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匯聚
在揚州沒有找到楊義的許朝升很生氣,但就算再是生氣,他也不可能將風雷會的南山總部給一把火燒掉。只因這裡也是他南山派的故地。重振南山,許朝升有信心,他唯一的敵人,或許就是時間了。中劫功!好一個中劫功。
許朝升將揚州查探到的消息彙報給了楊東一,而他也及時上路,只比那信鴿晚到了寒武城兩天。當真是神速。
寒武城如今處處熱鬧,似乎是這楊泰吾生辰的氣氛,已經感染了民眾。
畢竟,再有一天,就是楊泰吾的壽辰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而民眾在這場熱鬧中,扮演的就是湊熱鬧的角色。他們要隨著皇家張燈結綵,他們要隨著皇家載歌載舞。
當然,這也僅僅是寒武城內,而寒武城外,就不是這個樣子了。民眾依舊忙碌著自己的事情,彷彿一道城牆,隔開了兩個世界的人。
但皇宮之內,又是另一番景象。有人跑前跑后,有人神情悲涼,有人長吁短嘆,有人魂不守舍戰戰兢兢。
這彷彿又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似乎充滿了寒冷的氣息,也正應對著當下的季節。
楊東一昨日稍作休息,整個人的精神恢復了不少。
楊泰吾又醒過來一次,不過這次醒來的時間更加短暫。之前醒來,長的時候,有個把時辰,斷的時候,也有一刻鐘。但這次,楊泰吾醒來問了句壽宴操辦的如何了,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就又躺下了。任憑其他人怎麼呼喊,都不曾起來。
沒有御醫敢於直言,讓皇子或者大臣準備後事。因為不說,所有人都會抱有一絲期望,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奇迹出現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殿下,若是...我是說若是...」
「若是我父皇死掉了!」
沈天良渾身一震,他猶豫再三沒有說出口的話,被楊東一一語說穿。
「我...」
「你不用解釋,這麼想很正常。」
楊東一說出這話來,沒有過多的哀傷,只是表情中流露出不舍。
「殿下,我...」
「表哥,咱們是一家人,你不必這麼謹慎,就算你說錯了話,我也會原諒你的。」
楊東一揉揉眉頭,而後繼續到:「人這一生,誰都是生老病死。我父皇也是人,哪裡能逃出這個輪迴。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盡量的多陪陪他,讓他走的安心。」
若是別人說出這話來,當顯得大逆不道,但是楊東一如此平靜的說出來,反而讓人覺得句句在理。
「殿下,您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沈天良最怕的就是楊東一看不開,萬一悲傷過度,他一個普通人,又要馬上接手這麼大的一個國家,怕不是要壓垮了他。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楊東一起身,拍了拍沈天良的肩膀,最近他守在自己父親身旁,許多事情都放給了自己信得過的人。比如朝廷中的大事小情,就全交給了他的老師周奇人。而監察司的那一攤子事,則是全部讓沈天良代勞。兩人都是楊東一最為信得過的人,而且兩人的辦事能力,在武朝中也是數一數二。在這個關頭,能有人替他分擔,當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監察司最近可有什麼事情?」
沈天良想了想,搖了搖頭。
監察司的確有事情,但是許朝升稟報上來的事情,就不同尋常,那寧不凡很有可能醞釀著什麼天大的陰謀。不過眼下,還是不說的好。沈天良有信心,自己就能將這些事情處理好。更何況,那寧不凡遠在揚州,就算是鬧出了天大的亂子,一時半會也不會波及到寒武城來。
