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愁雲困城

圖山氏向來謹慎，做事穩重，所以烏音才把他留在境內打理國務，這樣的信任，已經是任何臣子都難以輕易企及的高度。

好在圖山氏也確實一直勤勤懇懇，忠於職守，黑羊王國在前線節節勝利，離不開這位殫精竭慮的大臣，烏音非常欣慰，「國境內的情況，我也是了解的，好在我們沒有後顧之憂。白鹿部落其實也一樣，他們的後方也抽調得差不多了，這些情況是絕對的機密，千萬不能泄露出去。」

「請陛下放心，在我治下還沒有人敢隨便通敵。」

「好！你儘快回神匠城去，只有你在我才放心。」

「臣明白了！」

烏音和鹿麟等人的軍事會議結束后第二天夜裡，神聖王國國王在長歌城的寢殿里突然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奏報。

據報，黑法師突然出現在中津城，隨後，在中津養傷的大祭司薩萊曼消失不見了。

當國王還未從這個意外事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隔天凌晨，寒風蕭瑟的夜空中突然劃過一道火光，隨後長歌城警報鐘聲驟起，長歌城外頓時喊殺聲此起彼伏，烏音和鹿麟針對長歌的第二次大規模攻城戰開始了。

這一次，烏音和鹿麟集中兵力撲向長歌城，將士們不畏長歌城密集的投石機和弓弩射擊，在鋪天蓋地的箭雨火舌中奮力前進。

震天的戰鼓七百多面敲得月影都模糊打顫，裂地的號角一千多尊吼得群星也光彩盡失，一萬枚弩箭急來城上鎖喉，兩千張長弓飛上塔台奪命，三百架雲梯咬緊垛口吃人，四十台石錘搗碎牆磚破土。

長歌城的東城牆最先遭遇敵軍猛攻，數不清的自由聯軍士兵們瘋狂向前衝殺，數十人抬著雲梯喊著號子，兩邊布置著盾牌陣，再往旁邊是攻城車，隨著「噼里啪啦」的箭鏃敲擊聲慢慢靠近城牆。

城牆之上，北谷霆率眾將親自退敵，通常不等敵軍的雲梯剛靠到牆垛，城上的守軍便瘋狂予以猛擊，從雲梯上墜落的士兵非死即傷，慘叫聲不絕於耳，猶如煉獄。

大戰之中，跟隨國王來到前線的九川龍摩拳擦掌請求出戰，國王同意了他的請求，他便帶人衝上城牆，不久便和北谷霆匯合。

「咣——」九川龍替北谷霆擋開一劍，北谷霆正要道謝，九川龍一臉殺氣喝道：「讓我來教你怎麼守城！」隨後便沖往垛口和爬上來的敵軍拼殺起來。

兩人各守一個垛口，刀光劍影之間你追我趕，推倒敵軍雲梯數十台，擊落士兵無數，見此處敵軍被打散，北谷霆這才氣喘吁吁地笑道：「你才來了多久？還是跟我多學學吧！」

「走著瞧！」

守軍拚命三天，戰鬥力完全超出了烏音等人的想象，此時雲中桓和梧洪等法師請戰，法師們正式加入戰鬥，讓長歌城東之戰更加激烈兇險。

在魔法的幫助下，攻城部隊第一次震碎了長歌城的東門，北谷霆和九川龍分別帶人前往支援，赤傑和博炎也帶領一眾法師在城上與雲中桓、梧洪等人交手。

城下是人海戰術勇士肉搏，城上是風雷水火法師鬥狠。

眼看部分敵人已經殺入城內，北谷霆和九川龍又在圍堵東門的缺口，國王不顧侍衛們的勸阻，急忙披上戰甲，親自帶人登上城牆反擊攻城部隊。

他的金色戰甲分外顯眼，左右簇擁著十幾位國王衛隊的頂尖高手，爬上城牆的敵軍根本無法近身，周圍的士兵們看到國王親自揮舞著長劍加入戰鬥，歡呼著前赴後繼，將許多攀爬著敵兵的垛口奪了回來。

攻守形勢急劇變化，北谷霆和九川龍合力將攻入城中的敵軍殺退，庚少和灃氏雋兩位將領指揮弩手和長弓手順勢進行反擊，河歡與牧野山人則派人緊急搬運石材和木料封堵東城門，檀陵與鹿明被箭雨逼退，這一波進攻只能就此作罷。

此時城上博炎與赤傑雖然難以壓制雲中桓和梧洪等人，但也暫時阻止了他們的進攻。

北谷霆看九川龍殺紅了眼，在亂軍中朝他喊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管你什麼事！」

「我沒想和你在這兒抬杠！陛下上了城牆，你還不快去護著點兒！」

九川龍這才回過神來，一道劍光劈飛四五個敵兵叫嚷道：「那你自己頂著吧！別死得太難看了！」

九川龍飛身跑回國王身邊勸道：「陛下，我們暫時擊退了敵軍，正在封堵破損的城門，暫時回城中休息一下吧！」

國王早就累得氣喘吁吁，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吐槽道：「哎呀！多年沒上戰場了，真特瑪的累呀！哈哈哈！走！歇一會兒！」

