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伍豪穿好衣服從店裡出來，看到我站在門外，忽然有點慌亂。

我從包里拿出圍巾給他，「外面冷。」

我忘不了那個雪天，更忘不了雪地里那個少年。

我怎麼突然想起他離開的那個冬天，海棠每年都開花，卻再也沒有人用溫熱的手掌撫摸她。

伍豪帶我認識他的同學，他們不用跟他那樣艱難度日，他們可以三五人出去遊玩。

我給伍豪買了一雙皮鞋，他很喜歡，笑得跟個孩子，他承受了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苦難，但凡……但凡Z國的國力強一些，他都不用過的這樣艱難。

以前聽他說在R國學習很好，生活很好，今天我才見識了。

我在R國的日子沒有風花雪月，倒是學了不少生活技能，伍豪不喜歡虛度時光，他總是找很多事情做。他說來這裡學習不容易，不能有一絲懈怠。

這個男人呵，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卿安，我和伍豪馬上就要結束留學的日子，離開R國，回到祖國。

回國的前一晚，幾個人一起慶祝一下，卿安在旁邊看了我們很久，在我們吃完結賬的時候，她停下時間。

「我覺得你們兩個有點不一樣。」

「什麼？」我喝了一口酒。

「你跟那個伍豪，不像是朋友、知己，倒像一對恩愛夫妻。」

「你別胡說，沒有的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們倆剛才眉來眼去，眼神那個曖昧，你那麼柔情似水的望著他，別說是他了，就是塊石頭也要化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他可是……他可是未來Z國的總理，還有四萬萬人民等著他去拯救，更何況，他將來會娶一個跟他志同道合的妻子，共度一生。跟你在一起，他要面對的就不是帝國列強那麼簡單了。」

我捏著酒杯，「你說的對，我確實不該打擾他，他應該帶著榮耀……走完這一生。」

「知道就好，看你們倆剛才那默契，沒有十年八年的可練不成。」卿安回到位子上，打了個響指，一切繼續。

我原本打算跟伍豪一起去津門，如今……還是算了，他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

那個春天，我和伍豪大吵了一架……好吧，是我沖他發了一通脾氣。

我沒有打一聲招呼就買了南下的船票，我記得那天天陰陰的，好像要下雨，津門在北方，春雨一向是很珍貴的。

「我要回昂古了。」

「不是說一起組織同學……」

「你沒看出來嗎，我和你根本就是兩種人，我喜歡欣賞美景，喜歡在這廣闊天地遊盪；你不一樣，你有偉大的抱負。」

「我也喜歡美景，美麗的東西誰不喜歡，但是如今國難當頭，我們要做的是……」

「我從來不是個救世者，我也不想再做救世者，整天說一些漫無邊際的話，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這樣的生活我過夠了！」

我從沒見過他那樣不知所措，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宇，你有你的抱負，你願意為它努力，可是這個抱負於我卻是不能承受之痛。你放了我吧。」

「你真的……那麼痛苦嗎？」

我不敢在他面前哭，更不敢看他的眼淚，我怕會自己會心軟，他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忽然我後悔了，我不想離開他，哪怕改變歷史，哪怕鬧得天翻地覆，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在我轉身的一瞬間就被卿安拉住，「就知道你放不下。」

我無聲的看著遠處。

「替他考慮考慮。」

「我可以立刻派兵改變這裡。」

「為了一個男人，冥王真是多情，每一段感情你都全情投入，然後就是剝皮蝕骨之痛，楓耀是，南澤秋嵐也是。你以為你真喜歡他，你不過是在尋找一個心靈依靠，他堅定不移的一步步支撐著你。不能再沉下去了，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冥王，你會永遠存在，他不會。」

「你這輩子愛過一個人嗎？」

「愛過。」

「痛苦嗎？」

「他死的時候我痛不欲生，所以一直期待他能回來。」

「謝謝……」

「謝我做什麼？」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不是嗎，很不錯，海神娘娘真的可以出師了。」

「多謝戰神娘娘誇獎，跟戰神娘娘相比，我這些都是雕蟲小技，不堪入眼。」

我看向卿安，「你不就想知道怎麼讓人復活嗎，好，我告訴你。」

「不用冥王說，我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設了這個局。」

「不，我設這個局只是為了讓冥王也體會一下我當年的痛苦，純屬精神報復，沒有任何物理傷害。」

「如今你做到了。」

「這算什麼，遠遠不夠，你會看著他在生死之間遊走多年，然後飽受病痛折磨，痛苦的死去。沒有比讓你看著他死更讓你心痛的了。」

我一把掐住陳卿安脖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冥王應該很清楚……」

「這裡是冥界，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我可以禁止你進入冥界。」

「沒關係，反正局已經做下，無論我在不在，你都要承受……白玥宸，當年薑湯慘死的時候我也恨不得殺了你們，別說你沒有錯，你眼睜睜看著他死，你也是幫凶！」

我鬆開手，她說的沒錯，薑湯的死，我也有份。

「只可惜他死的太乾脆，我應該讓他慢點死，讓你親眼看著他受苦才對。」

我轉身離開這裡，伍豪的生活，從來不需要我。

「你一定要好好愛護你未來的妻，一定要用盡全力去愛她、護她，不要背棄她，她才是陪你一生的人。你的父母、朋友、戰友，不過是過客。伍豪，一定要幸福的讓我嫉妒才可以。」

我一個人在午夜的津門城遊盪，兩個穿著破爛、流著口水的男人從角落冒出來。

殺他們我都覺得臟。

伍豪他們要做英雄，就讓我一個人做壞人好了，反正我已經背了多少年的罵名，也不在乎再多背幾年。

我知道伍豪的事業需要錢，很多很多錢，所以我拼盡全力，在全世界為他打拚。我不會在他身邊噓寒問暖，但我可以給他他最需要的東西，比如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