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收下
九里香有些不解，她不是沒想過這茬，但是：「駙馬爺這防備也做的太明顯了吧？生怕殿下不知道他有所防備呢。」
「可能人家不屑與我們虛與委蛇唄。」蘇甜扔下手中勺子，拎著裙擺起身，「走吧，我吃好了，回崇文殿。」
她居住在長樂宮崇仁殿，而崇文殿是她的書房。
千秋王平日里會挑一部分奏摺便讓人抬入長樂宮，讓蘇甜試著批。
蘇甜一手握奏摺，一手握硃砂筆，擰著眉頭，時不時俯在桌案人寫上幾筆，旁邊放著茶乳小食，她卻連眼睛都不曾側一下。
千秋的形式並不太好，外面戰局不斷，內里朝堂上大臣也拉幫結派窩裡斗，有時候實在找不到對方把柄，連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也要拿出來告上一狀，實在無趣。
蘇甜擰著眉，提筆上書。
她寫的是遒美健秀的草書，轉折力度堪比男兒。
其實原本她也寫的一手清秀小楷，後來被人暗地裡嘲笑小家子氣，這才沒日沒夜的改練了剛硬的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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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轉暖，宮裡人大多褪去了厚重的棉衣，換上了單薄的春裳。
尚衣局來了幾個人，來為蘇甜量身裁新衣。季節轉換，其實早便該來量身了，好提前制衣，只是蘇甜一直忙的騰不出空來見他們。
蘇甜上一年的衣服大多也小了，九里香帶著人將衣櫃里的衣衫襦裙一件件拿出來，讓宮人拿去統一燒掉。
蘇甜穿了件單薄衣裙，赤腳站在崇仁殿中的狐絨毯上，伸開手臂任由尚衣局的姑姑給她量身，眸子卻往八鳳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上次兩人達成和平共處的共識之後，她不往八鳳殿去，權珒也從不出來，算下來，她已經有月余沒有見過權珒了。
她吩咐了手下人嚴密監視權珒那邊的動向，而這段時日，權珒好像有些過於安分了？
「駙馬那邊，你們去過了？」蘇甜頭也不回的隨口問身後尚衣局的嬤嬤。
「這……」沒想到蘇甜會突然提這茬，幾個圍著蘇甜量尺寸的嬤嬤一僵，遲疑著，面面相覷：「回殿下，八鳳殿那邊不是我們負責的，想來還……還未來得及去吧。」
「哦。」蘇甜面上沒什麼表情，好聲好氣的問道：「是沒來得及，還是壓根就沒想去？」
「殿……殿下……」一群人臉色大變，驚的腿都軟了。
「本宮開個玩笑，嬤嬤不必緊張，尚衣居事忙，偶爾忘了也是正常。」蘇甜語氣溫和。
「哈哈哈哈，殿下可真幽默。」乾笑了幾聲，幾人附和道：「老奴之前交代過一次，也是下面人辦事不利，磨磨蹭蹭的給耽誤到了現在，回去就教訓他們。」
蘇甜緩緩道：「我知道，幾位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了，能認清身份，自然不會學那套扒高踩低小人之勢。」
一群人白著臉，偏還要連聲應是。
太女殿下面上看著好說話，實際上，在她被冊為太女的第二天，便以侮辱儲君為名讓人杖斃了幾名出言不遜的前太子屬臣，震懾了一干心有不滿的臣子。
那還是兩年前的事，大臣們見冊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娃娃為儲，根本就不買賬，被逼著登上高位，蘇甜那時算是首開了殺戒。
看了那群人一眼，蘇甜突然收回了袖子：「阿九，你隨我出去一趟，不用叫旁人了，就我們兩個去。」
「殿下。」九里香快走了兩步到她身後，和一旁的離草一起伺候她穿上外衫：「您款式還沒選定呢，這裁衣的事……」
「今天先到這兒吧。」蘇甜眸子掃過一圈：「自個兒回去學學規矩，想想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撂下話，蘇甜便帶著九里香出了崇仁殿，徑直往八鳳殿過去。
才新婚半月，這段時日理應是她和權珒合居的，可是新婚第二日她就回了崇仁殿，難免讓底下人各種猜想。
這次來八鳳殿她身邊只帶了個貼身宮女九里香，沒帶儀仗，兩個人悄無聲息的便到了八鳳殿。
八鳳殿的門虛掩著，外頭居然也沒人把手，兩人進八鳳殿如入無人之境。
「殿下，這……」
蘇甜進殿門走了沒多遠，就聽到一旁假山石后的涼蔭傳來說話的聲音。
「噓。」她抬手，示意九里香停下。
假山石后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在這院子里掃了大半個月的地，我這每日精心保養的臉都要曬粗了。」
另外一人忍不住吐槽那人道：「你這懶丫頭還好意思講，院里的掃帚你總共才碰過幾次，哪次不是偷懶耍滑，在人前做做樣子？」
那先頭說話得女孩被說的一噎，又不服氣道：「嘁，還說我呢，你們幾個不是一樣嗎？一沒人掃把就扔了，若真有本事，你們就把這些都給掃了啊，在這兒耍什麼嘴上功夫！」
又有人道：「我們別吵了，大家哪個也不想來干這些粗活，我們都不做聲，躲著些懶不就行了，反正也沒人管這些。」
「是啊，屋裡那位說是駙馬，卻深居簡出的，連面都沒見過幾次，還是個北明人，能在咱們千秋的地盤掀出什麼風浪？」
頓時有人聞言應和：「而且這麼些日子也沒見咱們殿下來過一趟，果然還是政治聯姻沒感情。」
「我還聽北明來的婆子女使們嚼舌根，說這位駙馬在北明好像也不受寵。」
「噓，小聲點，你們……你們可小聲點吧，說這些話可是大逆不道的，小心被有心人聽去，罔議貴族要掉腦袋的……」
「傻子，還沒看出來么？」女子往殿內的方向努了努嘴，有理有據的分析道：「那裡面就是個低調的主兒，好欺負，咱殿下又不喜歡他，遲早再納夫侍，一個挂名的駙馬，在自己國家也不受寵，有什麼好怕的？」
話是這麼說，心底卻還懷著懼意，那群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只有細碎難聽的字眼偶爾傳出來，讓人難以想象這樣的話會是幾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