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再見格拉特
深知小傢伙腦迴路異常的少年見戴維德應答時就知道事情要糟,當龐光說出『等著就能看到』時少年已經想好了該如何應對。
「哈哈哈。」
不等眾人再做反應少年卻是先笑了出來:「小光說得對,傳言是真是假還是需要用自己的雙眼慢慢去驗證。」
「對對對,龐神使這話說得對啊。」
「大道至簡,三言兩語間就可見龐神使之大智慧啊。」
「是啊是啊,盛名之下無虛士不愧是龐神使我等佩服啊。」
……
剛剛龐光與戴維德的短暫對話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讓小傢伙繼續說下去這事怕是就沒完了,現在少年這一開口會議室中的眾人不管其他總之一堆馬屁先拍上,反正先堵住小傢伙說話的機會就好。
而龐光見眾人是這麼個反應也是一愣,緊跟著也沒在糾結之前的問題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些人。
少年一看龐光消停了連忙朝著之前正在發言的那位將領瘋狂的打眼色,對方也是心領神會輕咳兩聲稍微將那一片片讚頌之聲壓下後繼續起剛剛的議題。
至於中途龐光打斷的事情,再也無人提起眾人就全當沒發生過了。
之後的會議就平淡多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龐光瞪著大眼睛在旁邊盯著等結果,少年總覺得這些人開會的過程之中相當的拘謹。
不過不管是否拘謹,這一次的會議還是順利結束了,那些內部事務少年這種外人自然是聽不懂的,他唯一聽懂的只有一開始那位將領分析的那個議題。
魔族方面自從追著聯合軍來到了泰格爾後就一直駐軍城外,但一不攻城二不騷擾,三也沒見有魔族軍隊外出劫掠,可以說是相當的平靜。
這種平靜之下要說沒有陰謀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現在聯合這邊雖然前後有了兩批援軍增援,但魔族軍也同樣有後續增援,所以戰力依舊平衡。
起碼在城中固守是不需要太過擔心的。
再加上噬魔要塞剛剛淪陷,很多情報系統都受到了影響雖然已經基本恢復了但近段時間對魔族的情報還是受到了影響。
最終與會決策者以賈爾斯為首大部分都覺得為今之計先鞏固防禦是最好的,現在泰格爾雖然因為第三軍團以及聯合的增援而穩住了,但其他城市還是需要些時間,現在只需要托住魔族這支先鋒軍就好。
同時也加緊收集情報,看看魔族到底在打什麼算盤。至於其他的,等後續大部隊增援再說,現在貿然出擊風險還是太大。
雖然就聽明白了這件事,但其實光這件事也夠了。
現在的少年暫時也還沒打算在軍中任職,更沒有打算往後勤內政發展那些繁雜的對內事務自然不需要他去操心。
他只需要知道最近不會有大動作他可以放心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至於少年想做什麼,遠的還不知道,但近的他想等會議結束就去看看格拉特叔叔和賽莉亞阿姨。
直到現在少年對於那對在他最迷茫之時收留他的老夫婦還是很感激的,他的父母親人都已經過世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這對夫婦就是他的親人了。
當然,二狗子、拉蒂娜絲還有龐光也可以算是。
沒人龐光的搗亂,再加上眾人都比較克制,這次的會議很順利的結束了,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坐在上位的少年才起身向賈爾斯元帥告辭。
至於同樣坐在上首的龐光,小傢伙早在會議結束的一瞬間就跑跳走了。
從窗戶。
「劍主閣下還請留步。」
只不過當少年來到門口時身後卻是突然有人喊他,有些詫異的轉身少年看著來人頗感意外,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發言時被龐光打斷的那位將領。
雖然不知道對方底細但從對方先前所坐的位置就可以看出對方身份必定也不低,心中雖然急著去見格拉特夫婦但也只能駐足等待。
