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場人神共憤的談話
洞庭羽擦乾嘴角的血跡,露出了一個囂張的微笑。
眼前的場景絕對不是計算機多重渲染的結果,也不是他在做夢。
無數飛劍劃破夜空,在他頭頂碰撞、碎裂,綻放的火花映亮了半邊天。
他剛才硬接了對面某個大佬一掌,此刻氣血翻湧,甚至連在半空中穩定身形都有些困難。
他仰天長嘯。
難道第一次任務,就要失敗了嗎?說好的開門紅呢?
對了,他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那要從一台老掉牙的收音機說起......
「等等,你說的是真的?」
「那當然了。」
濱江公園門口,一位帥氣少年雙手捧著一台老式收音機,目光獃滯。
盯著手裡的收音機,洞庭羽的腦筋如同馬達一樣飛快地轉了起來。
這實在匪夷所思。
通過剛才的交流得知,他有一份大氣運。
從對方蹩腳的表達中,洞庭羽明白了那氣運為何物——
花去一分鐘時間,進入一個玄幻劇本,通關之後,就能拿到數萬塊不等的金錢獎勵、甚至更多。
有這樣的好事?
洞庭羽警覺起來,不自覺擰動了調頻開關......
「喂!」
突如其來的吶喊嚇了他一跳!
「難道你想從這台老古董上收聽到少兒頻道嗎?」
「原來這玩意兒只能接收一個頻道啊,難怪調不動!」
他始終把手機放在耳邊,免得路人以為他在抽風。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收音機放回到地面,準備遠離裡面的不明生物。
「你幹嘛?」
「......」當然是跑路咯。不過,看這情況是跑不掉了哇。
「你以為我騙你啊?」
「我可沒這樣說。」
「唉,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首先,你得確定你是一個人......」
「閉嘴!」
洞庭羽呆若木雞。
(喲,那傢伙脾氣不小啊。)
他現在有些恐慌,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並且變得勇敢。
「我給你講,你說話太大聲了。你吼得再響,也只有我一個人聽見。」洞庭羽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語氣越來越冷靜,「還有,你的疾言厲色暴露了你的外強中乾。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長久的沉默。
「好吧,你贏了。」一絲疲倦從收音機里傳來,但緊接著,「哈哈哈哈......」
「你的轉換......還......真快。」
「我明白了,你是怕死。人類......哼!還真是一群膽小的生物呢!」
「你繼續。」
「告訴你吧,我能送你進很多劇本,每通關一個,你就能獲得金錢獎勵,少則一萬,多則百萬,甚至還有千萬級別以及更多。你所付出的代價,只是一分鐘的時間,外加一縷意識。如果通關,那縷意識仍歸你所有。即使失敗,你損失的也不過是一分鐘、一絲意識。我搞不懂,你他媽到底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我都知道,可我不相信啊。」
「......」
洞庭羽臉上隨即浮現一抹微笑,他確定,情況已經處在他的掌控中了。
「唉,是時候動用我的說服能力了。人類真是麻煩,不僅要給他們利益,還要讓他們打消顧慮。」
「嗯,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
「我去。你已經冷靜到這種程度了嗎?好,那我就開始了啊。」
接下來,這兩位便展開了一場熱烈而友好的交談。
談話內容驚天動地、人神共憤。
「你是一個高尚的人——」
「我知道。」
(這是以恭維開場的套路嗎?)