除了許朝升上報的這件事情,就是其他州郡的那些奏報了。許多門派的掌門人都帶著弟子前來寒武城,給楊泰吾賀壽。這算是沒什麼好說的。這些門派,除了少數幾個不肯低頭還在硬撐的,其他人都已經服服帖帖,量他們也不敢鬧出什麼事情。
當然這些人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海龍幫的齊海。傳聞海龍幫發生內鬥,道自成竟然現身,幫主齊海度過一劫。這個情報真假不論,齊海肯定是要重點觀察家防備的。但此事過後,那青州監察司的人手,已經遠不能對抗重新團結一心的海龍幫,更加無法掌握對方的情況了。現在齊海到底是在青州,還是來了寒武城,誰都不知道。而且那道自成是否還和齊海在一起,也是沒有人知道。
沈天良針對此事,已經張貼了畫像,所有入城的地方,都進行著嚴格的盤查。不過以沈天良的料想,那道自成就算是現身了,要重新聚集力量,也需要不少時日,而且他出現在了海龍幫,想必他也需要藉助海龍幫的力量,重新恢復元氣。雖然這兩人聯合到了一起,但只要這邊的事情安定下來,到時候騰出手來,絕對可以將海龍幫和僅有殘兵剩將的道自成,一網打盡。
「回殿下,最近確實有些事情,不過都是些小事,我能處理的來。」
楊東一聽完之後,點點頭。
「許朝升應該也要到了吧!還有那范森。」
沈天良輕輕點了下頭:「算日子,兩人今日不到,明天就肯定到了。」
這日子算的簡單,因為明天還不到,那這兩人就錯過了壽宴了!這兩人就算在不靠譜,這種事情也不敢耽擱的。而且監察司如今總司司長空缺,這兩人刻都是監察司的老人,日後的司長位子,也是要從這兩個人中間選出一個來做的。這個節骨眼,這兩人豈會在這種事情上掉鏈子。
「嗯,回頭他們兩人來了之後,你安排一下。哎...當真是世事無常,當初你我從揚州離開的時候,還是裘流水在做揚州監察司左使。」
沈天良也是苦笑一聲:「當初若不是太子殿下,恐怕監察司發展的不會如此順利。」
楊東一擺擺手:「哪裡都是我的功勞,不得不說,這許朝升和范森兩人,都很有能力。一個能為我開疆擴土,一個能為我守成。說來奇怪,梁州秒空山之事以後,范森這邊似乎是被人下了咒,原本可以與許朝升分庭抗禮的他,直接被許朝升甩出了幾條街。」
沈天良不語,但是他心裡也是和楊東一一般想法。如果兩人功勞相當,那這個總司司長的職務,還有個爭奪。但是現在許朝升一家獨大,再說這個也就沒有意義了。
這時周奇人走了進來,手中拿著卷奏摺,顯然是有事要和楊東一商談。沈天良很是知趣,拱手退下,在門外守候。
「老師可是有什麼事?」
這幾日周奇人也是辛勞的很,他不僅要處理朝中的大事小情,這壽宴之事,也是他一手操辦。原本每日都是精神煥發的周奇人,這幾日也顯得有些老態的疲憊。
「這是壽宴流程,你看一下。」
周奇人將奏摺遞給了楊東一,他靜立在一旁。
「老實坐。」
周奇人搖搖頭:「殿下,日後你是君,我是臣。」
楊東一抬頭,凝視著周奇人:「老師可是覺得我們疏遠了?」
周奇人淡淡一笑:「不曾疏遠,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我若是還和以前一樣,不免讓人說三道四。早些習慣,省去許多麻煩。」
楊東一站起身來,就要去攙周奇人坐下,但他剛一起身,周奇人就後退兩步。他上前兩步,對方又退兩步。
「此地又沒有外人,老師不必如此拘謹啊!」
周奇人仍舊是淡淡一笑:「殿下,還是趕緊看看壽宴流程吧!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也好及時更改。」
楊東一無奈,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看起了那奏摺。
「這...」
周奇人開口道:「殿下,這是按照以往的流程進行安排的,當然,考慮到聖上身體,我簡化了祭拜的流程。」
楊東一搖頭道:「如今父皇哪裡還能祭拜,這些事就都由我來代勞了。」
「好,我記下了。」
楊東一繼續看下去,又是搖頭:「這壽宴,父皇哪裡還能與人共飲,這不是胡鬧嗎!」
周奇人也不否認:「殿下,這都是慣例,您若覺得不妥,那我就改為由您替聖上敬酒群臣。」
