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深夜買醉

深夜。

楚向哲再一次醉醺醺地回來。

李思雨去灶上煮了醒酒茶，再端來一盆溫水，掀起他的白襯衣時，不期然地怔愣住了。

結實的小麥色胸膛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唇印！

更刺眼的是衣襟內側被人用簽字筆寫著「忍著，蠢貨」這幾個字。

李思雨像是逃避般的將字掩住，眼眶也酸酸漲漲的。

不管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只要還能陪在她身邊，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第二天一早，李思雨眼睛下掛著兩抹青色，顯然一晚沒睡好。

楚向哲沒有注意，喝著咖啡，漫不經心地道：「今晚聚鑫的宴會，衣服首飾選好了嗎？」

「什麼宴會？」李思雨一愣。

楚向哲的眉皺了起來，「三天前我就跟你說過。」

李思雨敲了敲腦袋，卻怎麼也想不起。

但為這個爭吵沒必要，她忙點點頭，「我知道了，那晚上見！」

下午，李思雨就去相熟的設計師那裡裝扮一番，出席宴會時，她勾著楚向哲的手臂，綻放著對著鏡子練習過很多次的微笑。

打完招呼，楚向哲去跟那些大佬們交談，李思雨鬆了口氣，朝洗手間走去。

走廊里，她跟一位盛裝女子擦肩而過，不小心將對方的手機撞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李思雨忙彎下身撿起來，卻在看到手機閃爍的畫面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楚向哲光著上身，懷裡擁著一個女子。

李思雨獃獃地看向手機的主人，她認得，趙家千金趙媛。

趙媛發出一聲輕笑，抽回手機，不屑地打量了下李思雨，蹁躚地走了。

李思雨睜大眼看著她的背影，無法理解怎麼會有這麼囂張的小三。

正在這時，一位貴婦人走了過來，笑眯眯地問道：「楚太太，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我的會所開張，請你和楚總一起去給我捧場，他答應了嗎？」

李思雨疑惑地看著對方，卻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她恍然驚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真的忘性挺大，還容易走神。

是不是身體哪裡出了問題？

隔日，李思雨便去醫院掛了個號。

「李小姐，你要有個心理準備。」腦科領域的專家徐書亦憐憫地看著李思雨，指著她拍的腦部片子娓娓道來。

李思雨腦子嗡嗡作響，醫生說的都沒聽進去，就聽到了自己的病通俗來說就是痴呆症……

「我還有多少時間？我能不能懷孕？」她滿眼驚惶恐懼。

「能，但沒必要。李小姐，請你愛惜自己！」

於情於理，醫生都是不建議這種情況下孕育孩子。

「能就好，能就好。」霎時，李思雨眼裡喜悅的光芒蓋過了倉惶之色。

徐書亦皺了皺眉，沉聲開口：「李小姐，這種事要和家人商量，你如果真愛孩子，就該……」

李思雨直接打斷了他，「不用了，我一個人能做主。謝謝你，徐醫生。」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用冷水洗了把臉。

