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終顯,入世
此方天地一處島峰之上,一青年一動不動坐於此間,旁邊有一桿銀槍懸空。這時,他忽然一睜眼,眸中有前所未有的光芒閃過。
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卻是感覺有一股莫名力量在招引自己,隨即腦海之中無端多出了許多東西。
片刻之後,他面上浮出一絲驚容,「先天神位?」
這瞬息之間,他無端知曉了先天神位的真正隱秘,不止如此,現在還有一個機會擺在了自己面前。
對於自己為何無端便能知曉這些信息,青年倒是不以為怪,他現下滿心思中全是那先天神位的機緣。
若能取得此物……想到這其中的好處,青年緩緩自峰上站了起來,心念一動,在他面前,出現了一道極其微小的光點,其如天陽一般熾烈濃艷。
那光點緩緩膨脹著,在滾動之中,由極微轉瞬化變為極廣,霎時風雲呼嘯,海水翻湧。
他眼瞳微微一凝,一個晃身,身影已是沒入了其中。
下一刻,他便已是出現在一條夾山對峙的小道之中,兩邊山壁光滑,猶如鐵鑄,高不見頂,給人一種囚禁之感。
不過這些並未對他心境造成半分影響,沿著小道不疾不徐行走著,堅定向前邁進。
這裡似乎沒有時日流轉,周圍的景物也沒有什麼變化,似若停滯了一般。
尤其是他發現自己軀體之內的氣機也近乎停止轉動,感應被降到最低,除了能夠感知到那先天神位所在外,幾乎是無法分辨其餘物事了。
儘管如此,他腳下也不曾緩慢半分。
許久之後,前方霍然一闊,山壁往身後退去,卻是他走出了那條小徑。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名年輕道人自左手邊同樣一條山道之中走了出來。
他撇了一眼,觀其氣機,就知曉其人出身陰陽家,沒去多做理會,繼續追循著那冥冥之中一點感應而去。
在沒有取得先天神位之前,他是不會主動與人起得衝突的。
這等機緣面前,時間是最為寶貴的,不值得浪費。
不過,他這麼想卻並不代表別人也是這般想法。
那年輕道人看到他離去,卻是一笑,打一個稽首,道:「道友請留步,賈祁這裡有禮了。」
青年腳步一頓,雙眸漠然,迴轉身來,道:「萬鈞,何事?」
賈祁面上帶笑,言道:「道友可是來此找尋先天神位的么?」
萬鈞雙眸直視賈祁,能說出這種廢話的,不是傻子就是別有動機,不過能來此處的想來是後者了。
搖搖頭,萬鈞沒有回應,直接轉身就準備離去。
賈祁倒也不惱,一聲郎笑,道:「看來道友也是為那先天神位而來,如此卻是不能讓你輕易離去了。」
他卻是做得這般打算,除去一人,到時候與他爭奪機緣的也就少了一人。
正待他引出暗中早已準備好的攻勢這時,卻是沒想到萬鈞的動作要比他更快一分。
沒有半分拖泥帶水,萬鈞甚至在賈祁講完的那一剎那,當即轉身,銀槍在手,便看得一點寒芒乍現。
下一刻,那寒芒已是沖著其人刺去。
賈祁微微有點愣神,但旋即輕笑一聲,以為碰上同道中人了,當即伸出雙指上去,輕輕在那槍芒上一撥,居然就將之撥開。
然而這個時候,他神色一變,就見那槍芒之中瞬時演化出道道寒芒。
登時,寒芒充斥了賈祁的視線。
旋即只見得萬千寒芒似若滾滾浪潮,向著賈祁奔涌而來。
而這一刻,賈祁只覺得自己居然變得無法動彈。
