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巫師圖書館

第1章 巫師圖書館

神授王權的那年,也就是大災變爆發混亂結束以後,勇者大陸的人類開始使用「神創」紀元,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把目光投向了神聖王國,王國的建立帶給人類活下去的希望。

神創元年,人類第一次見證了神之子——國王的加冕。為了銘記過去帶給人類的種種悲慘經歷,人們以「神創紀年以前某年」來書寫那段歲月,比如對大災變的起止時間通常被描述成,「令人絕望的大災變發生於神創紀年以前四年,結束於神創紀年以前一年」。

安途是位傑出的戰士。建國之初他還是支持國王登上王座的功勛將軍,可是如今他接受派遣到王國西境,負責參與青狼部落的安置任務,冠以「特使」的名號而無任何實權。流言說安途被國王所忌,也有的說安途得罪了王國某個顯赫的人物,總之在大家看來,一個曾擁有榮耀的戰士已經變成一個被刻意疏遠的倒霉鬼。

不過了解安途的人卻不這麼認為。安途來自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家族,現在的王后安絨也出自這個家族,他們在整個神聖王國來說都是數一數二的富有,這樣的聯姻在王國內早已傳為一段美談。

還有,就是安途並非碌碌無為之輩,作為戰士,他曾手持利劍披荊斬棘,他曾舞動戰旗出生入死,他能得到國王的賞識靠的是血與火的錘鍊,他也得到了王國最受人尊敬的大巫師傲督的信賴,大部分人當然相信大巫師傲督的眼光,只是人們逐漸對他敬而遠之,至於為什麼被疏遠,也就成為王國人民津津樂道的流言蜚語了。

安途本人並不在意這些,他願意將自己視為永遠不會倒下的戰士。

神創五年早春的一天,安途來到神聖王國首都通天城的巫師圖書館,向大巫師傲督道別。

「大巫師,您最近好嗎?」安途向傲督恭敬地行禮而後問道。

「安途特使……呵呵」,傲督笑眯眯的望著安途,將手中的魔杖放在桌案邊然後坐下,轉而改口道,「還好啦!我現在只是個糟老頭子,日子過得輕鬆平淡。」

「大巫師,我希望您能繼續保護我們的人民」,安途停頓了一下,顯然他心懷遺憾,「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不一定,我聽到了神的召喚,我聽到了額金首領的召喚。」傲督聲音變得更加平和,他撫著銀白的鬍鬚,目光望向太陽,「額金首領所期待的那個結局已經實現了,人類獲得了勝利,我的任務完成了。」

他的眼神轉向北方,「薩萊曼他做的很好,以後你要多請教這位白袍巫師,而我的力量像我的身體一樣慢慢變弱,神總是要帶走我的靈魂的。」傲督望著安途,「不過,新的危機正在醞釀,北方謠言四起,風起雲湧,你雖然將被派到西方做事,但是你的使命才剛剛開始……」

安途認真地回答說,「我會做好我分內的事情,您放心吧!」為了不讓大巫師感到擔心,安途的臉上揚起了微笑,「我明白,這次去西方可能和想象的情況不一樣,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我會和您聯繫的。」

傲督緩緩站起身來,「我有一個叫青焰的學生你知道吧?」

「知道,他可是您的得意弟子。」

「他已經先行回去了,正好你到那邊,他會在各方面幫助到你。」傲督緩步走向內廳,「將軍稍等,我有件禮物送給你。」

午後的通天城被陽光溫暖的籠罩著,安途環顧四周,巫師圖書館里的安靜讓人感覺非常輕鬆,空氣中瀰漫著矮蘭草的清香,這種平凡的小草最適合做庭院草地的裝飾,他望向窗外,如同鍍上一層金色的通天塔發出奪目的光芒。

通天塔是通天城最核心的地帶,也是整個神聖王國祈求神助的國家祭壇,這座由傲督領導建設的祭壇成為劫後餘生的人類心靈的寄託。傲督曾在塔上向眾神禱告,也在塔前廣場為國王加冕,宣告了神創紀元的開始。

在那之後,大巫師向國王推薦了自己的學生薩萊曼接任新的大祭司主持國家祭祀,自己則回到巫師圖書館一邊寫書,一邊休養,用他的話說就是——等待神來召喚自己的靈魂。

「將軍,請收下這個,」傲督從內廳出來,他手上拿著一件鎖甲,這鎖甲質地細密,發出輕微的金屬聲響,並散出幽暗的光亮,「這是我曾用過的鎖甲,黑羊部落最好的工匠製作的暗夜鎖甲,別看它樣子一般,可是堅韌無比,用它來保護好你自己!」

