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358.來者(八)
「永望海的主,您好。噓,請不要高聲喧嘩,不要引起那女人的注意。」奇異從時空門之中輕聲的對著她說道,「我想你或許還記得我。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面,和舊年先生與覺昏候在一起。」
冰潔的眸子中卻並沒有太多情緒,她朝著對方點點頭。奇異於是又開口。
「在下是來救你的。舊年先生等人最多只是在拖延敵人的步伐而已。我想你也能看得出來他們明顯的出於劣勢。」
奇異對著冰潔神色嚴肅的說著,「那女人的目標,甚至這一切的目標其實都是沖著你而來。」
所以奇異這一次過來,正是為了將冰潔的方向轉移。她對整個戰況影響實在太大。奇異必須保證對方的安全。
換句話說,因為要擔心冰潔的安全,他們也不可能一門心思的都放在戰鬥上。
看著低著頭,失神到鴨子坐在地上的冰潔。奇異說出了他的要求。
「我一會將會在你身邊釋放一個傳送門。你靜靜的走進去,不要打出太大聲響。」
冰潔沒有回復。奇異釋放后時空門后她也依舊是毫無反應。直到奇異催促,她無神的眼眸抬起來看向時空門那邊的奇異,這才緩慢的搖搖頭:「法師。我不會走的。」
「為什麼,你要怎麼才會相信我沒有惡意,確實只是想要救你?」
依舊是沒有人回復,奇異接著等著。
就像是和人網路聊天,信號有延時一樣。等待了大約2秒,冰潔又緩緩的搖了搖頭:「我相信你。」
「那你難道不知道,這女人是為了你而來?我們包括舊年先生現在所做的這麼多也都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
冰潔咬著自己的袖子,又點點頭:「我知道。法師。而且我記得你有一雙東西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所以才能發現當時藏在我們三人房間里的刺客。」
「可法師你看到了嗎?我的侍女們都死了,我的國家也亡了,貝爾也……我說熟悉的一切都沒有了。」
奇異皺眉,輕輕捏了捏自己眉骨的位置,頗有份責怪的說著:「那你現在就是想要尋死了?」
「不,我不會死的。法師。」
奇異覺得頭更大了一些,他繼續揉捏眉心,對這冰潔說道:「簡直是小孩子胡鬧。為了你這個決定,你知道我們要付出多少的代價嗎?」
「你自己也看得出來,舊年先生他們是保護不了你的。那女人會衝破他們的束縛。」
「我知道,但是法師我並沒有逼迫你們一定要留在這裡陪著我。因為我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可以說服舊年先生他們離開。我已經對著帶著面罩的那先生說過,但是他不聽我的。」
「你就算死了又怎樣?去給他們賠罪嗎?你以……」
奇異的話被冰潔打斷,一直到這個時候,對方甚至還記得不要高聲引過來那女人的約定。
她聲音很淡,像是說著在普通不過的話,「我不會死的。法師先生,我也是天賦者。」
那是在奇異等人過來之前的事情了。屆時維拉剛剛死去,這裡只有冰潔和女人兩人。
「嗯?」
冰潔聽到那女人輕聲的嗯了一聲。
痛,火辣的痛,但雖然疼痛,卻並不致命。冰潔不敢相信。為什麼,這女魔頭難道還會留自己一命?
