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過往的一切
楊柳面帶著微笑，而簫曼雪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嘴角也是勾起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兩人美艷的女人，兩個嫵媚如妖的女人，兩人讓男人瘋狂的女人。
一個皇帝的寵妃，一個寧王的愛妾，如今這麼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女人竟然站在了一起，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簫曼雪對於楊柳似乎沒有任何的生疏感，轉身領著對方就走進屋內，坐下身子后目光凝視著對方，淡淡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個時候想起我來了？」
楊柳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默默的點了點頭：「還不錯，這個皇帝對你確實挺用心的，這裡用的東西可都是最頂尖的。」
簫曼雪繼續著自己的問題：「都這麼多年沒有見了，為什麼現在來找我了？」
楊柳看了看簫曼雪的臉道：「這氣色比宮中所有女人都要好的多，不愧是後宮第一寵妃啊。」言罷她又突然話鋒一轉，道：「皇帝對你這麼好，妹妹真的不會愛上他嗎？」
楊柳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想象著對方如同她記憶中那般的生氣和不耐煩，甚至是破口大罵。
可是，簫曼雪卻依舊很平靜地再度重複了一遍道：「我之前一直想見你，你卻始終都不見我，這一躲就是十年，今日怎麼想來見我了？」
楊柳遂笑道：「變化還真是大啊，果然在皇宮內生存下去的女人，要麼早死早超生，要麼越來越通透。」
「可你還是沒有什麼變化。」簫曼雪平靜說：「還是那麼的讓人討厭，見到你就想對你敬而遠之。」
楊柳無奈的嘆息一聲：「我以為咱們姐妹這麼多年沒見，你就算不會激動到落淚，但是最起碼也會露出一絲欣喜的。」
簫曼雪並不想在廢話上糾結，直言道：「我記得，你當初說過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在見面了，怎麼現在卻又來找我了？」
楊柳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說道：「等的太久，終究是有些想你了，這麼多年姐姐沒能好好的照顧你，實在是對不起你。」
簫曼雪表情無常：「你告訴過我，我們兩人都是為了復仇而活，不需要其它多餘的情感。」言罷她沉吟片刻又反問了一句：「姐姐是忘記了自己的話嗎？」
「變了，是變了，沒以前那麼柔弱了，也沒以前那麼感情用事了。」楊柳感嘆道。
「你既然能肆無忌憚的出現到我面前，想來是寧王已經掌控了局勢了。」簫曼雪對於外面的情形一點都不驚訝，內心毫無波瀾的看著楊柳道：「眼下，我是不是就自由了？」
「這麼多年都熬下去了，也不差這麼一會！」楊柳眼神變得很是認真：「我今天來就想問你，可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進宮？」
為什麼入宮？簫曼雪沉默了，似乎是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平靜的心緒終於出現了波動，眼神也變得有些哀傷。
「恩師滿門被滅，你愛慕的公子也被人砍了腦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兩個權勢滔天的男人。」
楊柳的瞳孔微紅，情緒也有些激動：「我們只是兩個人弱女子，如何能對抗他們？」
「可是，也幸好我們是女子，還是生的不錯的女子，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機會接近他們，讓他們愛上我們，然後在毀掉他們。」
這世間的女子本性都是良善的，要不是被逼無奈，沒有人願意脫離單純和美好，玩弄著讓人厭惡的心機，拿起那讓人作嘔的屠刀。
「姐姐想表達什麼？」簫曼雪在自己的悲傷的回憶中出來，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沒想表達什麼，只是擔心你忘記了自己心中的恨。」楊柳走到簫曼雪的面前，彎下身子靠近對方的面孔，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淡淡的開口道：
「你如今的眼神沒有了當初的那種感覺了，那種對人世的絕望，那種對皇帝和寧王的恨，那種對我的怨！」
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楊柳相信這句話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就連她也好幾次在寧王的愛意中出現過沉淪，好在她總能及時止損！
可是她對自己有信心，但是卻對簫曼雪沒有信心了，她擔心簫曼雪已經沒有那麼恨皇帝了，也擔心簫曼雪沒有了當初入宮時的那一份堅定。
簫曼雪咬著嘴唇狠狠的推開楊柳道：「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在管了。」
