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吳堡
吳家堡比劉策居住的落山屯,足足大了十倍有餘,裡面各式設施,應有盡有,宛如一個小的城鎮,吳家堡以吳家為尊,居民都聽從吳家命令,韓腹讓冀州於袁紹,如吳家堡這樣能自給自足的地方,拒絕向袁紹繳納財物,示以納降歸順,在他們看來,冀州區域很大,袁紹兵力有限,況且冀州不服袁紹者眾多,即便是韓腹統領時,吳家堡也從未上供送出物資,不想袁紹軍毫不拖沓,對於吳家堡這般群落,行以雷厲風行之事,最終落得財物糧草盡皆易手。
劉策跟隨朱靈,眼見朱靈下令徹查吳家堡,去賊首處擒拿賊人,沒收諸多財物,行事極為嫻熟,看起來已經做過許多次,朱靈把繳獲錢財逐一登記,然後其中八成送回袁紹營地,餘下二成,分給眾人。這一戰,兩千餘人幾無戰損,除卻安撫死者,記下功勞,發放撫恤,其餘人等,皆有獎賞,劉沖還得了幾匹布錦。
其中,有一百夫長,查抄之時,暗中貪墨一些財物,被告知於朱靈,朱靈勃然大怒,斥道:「為將者,當秉公無私,若有貪念,其心可誅,其人亦不可大用。」
隨即撤下百夫長頭銜,貶為士卒,令其戴罪立功,如有下次,定斬不饒,又勒令諸軍不可侵犯民居,如有事端發生,定然加倍懲戒。
軍中原有的一絲勝利者高傲的情緒,被朱靈一番戒令打碎,各部在指定營盤紮營,手中有閑錢的兵丁不管是以錢易物,還是以物易物,小小的吳家堡,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念,如同以往般,那些依附於吳家生存的民眾恢復如常,甚至有青壯打探如何加入到袁紹軍。
這些繁瑣的事物,統統報到朱靈處,朱靈時而有令下達,瑣事隨之而解。
劉策一隊,所佔的是吳家分支別院,依附別院,五百兵士各自紮營。
這次攻佔吳家堡,劉策麾下,亂戰之中,死了十二人,還有五十人受了輕重不同的傷勢,戰亡,報於朱靈處,屍骨被掩埋,劉策聽到小黑彙報,確認同來一眾人,只有三個傷者,沒有死亡,心中才算緩了一口氣,投身軍中,這等傷亡,原在意料之中,劉策已然有準備,這算是新兵的第一次實戰,當初劉策劉沖挑選的同伴,身手算是佼佼者,訓練之中,從不懈怠,經過這場廝殺,眾人也明白了劉策的用心,劉沖和小黑更是深有體會,小黑力量比不上劉沖劉策,但為人最機警,口中呼喊的投降者不殺,不僅勸降了很多無戰意的敵軍,同時減少了抵抗的主力,一個頑固的吳家堡護衛,在小黑呼喊時,試圖取了小黑性命,小黑耳目聰慧,聽到風聲,加之騎術精進,才躲過襲擊,當時未曾過多思量,現在想來,小黑覺得額頭一抹冷汗,那些都是劉策傳授的技巧,小黑依著劉策樣子勤加練習,才撿回了性命。
事後,小黑沒有向劉策說起,小黑知道劉策性格,若是劉策知道,或許不允許小黑沖在最前列,戰場之上,不在最前方,如何殺敵,不殺敵,有如何能得到軍功,劉策劉沖憑藉身手,有了出身,小黑心中羨慕,暗自叮囑自己也要以本事博得名聲。
這一戰役,活下來的每個新兵都有收穫,至於每個人心中想法,只有個人心中暗知。
劉策發現,朱靈不僅領軍有方,處理軍中事務也遊刃有餘,連同劉策從未接觸過的政務,朱靈也應對的極好,如同劉策遇到郭嘉那般,甫一接觸,便體會到對方的不凡,再進一步了解,又發現對方的才能比自己想象的更甚好。
袁紹軍中真有諸多人才,四世三公的家世,以及自身的氣度和才能,或許才有吸引有才之士前來效力。
只是,朱靈率隊攻佔吳家堡,沒有返回袁軍營地,而是留下了十日口糧,盤桓此地,似乎朱靈打算在吳家堡待上一段時間,這吳家堡在冀州只是普通地段,往南,一馬平川,往北,是丘陵多山區域,思來想去,劉策始終沒明白朱靈的意圖,不過,看朱靈處理所有事務都有章法,想來自己看不明白,只是還未到時機罷了。
與此同時,朱靈的帳中,端坐在朱靈主座的並非朱靈本人,而是一個年齡已經中年的文士,那文士右臂衣袖高高捲起,右手毛筆不時的蘸著墨汁,在傳來的訊息上寫下一段文字,朱靈本人,站在一旁,盯著一幅簡單的地形圖,仔細查看。
那文士麵皮白凈,形貌聰慧,一眼望去,便知是飽學之士,只是雙目中除卻謀算,又多了幾分輕佻。
朱靈轉過身,向文士道:「勞煩許先生,為我了卻這軍務,文博自知才疏學淺,只憑力氣在戰場有幾分作為,先生屈才至文博處,文博感激不盡。」