「剛才多些劍主閣下解圍了,在下西爾維諾·羅賓遜忝為泰格爾領主一職。」
「原來是羅賓遜城主大人,先前我也曾在泰格爾待過一些時日只是一直無緣得見甚是遺憾。」
「之前一直忙於公務不知劍主閣下在城中,等事務稍緩時才知閣下來過只是哪時閣下又已至關內,在下還一直遺憾威能與閣下見上一面今天也算了卻在下一樁憾事。」
「這麼說來今天這是一次性圓了兩件事啊。」
「哈哈哈的確如此。」
客套了兩句后西爾維諾左右看看后對少年說道:「在下今日得見閣下心中喜悅,只是在這門口久站也不妥,劍主閣下可願意到在下馬車上稍坐一會。」
「這……」
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少年自然明白先前那些什麼久仰遺憾按照龐光的說法都是屁話,是臭不可聞的廢話,沒一句是真的。
自己與這位西爾維諾城主素不相識,對方如今來找自己那很顯然就是有事了,直接答應其實也沒什麼,少年相信以自己的身份這西爾維諾斷然不敢得罪自己。
不說自己老師那兩大聯合公爵家的背景,光是自己哥斯拉劍主的身份就能讓這聯合之中的人忌憚三分。
只是自己與這位西爾維諾城主從無交集,自己又是今天才到的城中,對方這突然找自己,而且還一副要邀請自己詳談的模樣,只怕說的未必會是什麼好事,所以少年才故意遲疑著沒有回答就是想看看這位西爾維諾怎麼說。
要是單純想結交自己,那對方此時應該就會很『善解人意』的放棄然後再約時間,這樣也不必浪費自己的時間可以直接去找格拉特夫婦,而如果對方沒有放棄……
「只需耽擱閣下幾分鐘便可。」
就像這樣。
看著這位西爾維諾城主相請移步的姿勢少年臉上不動聲色的點頭跟上,然而心中卻是有些沉重,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西爾維諾的馬車本就停在附近,車夫更是在西爾維諾從議事廳中出來時就將馬車趕了過來,所以兩人也沒走幾步就上了西爾維諾的馬車。
「去商業街。」
對著車夫吩咐了一聲,西爾維諾看著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本來聽對方說要去商業街就覺得有些奇怪的少年一見這個笑容心裡咯噔一下。
——
商業街。
下了馬車的少年站在路邊目送西爾維諾的馬車消失在轉角處這才轉過身來陰沉著張臉看向身後有些破落的店面。
儘管掛在店門外的招牌風吹日晒久未打理顯得十分臟破,甚至就連字跡都看不清楚了但少年卻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內容。
格拉特魔法道具店
這是招牌上的字,少年之所以熟悉是因為有一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要從店中搬來梯子將招牌擦拭一遍。
因為這家店的女主人賽莉亞夫人有些潔癖,覺得這招牌就是店鋪的臉面必須要打理乾淨『要是連招牌都髒兮兮的誰還來你這買東西。』這是賽莉亞當時對偷懶的少年所說的,直到現在少年都還記得。
可現在這早已落滿灰塵臟破得已經幾乎看不出本來樣貌的招牌掛在店門之上依舊無人搭理,似乎也在預示著在意這店鋪臉面的人已經不在了。
剛剛西爾維諾邀請他上車除了送他一程外就是和他說了一件事情。
一件在少年走後發生的事情,或者說是在少年走之前就發生但消息卻是在他走後才送達的事情。
消息來源是噬魔要塞,當初為了隱秘是由審判之眼修格拉親自傳達。
就在當日少年離開泰格爾去追拉蒂娜絲和龐光時還曾與修格拉擦肩而過,而當時的修格拉在抵達泰格爾時正好遇到了格拉特。
而那消息也正好與格拉特有關。
就在不久前,格拉特的夫人賽莉亞曾經前往了噬魔要塞訪友,她的那位朋友叫做塞西莉在噬魔要塞開了一家工坊。
而那位塞西莉事後調查得知對方與邪教有隱秘交易,最終被人發現塞西莉在店中遇害了理由疑似是被邪教徒滅口。
而當時拜訪塞西莉的賽莉亞——不巧也在店中。
這件事發生在少年離開泰格爾之前,但直到剛剛西爾維諾和他說之前少年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半年來他可是一直都有和格拉特保持書信來往的啊!
