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龍鳳同眠

這種話從簫曼雪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讓皇上難以置信，睜大的雙眼，用著顫抖的聲音：「你是在開玩笑嗎？」

簫曼雪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對方，用著清冷的語氣道：「臣妾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騙你，最起碼這一次沒有騙你。」

聽聞此言，皇上的心頓時涼了，一股寒意在心底蔓延，讓人有著強烈的窒息感，他強迫著自己擠出笑，帶著最後的一絲期待問道：「曼雪，是不是寧王逼你的？你別怕，朕會保護你的，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寧王沒有逼我，而且就算寧王逼迫了臣妾，皇上如今自身都難保了，還如何庇護臣妾？」簫曼雪極力的讓自己用著平緩的語氣，她不想讓自己內心的波動呈現在臉上，怕被皇上看見。

「是朕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對方嗎？」皇帝還是不甘心的問了一聲，這麼些年他自問自己沒有虧待過簫曼雪一絲一毫，甚至整顆心全部都放在了對方的身上，即便不愛自己也不該對自己有恨啊！

「或許皇上當初就不該帶臣妾來皇宮。」簫曼雪慢慢的低下了腦袋，不敢在此刻和對方的眼睛對視了，低聲道：「或者當初臣妾就該一刀了斷了自己，這樣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的痛苦了。」

「痛苦？難道你以前和朕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所有的開心都是假的嗎？」皇帝面露痛苦，比起寧王謀反，眼下簫曼雪的話語更加刺痛他的心。

簫曼雪：「真的還是假的重要嗎？」

皇帝嘴唇緊抿，沉默半晌才道：「重要，對朕來說很重要，朕需要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朕。」

「愛？」簫曼雪莫名的笑了起來，笑的很是大聲，也笑的皇帝很是崩潰。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皇帝有些癲狂的吼了一聲。

「其實……」簫曼雪的話剛剛開頭又瞬間斷了，整個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皇帝能夠在她的眼神中看出掙扎，憤怒，惶恐。

簫曼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皇帝的眼睛開口道：「其實當初臣妾和皇上遇到並不是什麼巧合，一切都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能夠跟著您回宮，能夠留在您的身邊！」

聽到此處，皇帝的拳頭緊緊的攥緊，青筋突起，整個人的呼吸都快要凝滯了：「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皇上可還記得臣妾有過一個愛人？」

皇帝點頭：「他不是死了嗎？你當初說他生了病無葯可醫。」

「他是死了，可是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朝廷的人抓了，被皇上下旨砍了！」簫曼雪突然怒喝出聲。

皇上苦笑著問：「所以……所以你故意靠近朕，為的就是要報仇？」

簫曼雪沉了沉怒意，說道：「是。」

皇上沒有反應，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問：「如果是為了報仇，這麼多年你有的是機會，為什麼一直要等到今日？」

簫曼雪猶疑片刻，才道：「因為有人告訴我，直接殺了皇上太便宜你了，所有要慢慢的耗，要讓皇上愛上臣妾，然後讓您受到最愛的人背叛，只有這樣才會讓人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皇上笑了，笑的很是苦澀，笑的很是絕望：「沒有想到朕用心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竟然想要殺了朕，可笑的是朕竟然還想著要放棄江山和你一同歸隱山林！」

「這麼多年臣妾最痛苦的就是皇上那讓人招架不住的愛意。」簫曼雪情緒激動道：「皇上每一次的深情，每一次的愛護，甚至是每一次的觸碰，都會讓臣妾內心承受痛苦的折磨。」

「臣妾不能對你動心，臣妾要恨你，要非常非常的恨你！」

「可是這人心又豈能是人為可以控制的？」

簫曼雪悲痛道：「臣妾越是這麼告訴自己，就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皇上對臣妾越好，臣妾越是痛苦，這種痛苦整整持續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停止過。」

「啪」的一聲，簫曼雪說到這裡的時候，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那白皙的面頰上清晰的呈現出了一個巴掌印，可見她對自己有多用力。

「皇上，您知道嗎？每一次您離開寢宮，臣妾都要這樣狠狠的打自己，只有肉體上的疼痛才能讓臣妾清醒過來，不至於淪陷在您的愛意中！」

簫曼雪似乎是有衝天的怨念無處發泄，既委屈又憤怒，相比起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愛上了本該去恨的人，更加的讓人絕望！

幽幽燭火中，皇帝看著她，心頭滋味萬千，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失敗好失敗啊，江山被自己的親生兄弟給奪了，結髮妻子埋怨自己，如今最愛的妃子也痛恨自己。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一無所有了。

