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別離宴

如果十年前，有人問誰是青州之主，那青州人都會回答：齊海。

時至今日，若再有人問出這句話，那回答的人，就會猶豫了。

司空悟？廖成？

不知何時，齊海的名聲漸漸的弱了下去，而他的兩個長老，則代替了他的，成為了青州之主的候選人。

如果齊海早一點能夠覺察出這份變動，或許還可以挽救，但是齊海卻絲毫不覺得這兩人對自己有威脅。直到朝廷的監察司來了，這兩人變的明目張胆起來。

世上沒有後悔葯，如果有的話。齊海一定要賣，就算是傾盡家產也要買。

臨別大宴，司空悟與廖成都要搶著操辦。不用說，也知道這兩人各自都沒安什麼好心。兩人你爭我搶之間，這宴席的準備就已經完成了。兩人也在這宴席之中，安插好了各自的人手。

「踐行啊，白頭去哪了？」

左踐行立刻回到：「他去採買些酒水，這宴席間若是酒水不夠了，可不好看。」

司空悟點點頭：「不錯，雖然沒有請別的門派的人，不過這酒水，一定要備足！」

兩人相視一笑，酒水足不足，其實無關緊要。重要是這些運送酒水的人，一定要多。至於其他人？還是不要請的了，家醜不可外揚，今日的海龍幫，真不知道會發生多少家醜，如果有外人在場，難免落人口舌。

左踐行對司空悟彎著腰道：「司空長老，這次我們已經將能調動的人手，全部調動了起來，他廖成那邊，不過能夠掌控海龍幫三成的人手，這次我們贏定了。」

司空悟也是點點頭，他在這海龍幫可謂是根基深厚，如今他能掌控的人手，多達四成。

「一會早點去請咱們的幫主，別讓他等急了。」

「您放心，我這就準備動身，去請這現在的幫主。」

兩人又是一笑，而在準備酒水的楚白頭，卻是沒有出現在酒鋪，而是出現在了廖成的面前。

「白頭啊，辛苦你了。」

「這都是白頭應該做的。」

楚白頭對廖成很客氣，面對廖成的時候，也是低著頭，彎著腰。

「這人世間，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若是今日我真的成了幫主，你是首功，我封你為副幫主。」

「啊！多謝幫主！」

楚白頭喜出望外，趕緊跪倒在地，拜了幾拜。廖成哈哈一笑，將他扶起。

「你且去運送你的酒水，到時候你可是我的奇兵！」

楚白頭應了聲是，而後扭頭出來。他不禁想起當初自己找到廖成的情景。

雖然司空悟在海龍幫的時間更久，但是司空悟為人狹隘，只喜歡阿諛奉承之輩。這點最為楚白頭所不齒。後來為了平衡司空悟的權利，齊海又找來了廖成，廖成沒有司空悟的根基，待人處事也更為隨和些。而且廖成的能力，也比那司空悟要更強。

楚白頭看出了廖成的才能，面見了司空悟，要助對方，壓過司空悟。廖成歡喜，一口答應。但是卻並沒有讓廖成在明面上顯露，而是讓他在司空悟身邊，做起了內應。如今看來，廖成的這個決定，非常明智。而今日的送別大宴，他楚白頭，就是那最為關鍵之人。

日頭慢慢升，升到了一天當中的最高處。

宴會所在的地方，正是海龍幫最大的碼頭。今日里已經推掉了所有停靠的船隻，專門來辦這場宴席。此時間海龍幫的弟子，已經陸續到來。很多人在聽聞此事之後，神情略顯悲傷。或許這些人，依舊將齊海當做是海龍幫的幫主。不過有更多的人，則是一臉興奮，恨不得這宴席頃刻間就吃完了。

齊海今日穿了一身華麗的衣服，內襯的材質是綢，明黃的顏色顯得富貴有餘。外衣上下都是藍色，材質則是緞，陽光照耀，寶氣十足。而衣角處的金線，則是給這身衣服，又添了一分華麗。

