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淺藍

顱內晶元寫入槍頂著周凱的後腦，他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

米凱扣動了扳機。

藍綠色的光在槍身上亮起，僅僅一秒鐘就完成了數據的寫入。

只是米凱那死人般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是有什麼地方和他設定的不對，但他又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而就在過去的一秒鐘時間，周凱的大腦內卻是像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星際戰爭，無數的信息正在通過寫入槍傳輸到晶元上。

數不清的腦神經和晶元的觸點間，細微的信號不斷的刺激他的大腦皮層，讓他感覺暈乎乎的。

模糊之中，他似乎聽見了一些聲音。

[輸入數據請求超過保護臨界值，啟用主動保護程序。]

[數據識別中……]

[特工訓練程序，包含內容：基礎潛入、暗殺、有毒物質識別、野外生存基礎……]

[發現輸入端仍有數據殘留，是否導入內容？]

[數據輸入，開始接收全部數據……]

[數據接收完成，晶元處理中……]

「這是？什麼程序？誰在說話？」周凱疑惑的問道。

米凱和拓海都安靜的看著周凱，他們二人雖然做了十幾年特工，但也是第一次對人類使用顱內晶元寫入槍。

雖然說瓦坎星人也有顱內晶元，但是和人類聯邦所用的晶元的還是有所區別，萬一這個人類出現了什麼異常，他們就只好另外想辦法了。

「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拓海不確定的說道。

「有可能，聽說局裡很多人都用這種寫入槍把人搞瘋過。」米凱也是略顯擔憂。

不過他擔憂的不是周凱的狀況，而是他們的任務是否能夠完成。

[我是智能晶元淺藍，主人。]

「什麼？淺藍？」周凱低語道。

「他一定的是看到了幻覺，眼前出現了淺藍色的東西。」拓海肯定的說道。

「一下子輸入了接近100G的信息，就算是我們瓦坎星人也受不了。希望他的神志不要崩潰，給他一點時間恢復吧。」米凱嘆了一口氣道，他已經對周凱不抱太大希望了。

[我是您的晶元，您不用說話，就可以思想上和我交流。]

「不說話？」

[是的！]

「就這樣想？」

[是的，可您還是說話了。]

「哦，這樣？」

[是的！]

「我該不會是人格分裂了吧？」周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人格分裂屬於精神上的心理疾病，從我這十八年對您進行的心理觀察來看，目前主人沒有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

「那你是？」

[我是智能晶元，淺藍。我就在您的腦內。]

「腦內？」

[是的，您的顱內晶元。]

周凱從沒有聽說過顱內晶元還有這種功能。

聯邦人的顱內晶元一般都是由聯邦政府統一發放，並由醫院代為安裝，就像是貼在每一個人身上的標籤。

從沒有聽說過標籤還會思考和交流。

「可是，你為什麼現在和我說話？你說你一直對我做心裡觀察，這麼說你一直都在？」

[是的，我一直都存在與主人的大腦內部，今天才被激活，和人交流什麼的，人家還是第一次呢！]

一滴冷汗從周凱額頭滑落，怎麼這是一個不正經的智能晶元？

[你，居然說人家不正經！不理你了！]

然後，不論周凱怎麼做，那個出現在他腦內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你好一些了？感覺怎麼樣？」米凱見周凱的臉色稍微好了些，上前問道。

「我，剛才好像……」周凱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

「你剛才應該是出現了幻覺。很多情況下都是這樣的。」拓海在一旁說道。

「我真的是出現了幻覺？」周凱喃喃自語道。

見周凱已經恢復過來，米凱和拓海便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周記飯店隔壁的美髮店，兩人就地取材，把周凱給打扮了一番。

半個小時后。

周凱看著鏡子里的那張面孔，已經完全沒有自己原本的樣子，而是成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的模樣。

他的眼角被貼上了皺紋，鼻子變成了酒糟鼻，嘴唇也變厚了，腮幫子上還貼上了一些鬍鬚來遮掩面部的輪廓。

這樣一來，就算是最熟悉周凱的人，和他擦肩而過都不可能認出他來。

簡單的易容手段也是特工必須要掌握的。

不過，按照米凱的說法，他們這次來的匆忙，沒有帶上人臉面具，否則就連主動面部識別軟體都能騙得過去。

而在米凱給周凱易容的同時，拓海則是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張卡片。

「我查過，警察局唯一可以讓非警務人員出入的就是食堂。米連達市的警局食堂全都包給了一家名叫食萊味的食品公司。這是一張食萊味公司的臨時工作證，你可以當做外派的廚師進入警察局。」

