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144她生者19 以假亂假
「謝謝。」
「他就是丁仁。」老鐵匠小聲念叨,好在稷蘇天生聽力過人,不然那換做常人保准一個字兒也聽不清,轉身再問恐怕會再次吃癟,頭一次,稷蘇覺著自己還是有那麼點特長的。
仰慕製藥師的人與想利用其賺錢的人不在少數,這麼年到營口打聽其後人恐怕也不計其數,丁仁卻是這麼遊手好閒,靠搶小孩饅頭過活的流浪漢,也難怪當地人會看不起,連帶著對打聽他的人也嗤之以鼻。
可惜了製藥師手藝,到了曾孫輩,一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一個將救人的葯,變成了殺人手的臉,後繼無望。
「去哪兒啊?」
「追丁仁。」說是追,稷蘇明明緩步走著,見前面的人轉過來看,又加快兩步,嚇得人一搖一擺是,跑著摔跤,看得極上勁兒的。
「果然是個能幹出將親妹妹賣人的缺德玩意兒。」離落食指一彈,樹上幾坨鳥屎全落在丁仁額頭上,丁仁正要去摸,又被腳下不知道哪裡出現的小石子絆倒,摔了個四仰八叉。
「是不是覺著今天特倒霉?」丁仁掙扎著爬不起來,兩人誰也沒有要拉一把的意思,「快滾起來,小爺有話要問,否則…….」
果然,離落的威脅管用,丁仁四肢一彈,「嗖」的從地上飛快爬起來,安分的站著,生怕再挨打。
「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春草?」稷蘇例行確認關係。
「是。」
「年方几歲,現在何處,與你關係如何?」與重華待的時間久了,稷蘇穩妥許多,已經習慣將所有推測或單方的信息跟另一方進行確認。
「十七八吧,現在哪鬼知道。」丁仁恨的牙痒痒,雙手背青筋暴起,「要不是因為她會搶小娃的饅頭吃?聽到這丫頭的名字我都巴不得打死她!」
「好好說話!」離落照著小腿,又是一腳。
「她是如何害你變成今日這副模樣的說來聽聽?」稷蘇雙手環抱,饒有興趣盯著丁仁,她倒要看看他能講出怎麼樣一個悲慘的故事。
故事前面與卷宗上記載大致一致,只多了春蘭最後一次逃出后,王武帶人上丁家說要退貨,丁仁以春草並未回家為由,抵死不退錢,雙方大打出手,失手將王武砍成了殘廢,被判入獄半年,剝奪所有家產,支付王武後半生的生活費用。
「那王武現在何處?」
「死了,我入獄不到半個月他就死了,你說我那妹妹是不是運氣不好,再多熬半個月就能等到王武死了,非得要提前去死!」
「春草死了?」山坡外的白骨根本無人認領,丁仁在哪裡見過春草的屍體?難道除了春蘭、春草還有第三個人?
「不然呢,她一個半聾,除了長的有幾分姿色可以賺錢,還能怎麼活?」丁仁毫無悔意,越說越氣憤,「她不願意賣,就只有死了。」
「她是你親妹妹。」若春草沒有變成今天的殺人狂魔,她的身世與經歷確實挺值得人同情。
「親妹妹不親妹妹又怎樣,她白吃我的就行,做一點回報就不行了?」春草失蹤這麼久,丁仁非但從未找過,甚至從未覺得自己有錯,「因為她我房子沒了,兒子沒了,甚至連女人都沒了,妹妹,是我的親妹妹!」
「畜生!」
「春草從王武哪兒逃出來的當晚,春蘭約你見面,你們說了什麼?」稷蘇拉住要再補一腳的離落,這樣的人她不屑再與他多言,只想速問速決,其他的留給該處理的人去處理。
「什麼也沒說。」丁仁攤手道,「不知道那丫頭搞什麼名堂,約我見面說有春草那死丫頭的消息,害我等到子時也沒見人,第二天就聽人說她離家出走了。」
「你就沒再去他家問過?」稷蘇追問,她並不認為丁仁是會輕易放過春草消息的人。
「問過啊。」丁仁奸笑道,「你知道他們府里的丫頭怎麼說嗎?」
「別賣關子。」
「人家說她從小就在外面有所小房子,養著漢子呢,經常夜不歸宿,你知道是幹嘛了吧?以前見到我還一副清高的大小姐模樣,真不要臉!」
春蘭一聲溫暖純良,照顧好友,卻死於好友手中,已是上天不公,死後還要被這無賴侮辱詆毀,稷蘇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其左臉上,這一巴掌用足了她全身的勁兒,剛一下去那臉便開始紅腫,丁仁還沒來得及反映情況,又是熱辣辣的一巴掌,落在了右臉。
「一巴掌是春蘭的,一巴掌是春草的。」稷蘇說完,腳下又狠狠的踹了一腳,「這一腳我樂意的!」
重華與蘇雨溪在朱府外的古樹上,待到天色蒙蒙亮,遂才抱著沉睡小娃回客棧,發現稷蘇尚未回來,小娃又在懷中咿咿呀呀叫著娘親,於心不忍,破例將其輕放在稷蘇床上休息。
