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自在
抬頭。
卻什麼都來不及看見。
密密的黑色。
緊接著便是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綿綿,沒有傷害的意識,卻強大到不接受任何反抗,身軀被包裹住。
跟著便是夢幻一般的暈眩,因該是在挪移。
一瞬。
也可能更久。
終於,黑暗消退了。
那束縛的力量也在悄然間不見,就像是出現過一般。
陽光又灑落。
依然還是血色殘陽。
——離了那片地方,便連血色的夕陽也能帶來安寧感覺了。
和煦。
心頭千萬思緒。
敖睺弄不清楚,又發生了些什麼,但這卻不妨礙,他心頭繃緊的那根弦,一下鬆開。
該是安全了。
……
「……」
輕輕地弒神槍一顫。
槍身上最後一道圈痕消散。
一縷法力勾連,依稀間,像是想再勾出蓮花的樣子。
但弒神槍中,卻已經沒有了可以支撐的法力,無所依憑,蔓延織就到一半的紋路閃了閃,也就崩散了。
一縷黑氣裊裊。
緩緩沒入了天波旬的額頭。
從此處來。
再往此處歸。
它。
這具持槍的傀儡。
又變回成了天波旬。
黑氣收斂。
天波旬的眼睛眨了下,恢復了一絲生動。
……
破壞后,分外的安靜。
血雨也已經停下,不再落了。
地上的泥土被翻了又翻,溝壑縱橫,承載著黑紅的血肉,單隻是看著便有一種邪異污穢的感覺在蔓延滋生。
曾經水草豐美的沃土,已經變成了邪地。
永不可改。
往後不管在過多少年,這些邪異,這些痕迹,都不會消失。
瘡痍。
……
落入眼眸中的,便是這樣的一方景象。
但天波旬卻從沒有一刻,覺得這天地是如此的美好。
多少萬年了。
天波旬。
自在天波旬。
怎麼會起這樣的名字。
可笑。
一道殘念。
一道自被分出的那一瞬起,就已被本體規劃好了命途的殘念。
這一生。
就只為這一刻。
可曾有過自在?
……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那種感覺的……
記不清了。
不。
不是記不清楚。
而是不知道該從何處算起。
那是種朦朧,是苦惱,是為難,還是……
困惑。
有多久?
大概有一萬年吧。
一如祂計劃中的那樣,濕婆被冥河封掉了記憶,再之後,又被單獨支開萬年,前程不再,萬年的重新生長,造就了一個嶄新的濕婆。
新生的濕婆竟然喜歡上了自己。
嬌俏,可愛。
這是在計劃外的。
這一定是在計劃外的。
凡人有句話叫做鐵樹開花。
……
鐵樹怎麼可能開花呢?
……
自己,動情了。
不可能發生的。
發生了。
……
可是逃不脫的卻是命運。
祂。
讓一念化而為四。
卻又要讓自己在最後將其他三個全部吞噬。
大梵天和欲色天都被吃掉了。
這是命運的安排。
從一誕生,便註定。
只剩她……
怎麼忍心?
一次次的交*歡……
一次次的抽取!
她該知道的。
不。
她不知道。
被封掉的一切后。
她只以為我是在已她為爐*鼎。
可是為什麼總不反抗?
自己將掠奪進行的這樣明目張胆,為的不就是讓她去找冥河么?
早一點撕開。
早一點破壞這該死的命運,好讓她……
留得一命……
可是。
為什麼。
總是默默的忍受?
為什麼。
每一次相見。
仍然將笑臉堆滿在面上……
哪怕自己已經將冰冷在臉上印刻到了無以復加。
果然么。
一切都可以違抗,卻唯獨違反不了這命運?
所有的嘗試,都只是徒勞?
到了這最後,終究……
天波旬嘴角勾起。
一絲笑容,發自真心。
努力了這麼就,到底……還是命運有了一點偏差。
最後的時刻,當弒神槍出現的時候。
自己本該是要挪移過去將濕婆吞掉,四念合一的,但就在那一剎,冥河卻忽然封鎖了阿修羅界。
有了一剎那的延遲……
再去吞掉濕婆便來不及了。
濕婆她終究還是能留下最後一點本源。
可以活下去了……
……
因該是這麼多年的一次次的抽取。
讓冥河有了察覺吧……
……
力量已經耗盡。
馬上所有的意識就該消散了。
自在。
終究,在最後我還是……
自在了。
那麼……
你呢?
眼神略略往下移了一點,嘴角的微笑愈發遂心。
天波旬的眼神落在弒神槍上。
隨著靈性的又一次耗盡,這柄方才還仍在大顯神威的神兵寂寂著,沒有一點點的反應。
天波旬嘴角的笑還在放大。
視野愈的渾濁了。
終於,在某一刻,那勉強抬著的腦袋重重垂落。
天波旬。
死了。
半懸在空中的屍身往下墜,沒有了法力的托舉,縱然大羅境界的法軀也無法在這地界凌空。
尚未及地。
忽的又一下破碎了。
如夢幻般,尋不到半點痕迹。
就好像,從來就不曾出現過一樣。
魔祖一念。
念頭又哪來的形體?
……
虛無中,一縷小小的黑氣一卷。
消失不見……
……
空中。
冥河無頭的軀體,仍舊靜靜的立著。
忽然,沸騰的水聲響起。
由遠及近。
方圓萬里已是一片焦土,哪裡來的水聲?
是從冥河軀體里傳來的!
「嘩!」
猛然一聲浪響。在冥河身後,一條血色河流投下了虛影,嫣嫣然,紅的刺目,這河流一斷連著莫測天藍色,另一端則浩浩湯湯,似乎無窮無盡——
血海。
血海不枯,冥河不死!
虛幻的河流在奔涌,卻有一滴鮮血在虛空中不斷凝聚,由虛化實,而隨著這滴血的凝結,那條長河也在一分分虛幻,血色褪去,似乎所有的偉力全都在往這滴血中凝聚。
「滴答。」
一聲輕響。
虛無里,鮮血低落。
妖冶。
不偏不倚,正滴在冥河那失去頭顱的脖頸中央,下一瞬——
血光一下大盛!
籠罩在脖頸之上。
一顆大好頭顱成型了!
滴血重生!
虛幻的血色長河一卷,將冥河的身子吞進,最後一刻,他像是又感應到了什麼,微一回頭,那雙眸子朝著某一處虛空看去。
旋。
身子便消失了。
……
某處。
濕婆收回法域,眼神看向放下弒神槍和冥河大戰的方向,面色難看到可怕。。
好恐怖。
不是那兩個小賊逃跑的方向么?
那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