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霧散
邵時柏把賀小寺帶回了家,不是賀小寺的家,而是邵時柏租的房子。
賀小寺在雨里哭了很久,甚至驚動了附近的鄰居,他們想報警,被邵時柏攔住了。
「只是跟家裡人吵架了。」邵時柏是這麼回復下來好心鄰居的。
之後又不由分說將賀小寺帶走了。
心疼佔一半,氣憤佔一半。
好好的人兒,竟然被自己的親人弄成這個樣子,這樣的事情,邵時柏只是聽著便已經火大起來,他緊緊皺著眉心,殺人的表情完全沒有要收起來的意思。
他們打了一輛車,一路上邵時柏一直抱著她,而賀小寺就乖乖躺在邵時柏懷裡,閉著眼睛,身體冰涼,疲憊不堪。
「對不起……」賀小寺發出很小的聲音,幾乎察覺不到。
邵時柏緊貼著她,這三個字聽的清清楚楚。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邵時柏揉揉她的肩頭,無聲的安慰著她。
「把你……一直細心照顧的身體弄壞了。」賀小寺氣息微弱,帶著一絲歉意。
邵時柏微微一愣,又將她抱緊了一分:「沒弄壞,這次不算,我還能照顧回來。」
「我不想活了……」賀小寺又把腦袋往他懷裡鑽了鑽,似要找個地方將自己埋葬起來般。
邵時柏深吸口氣,溫柔的手撫著她的額頭:「說什麼傻話,這才哪跟哪,你就不想活了。」
「太累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累過。」賀小寺抽抽鼻子,帶著十足的委屈。
「累就洗個澡,吃口飯,然後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等明天一早起床,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邵時柏道著,下意識在她頭上輕輕烙下一吻,下巴抵在上面,整個身體緊緊裹著她。
熟悉的蘭花香氣肆無忌憚的瀰漫在賀小寺的鼻腔與全身,瞬間讓賀小寺感覺到了溫暖與安全感,這是她從來不曾感受到過的感覺,就像被一隻毛茸茸的北極熊擁抱了般,安全感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而這樣強烈的安全感,帶給自己的竟是家人以外,這個才認識不過半年多的朋友。
她閉著眼睛,此時此刻再也不想忍受心中的情感,她緊緊抓住邵時柏的衣袖,肆無忌憚的瘋狂攝入邵時柏身上特有的香味,聞著聞著,豆大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砸在邵時柏身上。
邵時柏從來沒有對她這麼溫柔過,就連她哭她鬧都由著她,沒有像平常一樣罵自己不爭氣,而是將所有未曾給過的溫柔傾力奉獻。
十點往後,雨慢慢小了起來,下了車的邵時柏一手打傘一手抱著賀小寺的肩頭,二人並肩走著。
可還沒走兩步,賀小寺便停了下來,虛弱的她盡量伸手將邵時柏手中那把無名的彩虹雨傘搶了過來,收起傘把自己拿著。
邵時柏愣了愣,咽了下口水,什麼也沒說,既然賀小寺收了傘他就盡量跑快點,將她帶進自己住的公寓樓。
上了樓開了房間的門,當賀小寺第一眼看到這光鮮亮麗的房間時,停在門口不敢進去。
並不是害怕邵時柏會對自己怎麼樣。
而是邵時柏的屋子。
地上是一張大的灰色毛毯,房間乾淨整潔,還有不少擺在架子上的精緻的瓶瓶罐罐和書籍,這樣的房間賀小寺只在網上看見過,第一次看到,在看看自己身上還在滴雨水的陋服,她不太敢邁步。
邵時柏一直開著門,站在門口給賀小寺拿了雙拖鞋,絲毫沒有客氣:「快點進來。」
賀小寺這才點點頭,在門外脫了濕掉的鞋子和襪子,才套上拖鞋進屋。
邵時柏看了一眼,深吸口氣,又將賀小寺的鞋襪拿進來放在了屋內。
「這裡治安不好,東西最好不要放在外面。」邵時柏道。
「它們都濕掉了,丟了也沒關係。」賀小寺淡淡道。
邵時柏搖搖頭,去自己的房間拿了見自己常穿的半袖和短褲,還有存在家裡的新毛巾,過去摸了摸她的腦瓜:「把身上那身濕衣服脫了,換上這個。」
賀小寺:「……」
「這是,你的衣服?」
「不然呢,我家裡怎麼可能備著女人的衣服。」邵時柏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拿上衣服先去洗個熱水澡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賀小寺抿著嘴,手裡緊緊拽著邵時柏的衣服,點了點頭。
進了衛生間,賀小寺深吸口氣,情緒多少算緩過來點。
她看了眼鏡子中的那個女孩兒,愁眉苦臉,雙目無神,頭髮也因為淋雨而變得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用狼狽二字形容在合適不過。
看到這樣的賀小寺,賀小寺低著頭,摸了下臉,心中不由伸起一陣自卑。
她本就自卑,不過平時藏著掖著,沒人能看見。
邵時柏一直在外面候著,他也換了身家常便服,一件灰色的綿半袖,還有一件白色的大褲衩,拿著一本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來的書翻看著,雖然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那書翻來翻去愣是沒看進去一個字。
因為什麼?