朱家白天有衙役看著,不必他費心,他正好有時間去看一看趙響山有無異常,將蘇雨溪放在稷蘇房間,稷蘇回來便能知道他有了新的線索,外出查看去了,再者嘛,告訴小小邀功下,自己昨晚朱府外守了整夜。
「娘親,你回來啦?」稷蘇一推門,蘇雨溪便醒了,揉搓著眼睛,掙扎著不願起來。
「回來了,你怎麼在這裡,你爹爹呢?」看小傢伙一臉疲憊的模樣,稷蘇便知兩人肯定整宿沒睡,重華素來不喜小寶黏著自己,今日破例多半是有了什麼新的情況,沒休息就出門了。
「我……我昨晚在樹上睡著了,咦,我怎麼在娘親的房間,爹爹呢?」
稷蘇與重華的房間雖然緊挨著,傢具設置也是一樣,布局卻是不同的,她的隔斷床與外面會客的是一道可收縮的屏風,重華的卻是一個套間,實實在在的兩間房,重華當時要去她交換,她想著,他帶著蘇雨溪兩個房間更方便些,死活沒幹,所以蘇雨溪能一眼能認出是她的房間並不奇怪。
「我去看看。」蘇雨溪溜下床,興沖沖往重華房間跑,兩個大人在只好在後面跟著。
「蘇姨娘的衣服?」
小娃不懂,脫口而出,後面兩個大人卻是明白的,大清早,女人與男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扔得滿屋是什麼意思,那床上應該正躺著該是兩具熾熱而互相需要的身體,做著讓人面紅心跳的事。
「小寶。」
稷蘇攔住蘇雨溪,將其拉回門外,自己則將地上同自己昨日所穿一樣的綠色袍子連同中衣、裡衣、紅肚兜一件件拾起,因太過用力而有些發白的手指再次張開時,那些衣裳便成了布料碎片。
「祝你們玩得愉快。」稷蘇雙手一揚,碎片便如同彩色的雪,映襯著她似笑非笑的臉。
「就這樣?」離落拉住稷蘇的胳膊,不平問道。
「不然呢,她可是重華的恩人。」小綿羊一樣的女人,不管訓她的農夫有沒有理由,沒愛心的總是農人,她不願做愚笨的農夫,只願做安靜等待,卻從不會錯過撕咬機會的蛇,「說不定還是初戀情人。」
「娘親你們在說什麼?」蘇雨溪聽不明白大人的話,拽著稷蘇手使勁兒搖晃。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準打聽!」稷蘇半蹲著替蘇雨溪整理衣裳,食指與拇指在其下巴上狠狠一捏留下一坨紅暈。
「爹爹,你看娘親~」
「朱府有問題。」
稷蘇看見那些衣裳時不覺得委屈,撕衣裳時也不覺得委屈,見著重華風塵僕僕歸來,站在自己面前,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沒有相信錯人時,突然委屈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怎麼了?」重華靠近,輕輕幫她擦掉眼淚,見她搖頭,又溫柔問道,「營口……不順利?」
「沒有,就是覺得你房間髒了,想給你換間新的。」稷蘇不願提及蘇稽齷齪的行為,更不願意讓重華聽到和看到如此的齷齪的行為。
「好,晚些我將衣裳整理出來就讓掌柜換。」
「不用整理了,給你和小寶買新的。」稷蘇打岔道,「朱府有什麼問題?」
重華一早去響山棋社正好碰到趙響山出來,一問才知,朱雪心因為家中受了驚嚇,又不能出門散心,杜生特意讓其幫著出面邀請一些貴夫人去朱家小坐,幫朱雪心解悶舒心,他眼下正要去聯絡。
「這麼說來,趙響山是完全被蒙在鼓裡的了?」杜生也是厲害,為了幫殺死情人與夫人的人,竟然不惜利用夫人的暗戀者。
「嗯,不僅如此,後面的兩條人命,杜生也定是都知情的。」重華給出自己觀察一晚上下來的結果。
「那所以,春草是想從這些貴夫人找一個做替死鬼逃走?」離落順著兩人話里的意思推測道。
「正是,具體是要找誰尚不清楚。」
「不管是誰,我們先去朱府,一會兒咱們分頭行動,離落你盯朱雪心,重華盯杜生,我去找那個夫人。」
「也好。」重華牽著蘇雨溪正要出發,突然停下,「蘇稽呢?」
「她可能還在休息吧。」稷蘇十分不樂意應道,「一會兒下樓讓小二買兩身衣裳送到你房中,允許就醒了。」
「蘇姨娘將衣裳仍在爹爹房中,都被娘親弄碎了,應當無法起床。」小娃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重華抬眸看稷蘇時,眼中多了別樣的情緒。
「沒事,查案要緊。」
稷蘇搶先下了樓,扔給小二幾枚從重華那裡蹭來的銀錢,便先行離開了,眾人不知道的是,最後出來的離落,又塞了幾枚銀錢給小二,笑呵呵說了些什麼,臨離開前,還食指捂嘴,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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