主座位的文士,喚作許攸,字子遠,性情洒脫,極有才學,自小與袁紹曹操交好,靈帝年,許攸認為漢靈帝才能不堪大用,無法興復漢室,與冀州刺史王芬、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謀廢漢靈帝,改立合肥侯為帝,並試圖勸說曹操一起參加,而曹操拒絕,事敗后王芬卒,許攸隱在冀州,董卓入京,袁紹直斥董卓狼子野心,董卓大怒,欲殺袁紹,被袁紹逃出,過冀州,遇到故友許攸,一路上,依賴許攸謀划,袁紹才安然回到HB,而後袁紹興兵討伐董卓,許攸時時獻計,使得袁紹勢力愈來愈大,新近與逢紀郭圖定下計策,讓公孫瓚做出攻打冀州模樣,冀州韓馥無力抵擋,最終郭圖說服韓馥,讓袁紹領了冀州,諸多謀士之中,許攸是最早跟隨袁紹的謀士,多數時候,袁紹都要詢問許攸,才定下最終計劃。
許攸多智,只是有個毛病,喜愛珍玩,貪戀錢財。
朱靈圍剿冀州不服之地,攻城掠地之時,皆有清掃錢財珍寶時候,所有的珍寶都由許攸歸納入賬,在記錄時,少上那麼幾件珍寶和一些錢財,也非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對於許攸這種明目張胆的貪墨,朱靈選擇了沉默,一則朱靈名為行軍最高統帥,二來許攸政務能力極強,朱靈無力處理的內務,許攸隨手給出方案,這讓朱靈不再為政務頭疼,若不是許攸替朱靈打理一切,朱靈無法讓吳家堡運作的如此良好,最重要的,即便許攸沒有說,朱靈也明白,許攸為袁紹麾下重要謀士,許攸隱藏身份,必然有極為嚴重的機密之事處理。
袁紹身為主公,了解許攸品性,袁紹讓許攸跟在朱靈身邊,自然已經暗許了許攸貪婪錢財的作為,這許攸雖然斂財,也極有分寸,但凡有真才實學之人,有那麼一兩個小的缺陷,也在可以容忍的程度,退卻一步來說,連主公袁紹都未計較許攸品性,朱靈又去計較些什麼?
朱靈性情剛正,卻不迂腐。
主座上,許攸聽到朱靈聲音,聲音有些尖銳,道:「朱將軍過於自謙了,這一路上,若無朱將軍指揮得當,我軍又如何能勢如破竹,掃了這些冀州殘匪,還冀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與許攸接觸多了,朱靈知道,許攸的聲音便是如此,非許攸刻意的裝腔作勢,而且,許攸此人,若不故意給他難看,許攸也極好相處,朱靈指著地圖一方,道:「許先生,你說這吳家堡與黃巾賊有關係,我等搜查的事物中,也查到他們與黃巾賊人私通的證物,接下來,如何做才好?」
許攸放下手中的毛筆,踱步到朱靈身旁,道:「派遣人告知那幫黃巾賊人,說主公要攻打吳家堡,讓他們來救援,我等一部分在城中,一部分在城外埋伏,等到黃巾賊人到來,必然身體疲憊,裡應外合,當可一舉而殲敵。」
朱靈臉色欣喜,連頭附和道:「先生果然妙計。」
「恩!切記挑選得力人手,免得走了風聲。」許攸把玩著手中的一顆圓潤寶石,又笑道:「也不必太過緊張,想那黃巾賊人,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又如何懂得什麼是計策,什麼是陷阱,嘿嘿!」
朱靈略一俯身,道:「文博這就安排下去,先生且在吳家堡,靜候佳音。」
接下來的幾天,劉策等人一邊修葺城牆,一邊幫助吳家堡人重建房屋,有家中壯丁死去的孤兒寡母,劉策安排士兵替他們挑水做活,當中有一些老兵擠眉弄眼,三五成群去一些住戶家中,劉策手下也有數人跟隨而去,彙報至劉策處,原來那些士兵得了錢財,與女子商議,用錢財做陰陽之事,劉策甫一聽聞,便向朱靈彙報,朱靈聽到只是擺手淺笑,言道軍伍之中,這些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不是強迫,雙方自願,那女子得了錢財,這裡士兵常年不能回家,也算是解了需求,當下,戰亂而起,民不聊生,只要兩方都覺得公平,這種事情便不違反軍規。
經過朱靈提點,劉策明白了其中關節,遂不去過問這類瑣事,連自己一同前來夥伴,也有數人在空閑時去做這類事情,劉沖雖然已婚,卻沒有參與其中,至於小黑,一心思量著能博取功名,風風觀光的娶了二丫,只要閑暇,必然拉著劉策,讓劉策教他技巧,見到小黑如此好學,不知緣故,劉策也儘力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