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滅元
漢軍巧取北都失利，損兵折將不說，對將士們的士氣和鬥志也造成了重創。
反觀元軍，鬥志昂揚，士氣大漲，蘇青還下令犒勞三軍。
李皕在大帳內無比揪心，離他出兵至今，已有一個多月了，時間過得越快，勝算就越渺茫。
諸將自持驍勇，只想強攻，卻不考慮強攻的代價和可行性。
正在李皕一籌莫展時，哈爾歹來見，他對李皕說道：「北都內糧草充足，兵械精良，強攻的確沒有勝算，但末將早年曾在北都內生活了一段時間，知道北都有一個缺陷，不知對大將軍有沒有幫助。」
李皕聞言，精神一振，道：「什麼缺陷？說來聽聽，如果這一戰能拿下北都，你當居首功，我一定會向陛下為將軍請功！」
哈爾歹道：「北都內缺水，自古以來，水源是我草原各部生存的關鍵，我們一向逐草而居，伴水而鄰，北都是當年虞朝時期建設的城池，當初選址，可是費了一番心血，主要是因為這裡有暗流，可以汲取水源，能夠滿足百姓們的日常需求。」
李皕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我看過史書，知道是這麼一個情況。」
哈爾歹道：「據我所知，北都的暗流通往城外的黑水。」
李皕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想截斷黑水，斷絕黑水的暗流，使北都沒有水源供應？」
哈爾歹撓了撓頭：「這只是末將的一個愚見，不知可不可行。」
李皕站了起來，拍了拍哈爾歹的肩膀，「這一戰若是能取北都，你可居首功啊，哈爾歹，想不到你還有如此的智謀！」
「多謝大將軍誇讚！」
哈爾歹謙虛的回答道。
李皕大聲道：「立刻召集諸將議事！」
在哈爾歹的建議下，李皕命史飛、盛雄等人，率一半的兵士前往黑水，開鑿河道，一邊引黑水往其他支流，一邊築壩攔截黑水。
黑水是草原上少有的大河，養育了無數的部落。
見漢軍攔截黑水，蘇青慌了。
他明白漢軍是想切斷水流，阻止黑水給北都的水源供應。
這一招可是相當的歹毒。
沒有水源，北都城內的十萬將士和十幾萬百姓，將會被渴死。
蘇青一面命人蓄水，一面計劃出兵阻撓漢軍。
二十幾萬人每日的用水量可是相當龐大的。
就算蓄水，能蓄多少？
又能滿足多少天的需求？
所以，必須破壞漢軍的行動。
否則他們根本撐不了一年。
耶律朮命他的大將賽魯率三萬兵馬出擊，進攻史飛、盛雄。
漢軍不怕元軍出城進攻，就怕元軍當縮頭烏龜，不願出城。
李皕命哈爾歹、焦疑等人領兵在一旁恭候多時了。
就等元軍出城，他們好發起進攻。
賽魯的作戰經驗豐富，但他獨當一面的能力還是很弱，面對漢軍的突然殺出，賽魯懵的一塌糊塗，元軍被攻殺的四散敗逃。
憋了一肚子氣的漢軍，拚命擊殺元軍。
最終賽魯被哈爾歹斬殺，三萬元軍死傷過半，只剩部分逃回北都。
見賽魯兵敗身亡，蘇青和耶律朮氣的不輕。
主動進攻是送死，不主動進攻就是等死。
這個選擇題讓蘇青和耶律朮很是頭疼。
之前射殺伯叔台後的鬥志昂揚，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蘇青明白，水源一旦被掐斷，他們將是死路一條。
「宰相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啊！」
耶律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在蘇青耳邊喋喋不休。
蘇青被吵得心煩意燥，讓耶律朮先去休息，他一個人思考下破敵之策。
數日後，經過北都的黑水被截斷了。
北都城內的水源驟然緊張了起來。
多口井源枯竭，百姓和將士們只能節約用水，每日限定用水。
即便如此，也撐不了多久。
一旦蓄水用光，他們就只有投降這一個選擇了。
「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還是要失敗。」
蘇青落寞的坐在相府里，嘴巴乾的開裂，這幾天他都只喝很少的水。
耶律朮走進相府道：「宰相，我們的水源，頂多五天，就沒有了。」
蘇青苦笑道：「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耶律朮道：「我們不如突圍吧，去北海湖，哪裡人跡罕至，漢軍無論如何，也不會追到哪裡去的。」
蘇青搖頭道：「我決意與北都共存亡，你保護陛下突圍吧。」
耶律朮道：「沒有相國，我們就算逃了，也無法東山再起啊！」
蘇青哂笑道：「就算我隨大家一起逃了，咱們也無法東山再起，大漢席捲天下之勢已定，普天之下，莫非漢土啊！」
耶律朮惱怒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啊！我大元不會亡的，漢人就算再厲害，也統治不了我們，來人，將宰相大人綁起來，隨我一起突圍！」