「——一個充滿社會責任感的人、一個背負起全人類命運的人!」
(快說重點吧。)
「像你這麼一個充滿正能量的人,肯定會為人類的正義做出犧牲吧。你,一定會的。」
(前奏好長。)
「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你知道,金錢是萬惡之源,而這源頭正要吞噬全人類、毀滅全人類!有一位能力強大的存在打算伸張正義。他制定了一個計劃,委託我尋找一位執行者。那真是一個完美的計劃!一旦成功,罪惡的源頭將被永遠封堵,人類將收穫永恆的正義。而你,就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
「等等,你說有一位能力強大的存在、他制定了一個計劃......那他怎麼不自己執行呢?我平生最看不起眼高手低的人......的存在了!」
不明生物言語間滿是對「那位存在」的崇拜之情,但洞庭羽卻不高興被牽扯到別人的麻煩中。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你是被選中的。只有你,才能完成這個計劃。只有你,才能拯救世界。你,是這一切的關鍵......」
「得了,少看點熱血動漫!我又不是神通廣大的中學生。」
「這樣都打動不了你嗎?那好,看看你的脖子。」
一面鏡子忽然出現在洞庭羽手中,映出他那張帥氣的臉。他的目光滑到鏡中人的脖頸處......
「是不是有一道溝壑?」
真的有!
淺淺的一條,不仔細看甚至都很難發現。
「那是死神套在你項上的繩圈。它,已經勒住了你的脖子。」
「......」不可能!
「也或許是死神鐮刀的輕輕一砍,但這不重要。它隨時會一劍封喉。你大概已經明白了——你快要死了。」
洞庭羽顫抖起來。他才二十六歲,風華正茂。他不知道皺紋何時纏上了他,昨天還沒有!他還很年輕,他不能死!
「對!就是一夜之間,你開始衰老。」
這不可能!
洞庭羽心潮澎湃,他順利完成了學業,也有了穩定的工作,經常自稱月入過萬,卻剛剛突破五千。
面對高貴的房價,他望塵莫及。
想擁有一席之地,至少需要努力工作一百年。
嗯,這也是一個奔頭。
踏踏實實苦幹,很穩。
可他也是有想象力的人。他常常想,能月入十萬就好了。這倒不是因為他胸無大志,區區十萬就滿足了,而是因為他還比較理智。
吃飯、工作、睡覺,周而復始,四季輪迴。
難道是被這永恆的節奏拖垮了嗎?
不,這是對方說服技巧!一定是!
「唉,你還真頑固啊。你一個將死之人,為全人類犧牲有何不可?想想看,你死了,但更多人將因此獲益。是不是很划算?」
「......」
洞庭羽右手捂住額頭,大拇指和另外四根手指沿著兩側的太陽穴滑下。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表示看破對方伎倆、並給予對方一個「愚蠢」的稱號。
「我承認你很優秀。但我的時間很寶貴。一分鐘......也不是可以隨意捨棄的。」
「哦?真是有志氣啊。
「你的時間,還真是寶貴啊。
「每天早早爬起來,抓著早餐去上班,就是為了熬到午飯,然後晚飯。甚至不惜休息日加班,就為了一點加班費。不要給我說你熱愛工作,全世界的人都他媽熱愛工作,你也不特殊。」
「你調查過我?」洞庭羽開始憤怒。
「呵呵,你以為你誰啊。這算什麼秘密?滿大街的上班族,像你這樣的,不算稀少。」
「你的說服無效。」
「難道你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了嗎?穩定的生活已經把你所有的鬥志埋沒了嗎?」
「我......」
「罷了,是我看錯了你!」
「......」
「我的眼光從未出錯。而你,正在讓我蒙羞!不可原諒!」
神秘生物滔滔不絕,完全不給洞庭羽插話的機會。
「......」這傢伙,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居然責怪別人,嘖嘖!
「話已說盡,選擇權在你手裡。我最後說一句,就算你死了,難道會有人為你哭嗎?」
洞庭羽無話可說,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好想財務自由!
可這就是他與魔鬼交易的理由嗎?他雖然是一個窮人,但卻是一個有骨氣的窮人!
(唉,這樣一說,反而更不堪了。)
他相當冷靜,不明生物的承諾不能全信,他考慮到了埋骨他鄉、不為人知。
可不去嘗試,自己也只是晚一點死。
早點死、晚點死,又有什麼分別啊?
活那麼久幹嘛啊?
嬴政雖歿,卻還是千古一帝!
項羽雖死,卻還是西楚霸王!
他決定了!
「為了全人類的幸福,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這所有的罪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