縱然今日這參宴之人，有千餘，卻是沒有一人，能比他富貴，比他耀眼。

看到齊海，許多海龍幫的幫中，住了腳步。神情間的悲傷，也更濃郁了。

「哈，這齊海今日穿的到是富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做新郎官了。」

「大膽，你敢直呼幫主姓名。」

一人聽到了這人的調笑，直接抬了手就打了過去。那人卻是一躲，直接躲開。

「哼，羅瘸子，今天上邊有吩咐，我先放你一馬，回頭再找你算賬。」

這被稱作羅瘸子的人名叫羅江，是最早一批跟著齊海打拚的人，而他腿上的殘疾也是當年出海的時候，留下的。齊海有魄力，有本事。很快帶著大家將這海龍幫經營的風生水起，而這些開始就跟著他的老夥計，卻是沒有得到重用。反而是那些外來的人，坐上了長老之位。不過這些人卻是不恨齊海，因為他們知道，海龍幫要發展，而他們的本是，卻無法給海龍幫保駕護航。

但是他們對於齊海的尊敬，從未減少。今日聽到有人嘲諷，羅江攥起拳頭，就打了過去。這第一招沒打到，他就繼續第二次，但同來之人，拉住了他。

「行了老羅...」

「算了老羅...」

「咱們都沒什麼實職，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少給幫主添些麻煩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對這大宴來說無足輕重。

咚咚咚！

三聲鼓響，大宴開席。而這碼頭從剛才的忙碌，瞬間轉變為了熱鬧。有人問候著，有人左右觀望小心戒備著。有人倒上酒猛灌，誰都攔不住。而齊海，則是清了清嗓子，準備說兩句。卻被司空悟給攔住了。

「幫主，現在總可以說將這幫主的位子傳給誰了吧？」

司空悟說著，那眼睛瞟了瞟齊海身後那兩個不認識的人，雖然有幾分疑慮，不過此間他準備了充足的人手，也不懼這齊海，又請到了什麼高人。

齊海還沒答話，另一邊的廖成先開了口：「幫主，你可想好了再說，別說錯了什麼，回頭我還得給你糾正。」

這話比起司空悟的話語，更具威脅。

「哈哈哈，廖成！你現在就急不可待了嗎？」

司空悟諷刺到。

廖成也不示弱：「是啊，我怎能不急，不過司空兄你應該比我更急才是，你可都是要入土的人了。」

啪！

司空悟憤怒拍桌，而後起身。廖成也瞬間起身，針鋒相對。

「行了，你們兩個給我消停會，我現在還是幫主呢！」

齊海也是怒了，不想他這一說，這兩人居然都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兩人不怕齊海，但是今日海龍幫還有許多弟子在這裡，他們總歸是想給這些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讓自己的幫主之位，來到更名正言順些。

齊海見兩人不說了，自己則開始大吃特吃，而且毫不顧忌形象。一旁的司空悟看著齊海這副吃相，暗自佩服：還真是心寬的很啊，如此情形都能吃得這麼有胃口，這也是重福氣，若是自己也能如此想得開，也就不會身形如此乾瘦了。

廖成沒有司空悟這麼多的感慨，不過他卻是急，他想讓這齊海快些說出將幫主之位傳給誰。如果是那司空悟，那他就直接可以動手了。

「幫主，吃飯不急吧！不如你先將你的決定說出來。」

「嗯？什麼決定？」

廖成眉頭一皺，心道：你這個時候了，還裝什麼糊塗，趕緊說了。你我都得個痛苦！

「幫主，你怕不是忘了什麼吧？」

廖成的語音，逐漸冰冷。

「啊！奧...我想起來了，不急不急，等我再吃兩口，今日里早上我可是一口飯都沒吃，現在可是餓得狠了。」

司空悟冷哼一聲：「幫主，你還怕你下半輩子沒飯吃嗎？說了吧，我看廖長老他心急的很啊。」

廖成側眼看著司空悟：「我急不急不打緊，司空長老這歲數，怕是比我還急。幫主若是說的晚了，我怕司空長老，日後會找你麻煩啊！」

齊海哈哈一笑：「麻煩？司空長老，你可會找我麻煩？」

司空悟搖搖頭，開口說道：「我不會找幫主你的麻煩，不過你今天可不能說錯了話！」

又是威脅，齊海繼續吃。似乎這些威脅，都被他就這事物，盡數下了肚子消化了。

司空悟與廖成略顯無奈，不過這就是齊海在海龍幫最後的一頓飯了，反正那麼久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刻。他們兩人想開了，但是兩人的手下卻是還沒想開。

