀,副導演神色複雜的看了那女孩一眼,搖頭嘆息著走開了。
目送著副導演離開,場務老李狠狠吐了口濁氣,有些不耐煩的指著一工作人員道:
「給她洗把臉,然後讓小王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場務極為不耐煩的說完,扭頭就走,似覺得旁邊這人是個累贅或是瘟疫般。
頂頭上司都這般態度,底下的人自然耐心更少,態度更不好,被場務點名的那工作人員略略嫌棄的看著女孩一張花臉,煩躁的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盆水,冷漠道:
「趕緊把臉洗乾淨,真是晦氣,今天本來就已經很倒霉了,碰上你們這些十八線,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煩悶的啐了一口,那工作人員便罵便嫌棄,用腳將那盆水提到女孩身旁,一轉身同其他人聊天去了。
悶熱的空氣,讓人稍稍喘不過氣來。
雲竹握緊衣擺,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茫然的目光漸漸轉為驚恐和無措,甚至帶著對未知的恐懼。
這是哪裡?
她記得,她跳了崖,她明明死了,那麼高的懸崖,崖下沒有水沒有樹,只有望不到頭的山石峭壁。
她明明活不成了,為何現在還有知覺?渾身沒有粉身碎骨的疼痛,卻是中了毒般軟綿綿的無力。
這些人.......又是誰?
奇奇怪怪的裝束,奇奇怪怪的頭髮,奇奇怪怪的言語,奇奇怪怪的........一切!
腦中念頭一閃,忽而想起什麼,暗暗運起掌心,待察覺那抹渾厚的內力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只,這是什麼地方?難道,她.......來到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