李思雨閉了閉眼，再睜開，轉而找出放在床頭抽屜里很久沒用的夫妻用品，用針動了些手腳。

對於她而言，突如其來的疾病令她前所未有的急切，一定要儘快懷孕！

深夜，楚向哲回來了。

李思雨拋開羞澀，直接開口：「楚向哲，我想要.你……」說罷就吻上他的唇。

楚向哲眼眸深處有厭倦之色閃過，倒沒有拒絕，當作履行「義務」，探手伸向床頭櫃。

敷衍著草草結束，神情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冷清男人倒頭便睡。

李思雨含著淚，將臉貼著楚向哲寬厚的脊背上，拚命汲取著他的味道。

這就是施捨啊……

但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

想到這裡，她悄然起身，拿出個本子，開始寫日記。

哪怕忘了自己，也不想忘記向哲。

過了幾天，李思雨獨自去了常太太新開的會所捧場。

這些人際交往對她來說很累，但她會為了楚向哲努力適應。

在洗手池整理的時候，身邊忽然出現一個窈窕的身影。

是趙媛。

「李思雨，你怎麼還有臉待在向哲身邊？真要做個忍著的蠢貨嗎？」

李思雨幾乎一瞬間就想到那寫在楚向哲衣襟上的字眼，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絞痛。

她深吸一口氣，而後挺直腰桿，毫不示弱。

「我也很好奇怎麼會有你這麼理直氣壯的第三者？」

只要楚向哲沒有開口不要她，那她就不會離開他。

趙媛的臉色因那三個字忽地陰沉：「第三者？我會很快讓你知道，誰才是第三者。」

會所的開業禮並沒有愉快的結束，因為有客人丟失了很名貴的全球限量版戒指。

看到趙媛望向自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李思雨的心裡不由一個咯噔。

有人出聲問道：「服務生都檢查過了嗎？」

「已經排查了，就剩今天的來賓。」趙媛掃視了一圈在場的女賓們，意味很明顯。

幾個千金小姐帶頭將自己的包傾倒了出來，畢竟趙媛是這裡家世最顯赫的女人，不好得罪。

李思雨看得直皺眉，格外不安。

「李思雨，你的呢？」趙媛盯著她。

「憑什麼？」李思雨捏緊了包。

這副模樣落在有心人眼裡，就像是做賊心虛。

「如果不是你拿的，看看包有什麼大不了的？」趙媛咄咄逼人。

「報警吧。」李思雨要撥打110。

沒做就是沒做，不怕她的陷害。

趙媛臉色一變，上前幾步迅速拍開李思雨的手機，拉扯間包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一個璀璨奪目的藍鑽滾了滾。

「李思雨，果然是你！」趙媛撿起那枚鑽戒，全然一副震驚的表情。

周圍人看李思雨的眼光立馬變得各異。

「聽說她是楚總的糟糠之妻，看來真是沒見過什麼世面，被稀世藍鑽迷暈了眼！」

眼看著「見錢眼開」、「品德敗壞」這樣的大帽子扣過來，李思雨冷冷地開口：「不是我拿的，你們可以去查監控。」

反饋來的結果是監控頭被人關閉了。

楚向哲接到消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李思雨臉色蒼白矗立在那，周圍儘是不善的目光和指點。

李思雨看到他，眼前一亮，但在看到趙媛笑盈盈地勾住楚向哲手臂時，霎時暗了下來。

他沒拒絕。

眾目睽睽之下被陷害，李思雨都沒有害怕，卻在這一刻膽怯了。

楚向哲看到她迴避的眼神，蹙了蹙眉，將手臂抽了出來，走到李思雨面前，薄唇輕啟。

「道歉。」

「你也覺得是我偷的？」李思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被人誤解也就罷了，多年的陪伴，他還不了解她嗎？

他會看不出這麼拙劣的栽贓嗎？

但他還是讓她道歉，把她的尊嚴踩在了腳底。

「那個不重要。」楚向哲目光沉鬱，「我丟不起那個人。」

不重要！

也就是不管她偷沒偷，自己都要向趙媛低頭。

李思雨深吸一口氣，如果這是他想要的，那她給他。

「趙小姐，對不起。」

彎下腰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地痛，彷彿臉皮被扒下來。

可趙媛不想就此放過，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挑釁：「之前你要是主動承認，就算了，現在嘛，我要補償。我要你手上那枚戒指！」