「齊海，你啰嗦個什麼，趕緊說了，趕緊滾蛋！」

左踐行顯得比司空悟還要急，而且他對於這齊海，連最後的一分尊重也沒了。

「大膽！」

朱兆一拍桌子，怒指左踐行：「姓左的，齊海還是幫主呢！哪有你來催問的份！」

「哼！你還說我，你不也口口聲聲的叫著齊海嗎！」

兩人又是一番爭論，而齊海依舊是吃，不過現在他吃的慢了些，似乎快要吃飽了。

「行了，你們兩個就不必為你們各自的主子爭了，我心裡早已有了定論。」

齊海真的吃飽了，他都開始說話了。

「諸位！」

齊海功運丹田，聲音清晰的傳到了每個在場之人的耳朵里。

「我齊海無德無能，愧做這幫主之位，而今我們海龍幫有司空悟與廖成兩位長老，德高望重，且武藝非凡。我斟酌再三，做出如下決定...」

說到這裡，齊海停了停。他先是掃了一眼在座的上千位海龍幫弟子，此時間大多數人都是一副等著他給出答案的模樣。只有少數那麼幾個，根本沒有在聽，而是繼續喝著自己的悶酒。

他又將視角挪到了身旁，不出所料，司空悟與廖成淡定的多，兩人都是閉目傾聽，似乎早已成竹在胸。而兩人的手下，則是伸著脖子，等著齊海的答案。更有如左踐行這樣的人，著急的催了起來：「快說啊！」

齊海回身，再次朝向眾人：「我齊海決定交出幫主之位，不過繼任者，不可排擠與我一起創立海龍的老兄弟！不可將海龍幫帶入歧途！要將所有海龍幫弟子，一視同仁。做事不可偏頗失了公道，賞罰不可厚此薄彼失了公允...」

當齊海說道「老兄弟」三個字的時候，那喝著悶酒的幾人，紛紛心頭一震。都這個時候了，齊海還沒有忘了他們。許多人都說齊海不念舊，海龍幫發達之後，這幾個老兄弟都沒有得到重用。不過幾人心裡卻是對齊海沒有一絲怨念，而此刻這一聲老兄弟，更是讓幾人內心激蕩。

齊海這一大套，只有這一句是乾貨。其他的話，不過是些場面話。等他說完，這些「不可」，再次掃視眾人。而這些人此刻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別啰嗦了，快說是誰吧！

「我決定以比武定輸贏，誰若是贏了，那就是我海龍幫的下一任幫主。」

「什麼？」

司空悟起身，有些不敢置信，他本以為這齊海會直接將幫主之位，傳於自己。

而此時的廖成則是啪啪啪的拍起了手。

「幫主的決定我贊成，而且這也符合我江湖規矩。」

司空悟一聽，怒道：「哼，老夫怕你不成。」

廖成自然也不會示弱：「怕不怕你打過就知道了。」

兩人將這宴席的氣氛，弄得瞬間緊張。齊海趕忙再開了口：「兩位，都是自己人，一會打起來，可不要傷了和氣，你們可都是海龍幫的頂樑柱啊！」

司空悟冷哼一聲，今日和廖成這一戰，看來是在所難免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他前半生不知與多少人交過手，今日正好活動活動。而廖成則是非常開心，如果齊海直接將海龍幫的幫主之位傳給了司空悟，那自己若是再奪過來，總歸是不那麼名正言順。而如果比武，那他就有信心勝過這司空悟。因為對方已經許多年沒跟人動過手了。習武之人，若是長時間不與人動手，可是很危險啊！因為你會生疏！

噹噹當！

三聲銅鑼響，兩人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擂台之上，各站一邊。

司空悟看著廖成，他比對方年紀大些，不過若是說武功境界，兩人卻是相當。這場比試，兩人肯定不會那麼簡單的就分出勝負。

廖成面帶微笑的看著司空悟，他被齊海找來，當初就是為了制衡司空悟。不過兩人卻是從未真正的交過手，他很想知道，自己和這司空悟到底是誰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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