因為賀小寺。
她在裡面洗澡,他根本無法集中注意看書,況且書只不過是他拿來隱藏自己心底萌芽的那份邪念。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光是聽賀小寺洗澡的聲音邵時柏腦子裡便不受控制的開始腦補畫面,然後內心也緊跟著燥熱起來。
他深深呼吸,將書放在沙發一旁,雙腿壓在桌子上,捏了捏眉心。
「咣盪。」
水聲終於停了下來,邵時柏也聽到了衛生間開鎖的聲音。
帶著目光看去,賀小寺小臉粉紅,頭上抵著一條毛巾,身上的白半袖因為寬大而露出帶些水珠的脖頸,下身的大褲子本就寬大,穿在嬌小的賀小寺身上幾乎成了長褲,她一隻手還在緊緊抓著腰部,生怕肥大的褲子會掉下來。
看到這樣的賀小寺,那一瞬間,邵時柏停頓了下呼吸,眼神也頓住了。
他抿著薄厚相當的嘴唇,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邵,邵時柏……你有沒有吹風機啊……」可能是形象太過誘惑,又可能是現在邵時柏被慾火焚心所產生的錯覺,賀小寺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還要軟糯三分,活生生想讓他做些犯法的事情。
「啊……」他回回神,站了起來,走到浴室,打開了洗手台下面的櫥櫃。
「吹風機在這,我幫你吹吧。」邵時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他不僅說了,還上了手腳,想要去碰賀小寺頭上的毛病。
賀小寺臉刷的一下燒的火紅,低著頭往後退了退,抿著嘴雙目閃動。
「我自己來吧。」
聽到賀小寺開口,邵時柏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賀小寺肯定還存有戒備心,他不由分說動起手來,雖然只是想幫她吹頭髮……
可任何的一個動作,都可能會讓賀小寺對自己產生更強的戒備心理。
所以邵時柏連忙退了回去:「那你自己吹。」
賀小寺點點頭。
賀小寺吹著頭髮,邵時柏哪也沒去,就靠在衛生間的門上發獃似的看著她,看的賀小寺又是害羞又是不自在。
「怎,怎麼了……」賀小寺問。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邵時柏歪歪頭,莫名有些可愛。
賀小寺:「……」
她繼續不解的吹頭髮,偶爾也會看邵時柏,這時邵時柏便會勾著嘴角對她笑。
快吹完頭髮的時候,邵時柏走開了,在回來的時候手機多了塊手機,綠色的手機殼和綠色的青蛙壁紙,那明顯是賀小寺的。
賀小寺很是意外:「我的手機?」
她接過手機,不解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會拿著我的手機?」
「是你自己忘在車上的,笨蛋。」邵時柏罵了她一句,又狠狠戳了戳她的額頭,拿過吹風機,將最後一點濕發吹乾。
邵時柏給賀小寺弄了熱奶讓她暖胃,一切弄好后也到了十點半,邵時柏又不由分說,讓賀小寺睡自己的卧室,自己睡沙發。
十點半,邵時柏關掉了卧室的燈。
「趕緊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課。」
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這裡原本就是賀小寺的房間似的,邵時柏說的話很平常,一點異樣都沒有。
「邵時柏。」
對一切都不熟悉的賀小寺坐直了起來,叫住了他。
邵時柏拉著門把手,跟她對視著。
「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賀小寺溫柔一笑。
「不用謝。」邵時柏也微微一笑:「矮子,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不管什麼事都不算事,知道嗎?」
賀小寺低著頭,苦澀極了,半天擠出一個字。
「嗯。」