楊東一點頭,但是忽然發現了不對:「老師,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周奇人這次笑的露出了八顆牙:「我這裡還有另一份流程,只不過與往年不同。」他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了另一個奏摺,遞給了楊東一。楊東一打開一看,這封走這裡些的東西,不正是剛才自己否定的那些嗎。
楊東一指著他剛才看的那第一本奏摺,苦笑著說道:「您早就想好了,為何還多此一舉。」
忽然間,周奇人的臉變得嚴肅:「這不是多此一舉,這是為師給你上的最後一課。日後你是帝王,我是臣子,帝王做事無需臣子教導。但帝王之心意,身為臣子者,無不用心揣摩猜測。這份揣摩即是臣子者本分,但有時也會另你目暈神迷。為君王者不可只求順心,而辜負天下百姓。為君王者不可只求順耳,而辜負天下蒼生。望你謹記切記,日省己身,做事定策,思前想後。不可做匹夫之思量,亦不可只求一時之穩妥。國之策,民之生計,需長久,亦需安穩。想眾人所想,方是帝王之思量。」
「老師...」
「臣,告退。」
周奇人沒有停留,他倒著走出了這屋子,直到消失在楊東一的視線之內。
楊東一坐在椅子上,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真的要成為那個武朝的掌舵人了。彷彿一副重擔,忽然壓到了他的身上,沉重的同時,又無法放下。
「殿下,周公走了。」
沈天良進來,看著在發獃的楊東一,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看看許朝升和范森到了沒有。」
「是。」
沈天良答應一聲,就要離開。
「等等...加強城中戒備,以防明日壽宴有心懷叵測者鬧事。」
「是。」
「還有,幫我想想,這監察司司長之位,可還有什麼別的人選。」
沈天良帶著這個問題,回到了太子府,而太子府中早已有兩個人在等候著他,正是許朝升和范森。
兩人都是今日到的,甚至是同時進的太子府的大門。兩人互相沒有一句多餘的問候,甚至連互相點頭微笑都沒有做。
許朝升自認為要成為監察司總司司長的人,自然不會向自己日後的下屬低頭。
「沈大人,太子殿下可安好?」
許朝升問著,沈天良則是沒有回答。
「你們原來辛苦,不過我這幾日比較忙,無法好好招待二位了。明日你們記得早點過來,與我一同進宮。」
簡單的一句話,將兩人就都打發了。
范森沒有更多言語,直接退下。許朝升本想再多說兩句,不過看到沈天良那副表情,也是知趣的沒有多說什麼。
「司長,這寒武城的官,好大的官威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趙聽風。他是提前到了寒武城,不過他沒有單獨來見沈天良,而是瞪了許朝升,一起前來。
「行了,少說兩句吧,咱們走。」
出了太子府大門,趙聽風看到了一個人,一個面相醜陋的出奇的人,一個讓他一生難忘的面容。
「我的天難道我活見鬼了嗎?」
趙聽風剛才來的時候,只注意了許朝升,根本未曾注意這與許朝升一起來的白武。
許朝升見狀,哈哈大笑:「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荊州監察司的統領,名叫武二。這次我特意帶了他,雖然容貌有些怪異,但是為人穩重,辦事牢靠,年紀也與你我相仿。」
白武上前,拱手抱拳:「見過趙左使。」
這趙聽風還兼任著荊州監察司的左使。
「我的天,你這容貌,當真是嚇我一跳。不過這樣兇惡的面容,出去辦事,到是省去許多不必要的廢話,只要往哪裡一站,就足夠嚇人了。哈哈哈...」
趙聽風開了個玩笑,緩解著自己的尷尬,不過他笑了。許朝升也笑了。但是白武卻是根本笑不出來。
這人就是帶著人馬去到他家裡的人,這人命令手下殺了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的兄長。許朝升是自己的仇人,這人則更是自己的愁人。
「聽風別介意,武二就是這個樣子,從來不苟言笑。」
趙聽風也不尷尬:「有個性,日後這監察司中,肯定有你一個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