他立時祭出一件圓盤似的法寶,細細密密的篆文浮現,將他的心神拉入一方空間。
此寶乃是他偶然所得,無護御之能,亦無攻伐之利,但卻是他壓箱底的物事。
祭出此寶,心神便會沉浸在一處莫名空間之內,且外間時間流逝幾近停滯,巨大的時間差,用來在對戰之時的關鍵點最為合適不過了。
此刻他起得神意開始推算對方攻勢的破綻,世間萬法,不存在完滿無缺,存世便代表著有破綻,只看發現的時間需要多少罷了。
以往賈祁憑藉此寶,無數次在逆勢下取得勝利,這一次他也以為不會例外。
可一段時間過去了,他發現對方的攻勢精深難測,無論自己使出何等手段,也沒有把握能擋住,他知道,自己這是遇上鐵板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了一條最接近成功的那條路,便出了空間,因為維持此寶亦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寶,他幾番推演,已是將要耗費殆盡。
剛一出來,便是立刻轉挪身形,朝著某個方位衝去。
可就在他行動的剎那,便覺眼前一陣模糊,那漫天的寒芒竟是忽然不見了,彷彿那只是幻影。
他心中一凝,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是難以辨明此刻所見是真是虛,心神不由微微產生了一絲動搖。
這本是極其微小的破綻,但立刻就被萬鈞抓住了。
當即一點寒芒刺入其心神之中,正中其身上。
下一刻,他身上所有法力似皆是傾瀉而出,漫天寒芒將其包裹。
頓時,賈祁就化成灰灰了去,直至徹底化為無有。
萬鈞神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心念一動,那漫天寒芒突兀消失。
隨後再度踏上了找尋先天神位的道路。
……
在一處大平原上,大地延伸出去,無法望見盡頭,四面八方皆是完全一樣,彷彿只剩下天地二物,乾淨到近乎單調刻板。
傅巍在得到了自家神帝的傳信后,便循著上面的指示,來到了此處。
剛一現身,便發覺自己軀體之內的法力運轉變得異常艱澀,連飛行都是做不到了。
他有些詫異,修士偉力來自於自身,就更別說他身為道君層次的存在,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擁有無邊法力。
現下這般情形,只能是一種情況,便是有更為上層的力量壓制住了他。
他考慮了一下,便沒再去在意了,既已入局,自當追尋那先天神位,多想無益。
是以,他隨意的尋了一個方位,堅定的邁著步伐。
先天神位之寄體,在這處地界,方位變幻不定,所以時不時的可以看到其一會兒朝著這邊,一會兒又朝著相反的方向。
許久之後,他眼神動了動,轉頭往一處看去,卻是見到那裡有一個虛虛不定的身影。
可以感到對方氣機幽深,看去恍若一團虛影。
「魔門之人!」
他雙眸一凝,心中本能的就湧現出一股厭惡甚至是殺意。
而那虛影似是察覺到了,沒有絲毫言語,背後猛然騰起大片如煙似水的黑潮,遮天蔽日,向著他狂涌而來。
傅巍這時雙目微眯了一下,卻是察覺到識海的異動,這一瞬間,就有無數莫名之物湧入他的識海之中。
他有些驚詫,按理說這裡不該是所有人的法力都被壓抑了才是,對方竟能發揮出這等威勢!