她讓皇帝死心搭地的愛上了自己，並且愛到忽視了後宮所有的女人，讓皇后和皇子們都對他心生埋怨。
她也配合著寧王挑撥了兩國的戰爭，如今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那麼她也就沒有什麼用了。
楊柳淡淡瞥了她一眼，回道：「妹妹覺得這就夠了？」
簫曼雪反問道：「那你還要如何，難道要我拿著刀去砍了他們？」
「我要是真的想要他們死的這麼痛快的話，還用等到今日嗎？」楊柳語氣微冷，報復一人，如果只是簡單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話，那還有什麼意義？這麼多年沉積的恨如何宣洩？
簫曼雪聞言，目中也劃過黯然之色：「那你還想要做什麼？如今的我又還能幫你做什麼？」話到此處，她的腦海中竟然莫名的閃過了皇帝的臉，這讓她的內心極度的恐慌。
難道自己真的心動了？不行！這絕對不行！就算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強烈的恨，可是也絕對不能對自己的仇人動情，否則如何去地下見養育自己的恩師，又如何去見記憶中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
楊柳見到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憤道：「你應該繼續陪在皇帝的身邊，讓他繼續愛著你，讓他在失去一切的時候以為還有你陪在他身邊，然後在當著他的面狠狠的背叛他……」
兒子戰死沙場，親弟弟發動叛亂，皇位易主，一直以來最愛的女人又在最後背叛了他。
這樣的報復，才能讓對方贖清他的罪。
簫曼雪蹙眉道：「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當著他的面去做傷害他的事情。」
「你心軟了？」楊柳臉上多了份怒氣：「寧王陷害恩師的時候，可有過絲毫心軟？皇帝能救卻不救的時候，可曾經有過半分心善？」
「你的公子慘死刀下，你在他墳前想要自殺的情景，怎麼現在都忘記了嗎？」
楊柳一把掐住了對方的喉嚨：「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了你的仇人？」
簫曼雪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想報仇，要了他的命就夠了，何必還要如此的玩弄人心？」
其實當初的她想的只是自殺下去陪著恩師和公子，是楊柳告訴她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只有這樣才能報仇。
楊柳咬著牙齒：「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最慘？你是不是覺得被困在宮中天天對著仇人微笑很苦？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在逼你？」
簫曼雪搖了搖頭：「我沒有。」
楊柳凄然一笑：「可是我有！寧王對我的好絕對不輸皇帝對你，可是我每一日都會提醒自己要恨，要往死里恨，為此，我甚至不惜勾引世子，委身於他們父子兩人。」
「你可知道，你現在有多厭惡自己的身子？」
「可我不後悔，從來都沒後悔夠！」
簫曼雪看著楊柳，看著這個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人，心裡突然感覺很疼很疼，曾經的她們是那般的無憂無慮，有著疼愛他的師傅，也有著愛慕他們的戀人。
可是如今呢？除了彼此這具千瘡百孔的身子，和被仇恨堆滿的心，再也沒剩下任何純粹的東西了。
楊柳語氣堅定：「我不允許自己忘記了當初的恨，也不會允許你忘記。」
「夠了，我們做的已經夠了。」簫曼雪實在的厭倦了所有的一切，實在沒有精力在繼續耗下去了，她如今只是迫切的想要逃離，逃的越遠越好。
楊柳鬆開了自己的手，隨後在自己的腰間摸出一個藥瓶。
「你既然不願意，那姐姐也不強求，你只需親手把這個葯給他喂下，我就放你自由，剩下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一人完成。」
簫曼雪看著藥瓶問道：「這是什麼葯？」
楊柳淡淡一笑，直接道：「當然是毒藥了，當初下旨抄家是皇帝下的，公子的腦袋也是他讓人砍的，他的仇也該由你親手去了結。」
簫曼雪目中掠過一絲掙扎，不過很快就又恢復平靜，她默默的把藥瓶接過手中，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了點頭：「我答應。」
楊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你放心，我也會讓寧王父子死的更加的凄慘。」
簫曼雪低著腦袋，手中把玩著藥瓶，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沉默許久才回了一句：「該說都說了，你也該離開了。」
楊柳慎重地點了點頭，沒在多言，站起身子就向外走去，就在她走到門前的時候腳步卻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師傅唯一的女兒，現在在哪？」
簫曼雪淡淡開口：「我不知道，也許去浪跡江湖了，也許去追尋愛人的腳步了，不管如何，她都要比我們自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