她看著自己胸口,一把劍赫然穿過自己的身體,劍尖都已經帶著血跡暴露在空氣之中。
這……按照道理不管是誰被直接刺穿心臟都應該已經死絕了才對。只是自己依舊活著。
為什麼……
她疑惑著,失血讓冰潔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但疼痛則讓她一直保持著清醒。這感覺不比冰火兩重天好上太多的。或者說這本身就是冰火兩重天的一種的。
在這狀態下。冰潔腦子裡斷斷續續的想起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是出生在王室的。王室一直是天賦者世家。即所有人都是天賦者,或許能力上有強有弱,但至少都一定有。只有冰潔是個例外。
王室自然不止她一人。冰潔一直以來很受父親的寵。但她知道,這分疼愛與父親想要把這個國家交給自己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她是女孩,先天影響力比大哥二哥就要弱了不少。更何況。她身上沒有覺醒任何的天賦能力。
女人有些不信邪的再一次刺上一劍,這一次依舊是准準的對著心臟的位置。
雖然有大股鮮血流出,但冰潔除了神色有些蒼白外,依舊沒有死亡的跡象。回憶還在繼續。
在此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最後繼位的居然會是冰潔。況且就連冰潔自己也清楚,自己並不適合去做一個王者。
她本以為自己會如說書人故事裡所說的那樣——為一個王位紛爭的棄子,成為一個失敗者。
運氣好的話,大哥二哥稱王之後,他們一家還能偶爾聚上,她成為一個閑散公主……便是這樣了。
畢竟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卻跟兄長們競爭。她不是很想去想這些事情。自己只是一直生活在一家人給她的溫暖里。是一個從未經歷過磨難的人。
自己不管是武力或是智慧,都遠遠的比不上大哥二哥。
只是某一次外出,他們在一次襲擊之中死去了。是父親抱著冰潔回來的,隨後父親將王位交給了自己。
其實除了大哥二哥之外,更合適成為王者的也不是沒有人。不過那並不是父親的子女,是親戚。
雖然大概沒有多少人願意把權利交給子女之外的人,但某些必要時刻卻也不得不為之。況且那親戚確實很優秀。
隱約的聽父親說過。那親戚朝著父親要過王位。不過並不是叛亂或者威脅。
他曾經跪在主的雕像面前,舉著手掌向神靈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妹妹,也就是自己。父親看著那小子從小長大,只消一眼便足矣分辨那是否是謊言。
只是……父親並沒有把國家交給他。
父親對著自己一共說過兩個謊,第一個是關於那親戚。父親當時說他懷疑自己一家人的位置是那親戚暴露的。但其實父親一直清楚對方是清白的。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情也確實是真的。只是卻依舊沒有把王位交出去。
那親戚後來自己離開了龍池,到了陶。有了新的名字叫「覺昏候」。
另外一件事,一直到現在她才想明白。
自己當時應該是同大哥二哥一起死了的。只是……自己是不死者。雖然如此漫長的時間裡,自己一直都沒有意識到。但沒有意識到並不就說明自己不是。
永望海其實並沒有確切的測試一個人是否是天賦者的方法。但是通常的天賦者都會自然而然的有異象出現在身上。
比如大哥很小就發現了自己可以召喚出火焰,二哥則可以控制水流。
但是冰潔的能力,只有等她「死過一次」之後才會知道。
她的天賦正是「不死」,這個傳說之中位於永望海至今歷史上一向頂位的天賦,不死。
大概也正是目睹了那一次的經歷,所以父親這之後才會一直對自己委以重任。在此之前,他從未嚴格要求過自己。換句話說,大概就是只是希望自己生活的快快樂樂的。
一切因為大巫師在那時曾經預言過,永望海在其後的十幾年內概會面臨一些很危險的災難。
父親聽大巫師說完這句話后,便將年幼的自己放在了王座之上,同時用一種極其幽邃的眼光看向自己。
不死天賦一向是這世間最無解的天賦。正如一句話所說,「任何殺不死我的,都會使得變得強大。」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殺死不死者。不死者唯一敵不過的東西就是時間——大概是相對應的,不死者的壽命一般比起普通人少了三倍不止。