只是在識海之中略略一接觸,便瞭然於心。
對方的手段卻是以真作假,若視之為真,那便當真會化作真實,要是心志稍有動搖,那麼所見一切,就不會再是什麼虛幻。
一切,皆由心定。
察覺其中玄妙,傅巍輕輕一笑,伸手輕輕一點。
霎時,眼前的滾滾黑潮,以及識海之中的無數莫名之物俱化虛無而去,。
與此同時,傅巍周身縱起神光,直直垂落在那虛影之上。
登時,其便被打成一團破碎氣團,再是輕輕一絞,便化歸虛無。
解決一個不自量力的傢伙,傅巍閉上雙目,默默站立片刻之後,身上的氣機就由劇烈轉為平緩。
隨後又隨便的選了一個方向,便繼續邁著堅定的步伐。
只是在途中,他卻是有些心神不定,他總有種感覺,那魔門之人雖已是被他斬掉,但其卻並沒有真正的消亡,他正潛伏在最深處,時刻等待時機,發出致命一擊。
他試圖否定這個想法,但這個想法就像是在他的腦海中扎了根,根本就揮不去。
此刻他才有些真正的察覺到魔門的詭異之處了。
許久,他方才將心神穩定了下來。
沿著感應而行,又過去一段時間,他發現有些不對,那感應似乎一直沒變,而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轉,如此遠的距離,怎麼也無法接近。
正當行走之時,傅巍若有所覺,抬頭一看,卻是見得一個面無表情的修士自正前方走了過來。
哪怕遇見了他,其人也沒有顯現出什麼異樣,甚至行步之間也沒有半分緩頓。
對方似乎沒有與他說話的打算,錯身走開了。
傅巍看他所行方向與自己截然相反,心下若有所思。
那先天神位,或許每一個人所感應的都有所不同。
旋即他往某處方向看有一眼,那裡雖然見不到人影,但是有一道微弱氣機始終在他後面存在著。
傅巍冷冷一笑,那氣機極似他之前所見的那名魔門之人,不過眼下卻不是動手的時機,是以他也只是停頓了片刻,也是踏步離去了。
片刻之後,一道虛影在遠處浮現出來,用忌憚目光凝視著傅巍離去的方向。
深深望了一眼后,身影一虛,虛影便消失不見了。
又是不知過去多少時日,傅巍順著感應尋去,終是來到了一處存有寄體之地。
只見眼前一座通體澄澈的晶湖,似若被冰凍了一般,而在最中央,卻有一枚金燦燦的八面晶石靜靜懸浮其上。
他幾乎是有些沒安耐住心神,正準備伸手去拿,卻是動作一頓,轉首一看,卻見一名模樣幾位年輕的修士站在那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到來的。
而在不遠處,還另有一道氣機徘徊,卻是那甩之不掉的魔門之人。
傅巍緩緩把手收了回來,打一個稽首,道:「在下傅巍,未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萬鈞。」
傅巍朝著那魔門之人所在之地瞥了一眼,言道:「道友,你我何不先將此魔剷除,再決這寄體歸屬如何?」
萬鈞平靜道:「可行。」
那魔門之人一聽,身形立刻化作一道虛影,迅快無比的遁走不見了。
萬鈞,傅巍兩人都是站在原地,誰都沒有去追。
傅巍看了萬鈞一眼,笑道:「都說此物自有機緣,有緣者得之,不如由我先行一試如何?」
萬鈞沒有反對,也沒有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傅巍有些奇怪萬鈞的態度,他看向那寄體,心中開始沉思起來,莫非這其中有他沒看出來的問題?
但再是轉念一想,若真是如此,其人也不必出現在此了,早就取拿走了。
於是心下一定,伸手上去一拿。
然而,剛才將此物取至手中,還未來得及高興,卻忽然發現其變成虛幻。
一個恍惚之間,那八面晶石竟是從他手中消失,出現在了原處。
「這……」
見到這一幕,傅巍不禁怔住。
萬鈞見得此景,卻是轉身就走。
傅巍有些詫異,問道:「道友不取此物么?說不定道友便是此物的有緣之人呢?」
萬鈞搖搖頭,輕輕一笑,道:「此物此刻與我無緣,雖在此處,近在咫尺,卻只見得其形,其神遠在天際,取與不取,都是與道友一般情形。」
傅巍若有所思,經過萬鈞指點,他已是察覺到了什麼。
這時,他猛然回身一看。
卻見後面竟是空空蕩蕩,那枚八面晶石不知何時已是消失不見蹤影了。
他皺起眉頭,看來正如萬鈞所說,此時此刻,緣法不在他身上。
換句話說,在錯誤的地方用錯誤的時間,當然是大錯特錯。
想到這裡,他不禁把目光投向萬鈞,眼神深處泛起一絲冷芒。
他向來不怎麼喜歡這種所謂的緣法,他知曉此次爭奪先天神位最後能成功的只會有一個,若是這般依靠緣法,有太多的因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認為,若是此間只有一人在,那麼緣法不落在他身上,又會落在誰身上?
萬鈞沒走多遠,便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機,腳步倏爾一頓,默默轉過身來。
傅巍心意一動,使出了一道擾亂心志的秘法。
然而一番作為下來,卻是發現對方毫無反應,連氣機都不曾有半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