推開那扇門,少年看著店內空空蕩蕩的貨架,看著上面落滿了灰塵,看著角落裡織起的蜘蛛網,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推開大門時揚起的灰塵遮掩著櫃檯周圍的景象,但卻攔不住少年的神眼。
看著趴在櫃檯上那熟悉的身影,少年緩步走上前去。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靠近但卻沒有抬頭只是調整了下姿態道:「放著吧。」說完便繼續保持著趴在櫃檯上的樣子不動了。
從少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滿頭的白法以及一條被隨意搭在身上佔滿了灰塵不復往日鮮紅的斗篷。
那是格拉特叔叔最喜歡的一件法師斗篷,據說是當初在冒險時賽莉亞阿姨親手縫製再拜託好友附魔的斗篷。
平日里格拉特叔叔一直將這斗篷當寶貝一樣護著,連摸都捨不得不讓他摸一下的,可現在看到記憶中那鮮紅乾淨的斗篷變成如此髒兮兮的模樣,少年似乎也透過這件斗篷看到了斗篷主人。
記憶中的格拉特叔叔一頭黑髮留著八字鬍一直都很有活力,而且脾氣不是很好,還好面子,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生氣地拿煙桿敲他腦袋,是個很不好相處的小老頭。
但每次生完氣之後格拉特叔叔都會用些很彆扭的方式來關心一下,然後就開始擔心這擔心那,嘴裡就開始嘮嘮叨叨的說教。
可這些似乎也一如那鮮紅不再的斗篷一樣消失了。
眼前只有趴在櫃檯上一頭髒亂銀髮隨意披散的老頭。
少年站在原地愣愣出神,趴在櫃檯上的格拉特是在困惑今天的信使怎麼還未離開,因而緩緩抬頭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突然的聲音將少年從恍惚的回憶之中喚醒,看著眼前呆住的格拉特少年眼中一酸一瞬間就濕潤了起來。
憔悴,消瘦,蒼老。
這是少年在看到格拉特時的第一感想,又想到寫給自己的信中那依舊活力十足的小老頭模樣,少年緊抿著嘴雙膝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跪得落地有聲,格拉特放在櫃檯上的手也感受到了些許震感,這讓他從短暫的呆愣之中緩過了神。
「你,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格拉特撐著櫃檯站了起來,隨意披在身上的斗篷滑落了都沒理會直接來到了少年身前伸手扶道:「你做什麼,快起來。」
「格拉特叔叔!」
反抓著格拉特的雙臂,跪在地上的少年看著這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對不起格拉特叔叔,我回來晚了。」
「你說什麼胡話呢,有話起來再說,快點!」
然而任由格拉特如何拉扯少年的雙膝就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一動不動,只是顫抖著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塞西莉阿姨的事情,對不起,對不起。」
越說少年越是自責,想起自己每每寫來的書信都有給塞西莉的一份,以及每次都能得到的回信,少年心中愈發愧疚。
塞西莉阿姨已經走了,自己每次寄回來的信卻都有好好的收到回信,那麼回自己信的人只能是眼前的老人了。
明明愛妻的離世他應該比誰都難過的,自己這麼做無異於是在一遍遍撕開老人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塞西莉阿姨的事情。」
「唉——」
聽到少年的問題,拉扯不動少年的格拉特嘆息一聲索性放棄了這無用的舉動,後退著靠在櫃檯上無力的滑坐在地。
「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
抬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格拉特悲愴道:「說不說又能改變什麼?
「除了讓世上多一個人傷心外又有什麼用,如此我又何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