「趙小姐，我的戒指不值錢……」

李思雨忙捂住無名指上的婚戒，它看上去是多麼黯淡，微不足道。

「可是你很看重呀。」趙媛嬌俏一笑，意有所指，「你寶貝的，我就想要。」

李思雨求救般的看著楚向哲，指望他給自己解圍。

他知道這個戒指對自己的意義！

「我會給你買更好的。」

李思雨眼裡那種痛色讓楚向哲湧起一絲心煩。

他其實早就不想李思雨戴著這枚戒指。

因為它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辜負她的恩情。

但他可以給她很多來報答，卻唯獨不能再是自己。

見李思雨遲遲不動，楚向哲竟拉過她的手，欲取下那枚戒指。

「啊哲，你一定要這樣嗎？」

楚向哲感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扎了下，細微的疼痛閃過，快得抓不住。

李思雨勉強拉鋸著，可怎麼敵得過男人的力氣。

戒指被很快剝去，徒留一圈白痕，空蕩蕩的分外刺眼。

趙媛捏在手中看了半天，才發現這竟然是個易拉罐的拉環，誇張地喊道：「李思雨你還能更窮酸些嗎？虧你還能當個寶，不知道的還以為向哲虧待了你。」

李思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心像是被一片片剝落，疼痛難忍。

「真相大白」后，楚向哲帶著李思雨離開，徑直來到J城最大的珠寶樓。

李思雨像是個木偶般，任由楚向哲將最昂貴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喜歡嗎？」

指尖傳來的厚重感不同於拉環，沉甸甸的。

李思雨勉強點點頭，不想再起爭執。

跟楚向哲在一起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只要他還要她，她什麼都能忍。

一個月後。

李思雨拿到檢查結果，臉上洋溢喜色，老天垂憐，自己終於有了啊哲的孩子。

誰知這一幕落在了陪閨蜜來醫院產檢的趙媛眼裡，她氣得咬牙，拿出手機。

「李思雨，要是想拿回你那個破戒指，就到旭華酒店頂樓。」

拉環其實在被楚向哲剝離的那一刻開始，意義就不同了，但李思雨還是想拿回來。

酒店頂樓，露天游泳池旁。

趙媛看到她來了，手一揚，拉環輕飄飄地落到了水面上。

她看好戲般戲謔道：「跳啊！不會游泳？」

「不會，我去找工作人員來打撈。」李思雨知道她會刁難自己，忍著氣轉身。

卻被趙媛一把扯過來，「咱們把話攤開說吧！你到底怎樣才肯離開啊哲？他如日中天，你哪裡配得上他？」

「只要他開口，我就走。」李思雨想甩開她，掙脫著往後退了兩步，腳下卻不知踩到了什麼，突然一滑，直直掉入泳池。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等等，我去找人來救你！」

趙媛嘴裡喊得慌張，身體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岸邊。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楚向哲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李思雨嘴一張就猛嗆幾口水，只能不停撲騰吸引楚向哲的注意。

阿哲，救我！

趙媛嚇了一跳，趕緊轉身跑向楚向哲，就要拖著他離開。

「你怎麼突然來了？」

楚向哲只來得及瞥到池裡翻滾的水花，隨口問道：「什麼聲音？」

「Lucky在玩水，我們別管它。陪我去喝下午茶！」

在那一瞬，趙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李思雨徹底消失！

看著楚向哲越走越遠的身影，李思雨的眼眸瀰漫著絕望。

窒息的感覺是那樣猛烈，喉嚨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喊不出，連手腳也開始無力……

楚向哲任由趙媛拉著自己出了房門，就看到一條大金毛「汪汪汪」的撲上來。

他直接僵在原地。

像是想到什麼，轉身狂奔到游泳池，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沉在水底，心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拉扯著。

將李思雨救上來，已是氣息全無！

楚向哲眼神透著執拗，不停渡氣和按壓心口，她怎麼敢死！

趙媛忍不住說：「她、她死了……」

而楚向哲的回應是狠狠的一耳光，「誰讓你這麼做的！」

趙媛被楚向哲狠厲的神色給嚇得顫抖，捂著腫脹的臉，哭道：「啊哲，我做這些是為了你啊，你也知道我爸屬意你，你卻遲遲不解決李思雨……」

楚向哲繼續做著急救措施，眼底全是狠戾：「我從來沒有非你趙家不可。」

於他而言跟趙媛聯姻，只不過是能幫他更快掌控楚家而已。

而她現在的舉動，無疑是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這時，李思雨「噗」的吐出一口水，胸膛開始緩慢起伏。

楚向哲緊繃的弦驀地鬆了松，這才察覺自己冒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下一刻，他就因趙媛的話滯住了。

「向哲，李思雨懷孕了。」

醫院——

李思雨悠悠轉醒，恍然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轉動著昏沉無力的頭，就看到楚向哲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氣息冷厲。

「阿哲……」

楚向哲幾乎瞬間就掐著她的下巴，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你肚子里懷的是誰的種？」

李思雨一愣，馬上急急地說道：「是你的，當然是你的！我、我太想要個孩子，就戳破了……」

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楚向哲也瞬間明了，可怒火卻並未被熄滅。

「打掉。」

李思雨呆住了，「為什麼？阿哲，孩子不會礙著你什麼的……」

「我不想，就這麼簡單。」

楚向哲一直都這樣，說一不二，不容置喙。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孩子，是她最後的希望，決不能就這樣失去。

「我差點被趙媛害死的事，你應該都知道。」李思雨費勁地撐起身：「如果不想我追究下去，那就讓我生下孩子。」

楚向哲不在乎孩子，那總會在乎趙媛吧？

「誰能證明？頂層並沒有監控。」

一句話就讓李思雨渾身冰涼，更悲哀的是，他再次顛倒黑白的維護趙媛。

這時，幾個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不由分說將李思雨拉了起來。

她掙扎著，喊道：「我不同意！這是我的孩子，你沒有權利奪走！」

楚向哲眉眼冷淡，隨口道：「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阿哲，我從沒求過你什麼，就這一次，你答應我好不好……」

李思雨眼裡盈滿極致的哀傷之色，看得人莫名心驚。

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跟孩子一起死在水裡！

楚向哲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煩躁，冷聲催促道：「快點。」

他眼中的無情刺得李思雨心痛如刀絞，她突然安靜下來，然後看著他說了一句話：「你真不要它？」

「不要。」話語決絕又冰冷。

李思雨聞言，眼淚就這樣靜靜地湧出，之後也不再掙扎，木然地被送到了手術台上。

麻藥注入體內，所有人都以為她認命了，也就放鬆了警惕。

卻沒料到變故驟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