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六年後
宮中大喪燈火通明,千鯉池旁的亭子中也掛了兩隻燈籠,風吹籠動燭火搖曳,忽明忽暗像極了梅心此時此刻的心情。
「母后哪兒你別擔心,有瀾兒和爍兒陪著,有夏嬤嬤守著,不會有事兒的。」握緊她的手,宗政明臻拉著她在石凳上坐下。
身心俱疲五內如焚梅心無言的依偎到他懷中,閉上眼睛,淚流無聲。
九月,秋風乍起,痛失至愛飽受思念折磨的皇太后溫如顏還是撒手人寰病死帝陵。
死前最後兩天梅心一直守在她身邊,須臾不離,喂湯喂飯,如同親生女兒般。
「自先帝爺離世皇太后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偶有淺眠也在悲痛中醒來,皇太后說她思念先帝,奴婢勸了又勸,可是……可是……」喉頭哽咽淚流不止,夏嬤嬤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梅心何嘗不知相思苦,同意她離京守陵又何嘗不是為了解相思之苦,只是她相思深種,無葯可醫,一心求死。
「我知道,你們都起來吧。」安大哥以及其他太醫開的藥方子她都一一看過,無一不對症,奈何她從來不喝,背著伺候的人倒掉,病情加重,藥石無醫,她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世。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她這般深情不悔也算是求仁得仁,如今,她肯定已經見到父親了吧。
眾人起身,落秋入內,低聲耳語:「皇上到了。」
話音剛落皇帝梅瑾澤就進來了,見溫如顏已逝他上前磕頭行禮,然後命人布置靈堂,按她生前所願直接葬入帝陵。
喪事過後梅心沒有馬上回京,而是守靈一月方才離開帝陵。
十一月初京城下起了雪,西北起戰事,梅心奉旨出京,一走便是六年。
六年後,臘八節,梅家四房勇國公梅長武之長女梅青珂及笄了,其母曾氏為其舉辦及笄禮,並邀請親朋好友前來觀禮。
巳時初,吉時將至,剛裝扮好的梅青珂一臉急色:「娘,您沒記錯吧,我及笄大姐姐真說回來?」
深表懷疑,要知道梅心回京述職不假,可這都什麼時辰了,要回來昨兒就應該到了。
出身書香門第自幼飽讀詩書曾氏的性子如水般溫柔恬靜,見女兒著急上火,她抬頭笑了笑說:「信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就算我老眼昏花看錯你大哥總不會看錯吧?你且踏踏實實的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大姐姐說了會來就肯定會來的。」
「夫人,夫人,皇後娘娘來了。」喬媽媽大喜,急忙走進來又說:「老爺讓您趕緊過去,大公主和大皇子也來了,賢妃也來了。」
皇後娘娘突然駕到已然令人驚訝欣喜,再加上從不出宮的賢妃和大皇子曾氏就更高興了。
女兒及笄對她而言是大事,但對別人就不重要了,更何況梅家女兒也不是只有她們辦及笄禮,皇后從未駕臨,能有此意外,真可謂是喜上加喜。
「皇后和賢妃?你沒看錯吧,她們怎麼可能一起來了?」不似母親那般歡喜,梅青珂反而面露疑惑。
喬媽媽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但卻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歡天喜地的回答說:「沒有,沒有,是一起來的。夫人,您趕緊過去吧,徐大夫人也到了。」
曾氏點頭轉身就走,喬媽媽緊隨其後跟著出去了。
越想越驚奇,越想越不對,梅青珂沉思片刻就馬上跟上去說:「我也去瞧瞧。」
正廳內,皇后等人已經落座,見過禮之後梅心也到了,見諸位都在,她落座說:「一晃幾年不見七妹妹出落的是愈髮漂亮了。」
梅青珂喜不自禁,快步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說:「大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想你。」
一走六年,甚是想念。
看她話未說完就紅了眼眶,梅心輕輕的抱了她一下說:「我也想你,聽說你過了年就要去邊關,害怕嗎?」
自梅瑾澤登基就定下規矩,梅家女兒年滿十五都要去邊關歷練,為期兩年,年滿方才能婚嫁。
受姐姐們影響梅青珂早就想去軍中歷練,提起此事馬上就搖頭說:「不害怕,景行說陪我一起去。」
提起已經改回原姓的梅景行梅心想到了一件事兒,馬上起身行禮對梅長武夫婦說:「四叔,四嬸兒,今日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兒……」
魏夫人起身行禮,梅長武夫婦彼此對視一眼,大概猜到是什麼事兒,請梅心直言:「七妹妹和景行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馬,景行對七妹妹如何叔叔嬸嬸必然也全都看在眼裡。所以,今日我受景行所託前來做媒,求叔叔嬸嬸將七妹妹許配於他。」
意料之中還是歡喜,梅長武夫婦相視一笑就馬上看向魏夫人。
魏夫人表出誠意,兩家口頭上定下婚事,待及笄禮過後另選吉日上門提親。
親事說定及笄禮開始,等下午散了宴席后梅心準備回家。
由於不是第一次來勇國公府梅心不需丫鬟帶路,再加上喝了點酒她想散散步,一個人帶著落秋慢悠悠的往前走:「快過年了,你離家多年孩子們和韓太醫都很想念,年前無事就好好在家陪他們吧。」
落秋點頭稱是,賢妃白芷攜大皇子突然而至,屈膝行禮:「奴婢給少將軍請安!」
眉頭微擰,梅心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大皇子,見他一臉驚奇,她淡淡的說:「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你已位居妃位,四妃之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我庇護的小小婢女,何須行此大禮。」
說話間腳下移步避開不受她的禮。
雙膝跪地行叩拜大禮,白芷道:「一日為奴終生為婢,少將軍之大恩奴婢一日也不敢忘記。少將軍,對不起,當年……」
「母妃?」大皇子大吃一驚,伸手就去拉她。
反拉住大皇子的手,白芷道:「跪下,快給你姑姑行禮。」
梅心皺眉落秋怒了,張口便道:「夠了,別再說了,別再噁心少將軍了。當年你和安太醫做出的那些事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