他們就像是上天派來對付極端災害的勇者,以足以藐視眾生的實力在某一個時刻短暫閃耀,在一切平息之後就立即壽歸正寢,重新回到神明的懷抱之中。
父親當時看向自己的,正是期待夾雜痛苦的眼神,只是自己這個天賦者並沒有如他說想象的。成為這時代的中流砥柱。
……
「那麼,你是要為你的手下們報仇?」
奇異絲毫不留情的說著,「你是想借著不死的天賦,無限次的走過去,無限次的倒下,一直等待那女人累的再也走不動了,自己再去斬落她的頭顱么?女王寶寶?」
奇異朝著冰潔揮出自己手中法鞭,卷著她的身子就往傳送門裡拖拽。
「實在抱歉,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裡耍小脾氣了。」
冰潔的身體劇烈的掙紮起來,但雖然是不死者,但一直都沒有鍛煉過的她的身體怎麼可能會是奇異的對手,晃動一圈依舊沒有絲毫用處。就在自己滿上進去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輕。
法鞭已經碎掉了。她的身體落在地上。擊碎它的是一塊石子。
「瞧瞧,瞧瞧,在你們這些人和我糾纏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女人呵呵笑著,。她的手指勾著嘴唇,對著時空門那邊的奇異嘲諷道,「差一點就補救不過來了呢。」
她偏著頭,側身躲過噬元獸的觸手。身體一歪朝地面一踏,身軀立即消失在原地。
一個穿著黑紗的身影站在冰潔的身前。奇異也只能從時空門之中走出,不然他們實在不清楚女人可能會對冰潔做些什麼。
「奇異,你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但是你現在出現了。」女人眯著自己的眼睛,「莫度被你解決掉了嗎。」
「他被我殺了。」奇異左手后移,右手朝前,兩道橙光色的法陣凝集在手掌中心。
女人看著他的模樣,忽然難以抑制的笑了起來。但短暫的笑完之後,她的目光卻陰寒如冰,「雖然被你解決掉是他自己的實力問題,但畢竟他也是我的手下,那麼我想,你應該也已經做好殺人償命的準備了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還真不想被你這樣殺人如麻的傢伙嘲諷。」奇異手中的橙黃色法圈顏色變得更加深邃了一些,他戰鬥姿勢擺好,「如果可以的話,那麼盡情來試試。」
「呵呵。你會下去的陪他們的。到時候你們三個法師聚在一起,就慢慢的述說當初一起修行的友誼吧。」
女人的聲音露出,一聲巨大的轟鳴忽然在她的原地響起,同時落下的還有斯科特的巨大腳掌。
「這位女士,這麼快就把我們給忘記了么?這可還真是,讓我們有夠傷心的呢。」舊年魔眼發動,他一抖身後的灰色風衣,帶著黑手套的雙手有力的握住兩把銀色左輪。
刀光火花再一次的糾纏起來。
……
銀白色機器人的身影正在以一個非常恐怖的速度銳減,到了後面。等到這些傢伙們來到機器人身邊,不待子彈發射,便又是一刀過來。
所剩已經是寥寥無幾。
奧創目光複雜的看著那些人。最後的五千人,在那天空飄蕩的巨旗的作用下號居然硬生生的斬殺了他五萬機器軀體。這之中人類肉身和機器人身體的差異是絕對無法被忽略的,因此以一敵十,絕對不能說明這些敵人的兇狠。
奧創自然不會以人類的眼光去讚歎這些梟雄的功績。他的程序里只有不悅與暴怒。
這些機械軀體還是太弱了,果然量產品就是不行。
算了,畢竟這些東西也沒有花費他多少的資源,只是試用品能夠有這樣的成效已經可以了。
「這裡也沒有我們要的東西。」奧創按住自己太陽穴的位置和女人聯繫。
女人的耳朵旁白自然帶著接受他消息的通信器。很快奧創接受到來自女人的消息。她回應說自己已經見到了永望海的主,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平凡的侍女。已經發現東西就在對方身上。
奧創沒有繼續說什麼。他有詢問要不要自己過去幫忙,但女人讓他滾。
他回頭站在這殘敗的斷垣殘壁之上,看了一下眼前的太陽,踩著腳下那銀白的殘破軀體。對著莫度發了消息,隨後想起了對方沒有理會他的時間,於是一言不發的控制著剩下的銀白機械軀體,一起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