接過卡的周凱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他拚命的深呼吸，就像是離開了水的魚一樣長大了嘴巴，但似乎周圍的氧氣都被吸走了。

「別緊張，你知道該怎麼做，我們剛才都已經放入到你的顱內晶元里了，好好的回憶一下。」米凱見狀，安慰道。

周凱閉上了眼睛，在腦中構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如何去做。

進入警局廚房，偷溜出來尋找存放證物的倉庫，然後潛入倉庫中尋找金屬球。

他現在已經掌握了基本的潛入知識，知道該如何觀察周圍人的視野盲區，知道如何撬開電子鎖……

除此之外還有艦船特技駕駛、暗殺手法大全、星際化學、爆炸物的設置與解除、特工的基本修養……

「這都是一些什麼亂七八糟東西？」周凱納悶地自語道。

兩個外星人並沒有給太多的時間。

來周記飯店再次取證的警察全都收隊，街上恢復了安靜。

早上九點，兩個瓦砍星人就帶著周凱出發了。

米連達市南部警局。

警局后的小巷旁有一輛白色的貨車，車身上貼著食萊味公司的商標——一碗面帶微笑的米飯。

貨車邊，機器人搬運工正在把一箱箱的食材搬下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廚子在一旁準備點上一支煙。

那廚子低頭點煙，一抬頭，就看到張灰色皮膚，如同死人般的臉孔，嚇得他直接把手裡的煙和打火機都丟了。

還不等他叫出聲，一隻電擊槍就頂在他的腰上。

啪的一聲，那廚子就癱軟在了地上。

搬運機器人無視了這一切，依舊在老實的幹活。

拓海把電暈的廚子放到地上，米凱和周凱上前，一起把他的白大褂脫了下來。

換上白大褂之後，周凱突然感覺自己變得十分的和諧。

雖然臉上易容了，但那種廚師的氣質和感覺卻是讓周凱增添了幾分自信。

「好了，開始你的表演吧！」

米凱邊說邊給了他一個無線耳機，方便隨時聯繫。

十幾分鐘后，周凱就跟隨搬運機器人一起進入了警局。

食堂里大多都是機器人在工作，除了周凱之外只有三個人類員工。

其中一個似乎是廚房的負責人，看到陌生的面孔，便上來詢問。

周凱說自己是新員工，並且把員工卡給他檢查。

那負責人檢查了員工卡就沒有多問，讓周凱去準備食堂中午的飯菜。

警局的食堂自然不會提供高檔的菜肴，都是一些下飯菜，做起來十分的簡單，而且還有烹飪機器人幫忙切菜和炒菜，周凱要做的只不過是打下手。

對這樣的安排，周凱並不滿意，來到了廚房，他就想著要自己做幾個菜。

於是，他便找了一個爐灶打開火，讓機器人負責切菜，自己則是拿著炒鍋開始顛勺。

食堂的負責人看了只是嘿嘿一笑，更加確定周凱是個新來的。

現在有了機器人勞動力，誰還自己幹活？

周凱可不是這樣想，因為只有在做菜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一點自由。

隨意一點，手機里的音樂就開始播放。

耳機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淘汰，手機里播放的音樂都是通過音頻投射直接送入到內耳，可以享受的百分百純正的原聲。

Youtakethegreyskiesoutofmyway;

YoumakethesunshinebrighterthanDorisDay;

隨著音樂聲，周凱暫時忘卻了一切。

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站在灶台前，用心做菜的廚師。

油鍋和大勺變得無比親切，就彷彿是久違的家人在歡迎他。

[主人，我這裡有一個食譜大全不知道您需不需要?]

突然而來的聲音嚇得拿著油鍋的周凱一個哆嗦。

「什麼？誰在說話？」

[是我啊主人，智能晶元淺藍。]

「怎麼你？不是我的幻覺？」

[討厭啦！你把人家當成什麼了？]

「可是，一般的顱內晶元都不會說話吧？」

這一點周凱可以確定，因為還從沒有任何的報道，說有人可以和顱內晶元進行交談。

因為顱內晶元對於人來說，就像是在人的大腦里增加了內存條和硬碟。

[那不一樣！人家可是智能晶元呢！]

「反正不是什麼正經的晶元！」

[主人可別這麼說，人家可是宇宙里獨一無二的存在哦！]

「你怎麼知道你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那是我的製造者告訴我的。]

「你的製造者是誰？」

[我只知道製造者的姓名叫做周銘，並沒有更多的資料。]

「周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