他的雙手緊緊握拳，難以自制地問道：「所以為了復仇，你就勾結寧王？」

簫曼雪點了點頭，沒有打算有什麼隱瞞直接說道：「當初太子出宮的消息是臣妾傳給寧王的，原本打算讓他殺了太子，可是最終失敗了。」

「後來太子回宮了，還帶回來了一個女人，在臣妾知道太子深愛著那個女人的時候，便和皇上把對方要到了自己的宮裡，想的就是藉助這個女人引起你們父子間的矛盾。」

「還有草原和皇城的鬥爭也是臣妾和寧王策劃的，哈圖就算不死在那群殺手的手中，也會被寧王派去的人殺死！」

簫曼雪的話說完，皇帝面上血色褪盡，坐上皇位這麼些年，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痛苦過。

「聽了這麼多，皇上可恨臣妾？」簫曼雪輕輕的問了一聲。

皇帝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手心冰冷，身子僵硬，他不信，不信！直到如今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蕭曼雪做出來的。

那個在自己懷中溫柔如水的妃子，那個用著嫵媚笑容時刻看著自己的女人，怎麼能做出這麼多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就因為朕殺了她的情郎，就這麼恨朕嗎？

可是為什麼如今朕被傷害了，心中卻除了痛苦沒有半點對她的恨意呢？

皇帝痴痴地望著他一生中的摯愛，嘴角勾起了溫柔的笑容緩緩地問道：「曼雪，如果朕今日死了，你會放下心中的恨嗎？」

會嗎？簫曼雪一愣，這個答案她不知道，真的要說不恨的話，她卻一直刻在記憶的最深處，很多次午夜夢回，依舊會被驚醒。

可要是說恨的話，現在的她好像也恨不起來，這顆心實在是太累太累了，早就已經恨不動了。

皇帝眼神帶著依戀，帶著對簫曼雪所有的依戀，繼續道：「放不下就算了吧，就繼續恨著吧，最好能恨一輩子，雖然你會很累，可是這樣的話起碼你不會忘記朕。」

「就讓朕再自私一次吧，相比一直被你恨著，朕更怕被你遺忘！」皇帝的聲音是那麼的凄涼無奈。

簫曼雪喉頭一哽，眼眶便紅了，她匆忙的低下她，不想讓皇帝見到她脆弱的一面。

皇上目光忽然灼熱，捧起了眼前這碗毒湯，笑道：「只要是你親手做的，就算是毒藥，朕也能如飲甘露！」

話音落下，那碗毒湯也送到了嘴巴，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氣喝完。

簫曼雪腦袋在此刻猛然抬起，發現皇帝正在對著她微笑，那笑容是多麼的溫柔啊，就好像他們之前每一夜的溫存過後，皇帝都會緊緊的抱著她述說著動人的情話。

「你看朕都喝完了。」皇帝拿著碗給簫曼雪看了看，唇邊笑容洋溢著燦爛：「你說如果有來生的話，朕還會遇到……」

噗！

話還沒有說完，一口鮮血便在皇帝的口中噴出，人也隨著滑到在了地面上，渙散的目光依舊痴痴的看著簫曼雪。

簫曼雪身軀巨震，伸出自己顫抖的手臂，很想要去抱住對方，可是卻始終沒有勇氣邁開步伐。

「皇上……」

不知何時驚醒過來的皇后發出了一聲驚呼，身子在床上摔倒地面上，竭盡全力的向著皇帝爬過去。

她抱住對方的身子，看著那不停吐血的嘴，臉上寫滿了驚恐。

「皇上！來人啊，傳太醫！」這一刻的皇后彷彿迴光返照，抱著皇帝的身子歇斯底里的叫喊著。

「對……對不……」皇帝看著眼前的女人，顫抖著嘴唇用盡了所有能用的力氣，可是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完，

皇后低頭看見皇帝的眼睛，如一片死灰般的慘淡無光，已然全無生氣。

愛了十年，怨了十年，可是終究沒能真正的放下過這個男人。

皇后突然抬頭看向簫曼雪，眼睛有著血淚在暈開，無聲的悲哀四處蔓延，她咬著牙齒說了此生的最後一句話：「簫曼雪，本宮同皇上在下面等著你。」

話音落下，那緊緊的抱著皇帝的手臂也悄悄的滑落到地，屋內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簫曼雪感覺到了那種錐心蝕骨的痛，痛的讓人萬念俱灰，她閉上眼睛，平息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半晌才道：「好！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