九川龍護在國王身後，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下準備下樓，此時雲中桓正越過塔樓躲避著赤傑的追擊，他一眼瞥見侍衛當中身穿金甲的國王。

雲中桓早就聽自家「先生」說過神聖王國的國王有神秘力量傍身，可以魔法免疫，此時目標就在眼前，就算打不死他，也得嘗試著折磨折磨他！

雲中桓的寶石驟然發亮，他啟動魔法境界切入妖術，對準國王發出一道妖術詛咒，黑火倏然竄出朝他身上飛去。

赤傑躍上塔樓，眼見雲中桓發出了詛咒，大喝一聲：「陛下小心！——」

沒等國王等人反應過來，那道詛咒直接從國王的背甲刺入又經胸甲穿出，他猛然吐了一口鮮血失去知覺倒了下去。

九川龍大驚，回頭一看，發現偷襲者正是站在身後塔樓上的雲中桓，他從身邊的士兵手裡一把奪過弓箭瞄準了雲中桓，「你去死吧！」

雲中桓沒來得及防備，被九川龍雷霆一擊射中腹部，這時赤傑和博炎也追到身前，兩人齊心合力釋放魔法鎖鏈，博炎繳下了雲中桓的魔杖，赤傑則將雲中桓牢牢捆住。

雲中桓本打算釋放妖術的幻境之門逃脫，但是魔杖已經被博炎繳械，無奈作罷。

「雲中桓！你也有今天！」赤傑高聲怒罵道：「你這個陰險小人！看看你被妖術反噬的醜惡嘴臉！你還不承認你就是黑法師嗎？！」

「啊？黑……黑法師？」博炎嚇得一哆嗦，差點兒從塔樓上滑下去，他仔細一瞧，周身還散發著黑氣的雲中桓面色慘淡，猶如惡鬼，完全不像個常人模樣。

雲中桓披頭散髮仰天長嘯，「哼！無所謂……隨你們處置吧！」

黑羊王國法師梧洪企圖解救雲中桓，卻被神聖王國趕來的一群巫師和法師打下了城樓。

此戰神聖王國東城門被毀，但是自由聯軍依然沒能攻入城中，經歷一番大戰之後，雙方士兵死傷慘重，神聖王國國王身受重傷，黑羊王國大法師雲中桓被擒。

得知神聖王國國王受傷，烏音認為機不可失，趁勢親自率領大軍發動新一輪攻城，但是在九川龍和北谷霆等將領的合力抵抗下，此番攻城依然未能有所收穫。

更糟糕的是，北谷霆親率一直勁旅敢死隊朝烏音中軍殺來，若不是檀陵和鹿明及時趕來擋開了北谷霆，烏音險些在長歌城下被活捉。

早就在塔樓上等候的灃氏雋握緊蝮蛇紋長弓，帶領弓箭手在烏音撤退時予以果斷狙擊，烏音右臂中箭墜馬被檀陵拚死救走，另有三名將軍被射中，自由聯軍這才倉皇撤軍。

硝煙瀰漫，長歌城內外已是兩敗俱傷。

愁雲困城，繁星河上下幾乎玉石俱焚。

神聖王國國王身中惡毒的妖術詛咒，安途得知消息后，連夜帶著青焰、女巫繁以及祭祀院的巫醫、醫官們趕往長歌，王后和海然王子也一起趕了過來。

國王的臨時寢殿里，王后淚眼婆娑已沒有閑暇再哭，她幫著女巫繁熬藥、處理傷口，國王偶爾清醒，會用沙啞的聲音安慰她們。

海然坐在國王床邊，一直痛苦地沉默不語，國王聽海然說安途已經趕到了長歌，便再沒有過問任何內外事務。

雖然他面色慘白，不停冒汗，胸前隱隱滲出黑血，但依然故作輕鬆，朝王后、女巫繁還有海然微笑著，笑著笑著就又昏過去了。

安途在和北谷霆、九川龍等將領詢問過軍務以後，便急匆匆帶著青焰去往監牢，他們見到了看管雲中桓的赤傑，並從赤傑那裡知道了很多關於雲中桓的事情。

監牢之內，雲中桓被附魔的鎖鏈牢牢捆住，他身上有多處受傷，腹部的箭傷雖然已經包紮處理過，但是體力消耗巨大，正癱坐在牆角仰面朝天，靜靜地發獃。

監守傳話道：「是安途將軍來了。」

安途站在鐵欄外，憤怒地盯著雲中桓問道：「事到如今，你還有必要隱瞞嗎？」

雲中桓咳了幾聲，無力地嘆道：「我已成為你們的階下囚，橫豎都是一死，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