耶律朮打定主意突圍，蘇青是智囊，一定要帶上才行。
「你要造反嗎，耶律朮，我不會走的！放開本相！」
蘇青被幾個甲士抬起來，直接塞進了馬車裡，任憑蘇青怎麼反抗，都掙脫不了。
新帝伊號被一眾甲士保護在中間，隨行的還有一眾王公貴族。
大多數王公貴族都不願意突圍，寧願城破后投降漢軍。
但耶律朮不允許他們留下，逃走時，可用這些人做炮灰。
伊號還很稚嫩，但他已經知道父親一手建立的帝國，就要崩塌了。
當天夜裡，耶律朮一聲令下，十幾萬百姓從東西南三門被趕了出去，吸引漢軍的注意力，他則率七萬兵馬從北門逃竄，往北海湖狂奔。
「咚！」
「咚！」
「咚！」
……
漢軍的戰鼓聲響徹蒼穹。
李皕持矛衝出了大帳，這幾日，他就有預感元軍會拚死突圍，所以一直衣不卸甲，並命令所有將士做好準備，隨時追擊元軍。
「東西南三門都是百姓，只有北門是元軍主力！」
一名校尉飛馬來報。
「全力追擊北面的元軍。」
李皕吼道。
「留下部分兵馬，維持北都穩定，不許任何人離開，防止其中有元廷的高官混入其中，趁亂逃走。」
李皕對龍耀、朱榮說道。
「遵命！」
兩人抱拳應下。
李皕拍馬率兵追擊耶律朮。
這一戰，他盼了幾十年，終於可以放手廝殺，將幾十年的憤怒通通釋放出來。
史飛、盛雄、哈爾歹搶先追上元軍，展開廝殺。
耶律朮和蘇青、伊號跑在最前面，耶律朮命令部分將士殿後，阻攔漢軍的追兵，為他們爭取逃亡時間。
蘇青在馬車裡被顛的快要散架，他讓耶律朮將他丟下，但耶律朮根本不理會他。
兩人生死與共，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拋下蘇青。
蘇青並不為耶律朮的行為而感動，他一心求死，不想苟活。
史飛、盛雄將攔截的元軍擊潰，為後面的李皕掃平了道路。
李皕對所有的將士喊道：「追，馬累死了，就給我用腿追，腿跑斷了，就給我爬，所有人給我往死里追！」
「追！」
將士們回應道。
這場追擊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才在天寒地凍的北海湖附近，攆上了元軍主力。
耶律朮看到追上來的漢軍，臉都綠了。
這是一群瘋子嗎？
他們都快逃到北海湖了，也不肯放過他們！
「殺！」
耶律朮見躲不了漢軍，只能硬著頭皮與漢軍一戰。
滿頭白髮的李皕，猶如一頭老獅子，帶著獅群對耶律朮所屬的狼群發起了慘無人道的進攻。
耶律朮揮舞大砍刀，咆哮著與李皕廝殺。
蘇青從馬車裡爬了出來，眼前是血肉橫飛的廝殺，耳邊是震天動地的叫殺，他獃獃的看著這一切。
腦海里回憶起了他這一生的點點滴滴，在趙國的懷才不遇，在草原的一展抱負，時至今日，他的一生堪稱傳奇。
縱然不能實現此生的理想，也無悔了。
「噗！」
一道箭矢洞穿了蘇青的胸膛，帶走了這位草原最足智多謀的人。
蘇青倒在血泊中，安然的閉上了雙眼。
伊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被慘烈的廝殺嚇得肝膽俱裂，臉色煞白，最後活活嚇死在了馬背上。
蘇青和伊號接連死去，只剩耶律朮苦苦死戰李皕。
很快，耶律朮撐不下去了，元軍的鬥志被瓦解，無心作戰，漢軍開始包圍僅存的元軍。
耶律朮獨木難支，被李皕瞅准機會，一矛洞碎了腦袋。
一天的血戰結束，最後的一支元軍覆滅，稱霸草原的大元帝國，終於宣告滅亡。
李皕命人收拾戰場，將伊號和蘇青的頭顱用木匣裝起來，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回洛都，呈給陛下。
同時，李皕在這裡立碑，記錄這一戰的艱辛和成果。
做完這一切，李皕率兵返回北都。
這場追擊，累死了上馬匹戰馬，跑斷了幾千將士的腿骨，但這場勝利也標誌著大漢一統陸地，只剩孤懸海外的四島還沒有拿下。
洛都。
在看過伊號、蘇青的頭顱，王秦長長的嘆了口氣，心中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從他建立大漢至今，過去十一年了。
他終於統一了陸地，完成了多少人都不曾實現的宏偉理想。
這是可以載入史冊的偉大時刻！
在滅掉北元后，王秦在北都設立北疆都護府，任命史飛為北疆都護，負責維護北疆穩定，清剿北元的殘餘勢力。
李皕在這一戰後，便向王秦遞交辭呈，請求回歸故里。
他的使命已經結束，繼續擔任幽州的大將軍，統領兵權，顯然不合適了。
急流勇退，是最明智的選擇。
王秦並不同意李皕的請求，讓他先回洛都再議。
然而李皕等不到回洛都，在途中就突發惡疾，一病不起，因傷情不能趕路，只能向王秦請求延期回京。
王秦聞訊，立刻派出最好的御醫去救治李皕。
然而李皕病入膏肓，御醫束手無策，只能向王秦請罪。
王秦接到御醫的奏摺，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