「很感謝您,可惜我沒有一件像樣的禮物回贈給您,」安途苦澀的笑笑,接過了傲督手中的暗夜鎖甲端詳著,「這真是一副精緻的鎖甲!」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上戰場,你們年輕人才是希望,這鎖甲曾保護我免受利刃傷害,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傲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欣慰的望著安途,「不管怎樣,很多人對你有更大的期許,如今我難以有所作為,就在這兒等著你的好消息吧!」

「我明白,再次感謝您的禮物,」安途向傲督行禮,「我先走了,請您保重!」

「好,將軍一路平安!」傲督拄著自己的魔杖一直把安途送出圖書館,他站在那裡向安途揮手道別。

一群灰雀從門前的樹上飛起,鳴叫著,迅速旋轉著嬉戲打鬧,安途騎在自己的黑色青狼馬上回頭望了望,又回過頭望向前方的路。

去往西部的道路還很漫長,他望著周圍清冷的街道,心中想起曾經和傲督相識的過往,輕輕嘆了一口氣,浮想聯翩。「一個舊時代的英雄,一個曾經呼風喚雨的大巫師,如今卻呆在清冷的圖書館里,真的是因為過時了嗎?」安途心中還有些懷疑。

傲督和安途一樣,都是神聖王國建立時的功臣,而傲督在完成建造通天塔和整個王國的首都通天城后,王國內就出現了這樣一個傳言,那就是傲督和國王曾在祭壇發生過爭執,最終傲督妥協,他同意以自己元老的身份為國王舉行加冕儀式,並將大祭司一職交給別人。

隨後,傲督就主動向國王請求,到新建的巫師圖書館去居住,從此不問世事,安心治學。安途心裡明白,自己是繼傲督以後第二位被國王疏遠的功臣,但他依然服從國王的命令——去西部安置青狼部落。

他明白,世事巨變,也許自己將不可避免地成為犧牲者。傲督主動離開大祭司一職,而他自己接到命令去西境,這些可能是變革中功臣最好的出路。

人類世界的巫師一直是受人尊敬的人物,傳說他們懂得魔法,指點山川日月,又能明白神靈的密語,通神的巫師所說的話,往往被普通人視為神的指示。

隨著時間推移,巫師也分為好多種,在勇者大陸上巫師一共分為三階,普通的巫師被稱為灰袍巫師,他們很多都是一個部落最依賴的人物,甚至能影響人的生死。

經過試煉戰勝敵人、幫助部落度過災難,被所有部落認可的巫師,最終將被推戴為白袍巫師,而只有那些聲望極其崇高,擊敗過惡魔、凶神從而挽救過人類的偉大巫師,才有資格被推戴為紫袍巫師,也就是通常人們所說的大巫師。

傲督是如今世上僅有的得到紫袍巫師稱號的人,可他卻在後來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至今很多人都非常不解。

離開通天城的第二天晚上,安途行至通天城往西的牧野城,準備在這裡過夜。他沒有向守城的士兵出示國王的銀令牌,而是以一個普通過路人的身份進入了牧野城。

牧野城的城池建設顯然還未完全竣工,太陽落山以後奴隸們依然在那裡搬運石材,那些忙碌的工匠和奴隸們不知道,這座西部重鎮牧野城就是在安途的建議下修築起來的,他們辛勞之餘當然會罵道,「哪個鬼東西想起來在這裡造一座城堡!」

安途借住在城北一個農民家中,他以一個銅幣做報酬,得到了一頓晚餐,還可以在主人的偏屋睡一宿。晚餐很簡單,一碗粗麥粥,和一小碟野豬肉乾。

夜晚的牧野城終於安靜下來,工匠都回到了營地休息,奴隸們則被趕回城牆周圍的居住地,偶爾有幾個無聊的傢伙因為瑣事在那裡吵鬧,負責巡邏的士兵握著火把在塔樓上張望,遠遠望去,牧野城的點點星火裝點著這座剛剛建立的城市,給路上的行人以指引。

牧野城的居民一部分來自通天城,另外一部分是耕作在此地的農民,還有從周邊販賣來的奴隸,安途當時向國王建議建設堡壘般的牧野城,是因為這裡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

這裡扼守通天城向西方的道路,城北就是從神靈山脈延伸出來的山嶺,繁星河從這裡經過然後向東往通天城方向流去,沿河又是肥沃的土地,這裡往東的廣闊平原是王國最好的糧食產地,所以要在這裡築起堅固的城防,駐紮部隊鎮守,建成一個軍事重鎮。

也許是思緒難平的原因,安途一路上總是做夢。這一晚,他彷彿回到了大災變的時候,衝天的火焰卷著滾滾熱浪,像惡魔般吞噬著一切;他彷彿看到了額金首領與雪魔糾纏在一起,墜入崩塌的山谷……突然,他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汗珠。這時外面的吵鬧聲驚擾了安途,他從窗戶隱隱看見火把和人群,不知發生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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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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