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的信號
『嗞嗞』的雜音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唐安安疲憊的摘掉耳機，站起身看向窗外在天空中翱翔的『巡邏夜鶯』。
從她有記憶以來，光明區的『夜鶯』就從來都是隱身的，幾乎從未出現在大眾的視線中，它們大部分用來窺探秘密，監視那些特殊人群甚至是普通人的情況。
而現在，守安城的『夜鶯』卻是無論白天黑夜都會以既定的高度在城市上空盤旋，只有在執行特殊任務時才會隱藏。它們的職責是隨時掌握守安城內部狀況，大部分用來查看交通屍骨和緊急處理突發事件。
光明區與守安城的區別不僅僅是肉眼可見的，更是從上至下都十分明顯。有關發展，有關團結，有關安逸，有關態度。
守安城的內戰已經平息多日，內部的高層裁撤掉近半數，心有異動且參與動亂的人無論主謀還是幫凶全部被剷除殆盡，從上至下毫無紕漏。唐安安對守安城其餘高層雷厲風行的行事態度十分佩服，這種損傷元氣的事能夠做到一點不拖泥帶水的確讓她有些刮目相看，畢竟內部的穩定也至關重要。
總領因為太過繁忙雖然沒有親自找到唐安安，但也發來視頻算是面對面向他們道了歉，並承諾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此類事情。事情已經過去他們當然不會真的斤斤計較，於是談話相對愉快，四人得到了一段時間的休閑時光。
唐安安並沒有心情和艾琳、米亞一起出去閑逛，她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許多天，這些天她盡全力去搜尋蘇零微弱的信號，盡自己最大可能與安娜交涉找尋他，即便是…殘軀……
脖子上的紅寶石映襯在面前的玻璃上，唐安安抬起手摸了摸，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摘了下來。寶石的後面是藏有蘇零記憶的晶元，裡面的內容全部都是關於她。
紅寶石和銀鏈一起被擱置在桌台上，而那枚四方極薄的晶元已經被放入了電腦中。全息投影出現在唐安安的面前，裡面的文件夾多至百個。
『安安——記憶1—103
圖片、錄像、分析……』
眼前的景象來回變換，有關她的照片數萬張，錄像近千段，裡面的內容多到超乎唐安安的想象。
她一直以為蘇零隻是因為與她建立關係，所以會做一些必要的輔助分析，捕捉片段實屬正常，可是她從未想過，他眼中的景象，腦海中的自己，居然是這麼生動明媚，堅強倔強。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被記錄在內。所有她怕的，她愛的，她說過的，她表達過的……現在全部都在她眼前浮動著。
這一刻她的視角彷彿變成了他的……
唐安安從來都沒想過她可以在他腦海中佔有如此強大的數據，以蘇零的智能程度和進化程度，根本不需要刻意記錄與人交談的過程，因為那些對他來說都是沒有什麼幫助的信息，可是他卻幾乎把與她相處的所有都記錄下來。
「我是暗戀他……」
這句話是唐安安在光明區機械城對艾琳說的。
「我覺得可以。」
這句話是蘇零在徵求是否可以成為男朋友時她說的。
唐安安的眼前還有很多她承諾過的，對他說過的動情的話，都一字不漏都被蘇零放在單獨的子文件夾里。
唐安安的眼眶濕潤，她抬手觸碰了那個跟隨在最後看似不起眼的文件夾，命名為『需要』。裡面的畫面伴隨她的觸碰一躍而出。影像閃閃而過，那是他為她做過的事，她從來都不知道的事。
小到處理昆蟲，買菜做飯，大到擊潰主腦，虐殺機械兵……
唐安安擦去眼淚，她耳邊響起蘇零溫柔的聲音，他說『我不想接受空白』，他說『我知道那是有去無回』，最後他還說『再見，安安』。
「騙子……」唐安安咬牙，握緊的手微微顫抖。她現在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這些明明是他為她以後生活中的機械準備的，有關了解，有關一切，他想要做的並非是保留，而是找一個可以替代他存在的『人』。他知道以唐安安的能力一定有辦法做得到。
信號波動，唐安安並未察覺，只是沉浸在難過中，氣憤的抬手打散眼前的景象，「我才不會如你所願，你既然敢不回來，我就去另尋他人，才不會跟什麼機器程序死磕！」
聲音放大，嘈雜的干擾聲卻漸漸消失，唐安安後知後覺的發現了異常，隨即慌亂的拿起桌上的耳機。
對面一片寂靜，桌面上顯示著安娜發來的三條訊息，
『信號異常波動，已嘗試捕捉』，時間8：00（兩小時前）
『信號增強，嘗試連接』，時間9:13
『連接成功，儘快確認』，時間10:02（兩分鐘前）
「嗞嗞——」對面傳來的雜音讓唐安安心頭一震，良久，她聽到了一個略帶金屬色澤，熟悉沙啞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但她卻聽的真切。
對面說，「安安，你真的要……另尋他人嗎？」
唐安安的手忽然間有些顫抖，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在顫抖，「零？你真的…是…零！」
「……」對面沉默。
唐安安的心跳忽然平靜下來，她笑出聲，眼淚卻再次滴落，「你敢不回來，我就說到做到，而且還要燒掉你的晶元！」
「好。」蘇零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回答的異常緩慢。不知道是答應會回來，還是答應可以燒掉他的晶元。
唐安安心中有些不安，她輕哼一聲，隨即又道，「你現在……現在怎麼樣？」
「修整。」
「修整？是身體損壞了嗎？損壞了多少？」
「百分之三十。」
「胡說！那種程度根本不可能只是百分之三十。」唐安安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剩餘百分之三十未修整好。」蘇零的聲音帶著金屬感的嘶啞，他不待唐安安回答又道，「我會再聯繫你，安安，現在——嗞嗞——」
蘇零的聲音被一陣嗡鳴聲覆蓋，信號消失，整個房間再次陷入安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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