邵時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他開了門走過去,蹲在賀小寺的身邊,纖細的手指輕輕撩過她額前的碎發,然後撫在她的臉上:「別怕,有我在呢,我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他們在傷害到你。」
「你就乖乖聽我的話,好好睡一覺,明天起床繼續你以前的生活,繼續畫你的畫,繼續和你的朋友玩耍,一切都有我在。」邵時柏肯定的看著她。
賀小寺頓頓,雙目閃爍,眼眶頓時紅了,她抿嘴,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賀小寺隱藏不住自己期待的目光。
邵時柏微微眨眼,也笑了笑:「那你為什麼讓我帶你走呢?」
賀小寺一時咋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知道為什麼。」邵時柏看穿了她似的:「當時那個情況下,你沒有其他可以依賴的人,我的出現就像你的救命稻草,對不對?」
被戳竄了,賀小寺忽然就感覺有些對不住邵時柏。
邵時柏卻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既然你把我當救命稻草了,那我就該做這根草,我就要救你,這是你在信任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幫你。」
「矮子,能得到你的信任,那可是比上天還難。」邵時柏嘆了口氣。
「上天又不難,坐飛機就行。」賀小寺小聲嘀咕。
邵時柏被逗笑了,深深呼吸,又一次摸了摸她的頭:「答應我,不想活了這種話永遠都不會再說,好不好。」
賀小寺垂下了腦袋。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受到危害了,我不可能見死不救,你的朋友們,還有畫室的那群人也是,還有那麼多關心在乎你的人,你不能一直帶著這種念頭,不能為了某些討厭的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那是最蠢的。」邵時柏道。
賀小寺還是不說話,可能不知道要說什麼,也有可能因為邵時柏的話刺激到了她,她在猶豫。
邵時柏輕輕摸著她的臉龐,雙目緊盯著她,似在給她力量:「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那我教你,為了明天。」
賀小寺眨了一下眼睛,似有些不解。
「別想那麼長遠,就只是單純的為了明天,就比如我想吃雞腿漢堡,可是現在已經天黑了,那麼我明天再吃,又比如我今天看到一副名作,我想親眼去看看,那買上機票,明天再去看,就這叫為了明天。」
邵時柏捏緊了她的手。
「你今天只是被打擊到一次,以後還會有更多打擊,如果每次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想不開不想活,那給你十條命都不夠活了,心情煩悶實在沒有退路的時候你就想一些瑣碎的小慾望,用他們撐起明天,在慢慢稱起你自己,聽到了沒有?」邵時柏溫熱的大手劃過她的眼下,生怕她在掉眼淚。
神閃爍,苦澀的笑了起來,她連連點頭,這次不在猶豫:「我想吃烤魷魚,想吃很久了。」
「明天我陪你去買。」邵時柏笑道。
聽到明天,賀小寺的眼淚又要止不住了,她揚起腦袋,將眼淚全部筆回去,咧嘴笑著點頭:「嗯。」
「你今天只是被打擊到一次,以後還會有更多打擊,如果每次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想不開不想活,那給你十條命都不夠活了,心情煩悶實在沒有退路的時候你就想一些瑣碎的小慾望,用他們撐起明天,在慢慢稱起你自己,聽到了沒有?」邵時柏溫熱的大手劃過她的眼下,生怕她在掉眼淚。
賀小寺聽聞,眼神閃爍,苦澀的笑了起來,她連連點頭,這次不在猶豫:「我想吃烤魷魚,想吃很久了。」
「明天我陪你去買。」邵時柏笑道。
聽到明天,賀小寺的眼淚又要止不住了,她揚起腦袋,將眼淚全部筆回去,咧嘴笑著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