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該如此
腰間突然傳來刺痛,雲崖緩緩地放開肖寒夕,一低頭就看到插在自己腰間的匕首。「你不該如此……」
也不知她的這句不該如此指的是什麼,是如此冒犯她?還是不該妄言要以江山換……
雲崖低頭淺笑,渾不在意刺入腰間的匕首,又向前邁了一步。
刺入他腰上的匕首陡然被拔出,隨之濺落的鮮血染紅了雪地,那顏色足以和紅梅相媲美。
「為何收了手?」說出的話雖是在問眼前的人,他的的眼裡卻帶著瞭然。他知道,她不會殺他的。
「血會髒了我的名聲……」
「哈哈」雲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動怒,反倒是更加小心翼翼起來。「黎兒,我找了你好久,你隨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一點點再靠近她。突然一股眩暈感襲來,他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渾身失去了力氣,伸出去的手再沒辦法握緊那人的手。她刺他的匕首上抹了葯……
「你喝醉了……」看著倒在雪地里的人,肖寒夕低聲道。
眼看著肖寒夕轉身離開,他卻連開口阻止的力氣都沒有,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肖寒夕撿起地上的傘,再到紅梅樹邊拿上早已經冰冷的手爐,向著梅林外走去。剛走了沒幾步,卻在一棵紅梅樹下發現了幾個新腳印……
梅林中心,只有雲崖一個人安靜地躺在雪地里。若不是因為周圍有些凌亂的腳印,還有他手裡緊緊抓著的那塊面紗,只怕他真的會將方才的一切都當做夢了……因為,許多個雪天,他都在這裡做過同樣的夢。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雲崖睜開眼睛,入眼的只有皚皚白雪和傲骨紅梅,再不見那一身紅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在安靜地梅林中顯得尤為突兀。
他終於找到她了!可惜她還在想方設法的逃離。
她說她是夏淵郡主肖寒夕,那又如何?他的顧忌從不會因為身份而起,只要那人還是他的黎兒就好,他就會拼盡全力,找回她……
驛館內。
肖寒夕一個人站在窗前出神,身後突然響起敲門聲。她以為是身邊的丫鬟,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在想什麼?」好聽的男聲自身後傳來。
肖寒夕沒想到來人會是肖伯塵。
「見過殿下。」
「為何不回到他身邊去?」肖伯塵也不饒彎子,很是直接的開口。
「殿下說什麼?寒夕不明白。」
「寒夕……或者說……白黎……你為何不與他相認?」
肖寒夕,不,此時更應該說是白黎了。她臉上的笑容不變,沒有一點驚訝。
原來是他……早在她離開看見那紅梅樹下的腳印時,她就猜到了,應該是有人目睹了她和雲崖見面的一切,只是不確定是誰。而肖伯塵問她為何不會到他身邊她就確認了,肖伯塵該就是那個看到一切的人。
所以他說出她的名字,她也就沒那麼驚訝了。
「原來殿下也去賞梅了……」
「那樣的美景,本就不該一人獨賞。」
「殿下說得是。」
「我救你之時就猜到你出身富貴之家,也許身份還不簡單,卻沒想到你竟是這夏淵的皇后!」肖伯塵的語氣難辨喜怒,白黎也不知他是否因為自己的隱瞞而動怒。
兩年多前的五月,隱藏身份前來清源遊玩的肖伯塵無意間救了墜崖的白黎。因著白黎墜崖那天早上還和雲崖出宮遊玩,身上穿的還是出宮時的衣服。一時間倒是不會讓人憑那衣服首飾認出她是皇宮裡的人。
白黎被救起后,昏睡不醒一個多月,那段時間她可謂是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要不是因為救她的人是肖伯塵,出得起良醫名葯,她現在只怕是死了也說不一定。
她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夏淵國的五皇子府了。
「殿下救我性命,我本不該欺瞞殿下,只是……」
「你醒來后聲稱忘了自己是誰,其實,你什麼也沒忘,對吧?」
今日,雲皇喚她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那時候他就知道她其實都記得。
白黎不做聲,算是默認了。
那時候,她是真的想自己忘了,偏偏她記得所有,記得她是誰,記得她是怎麼和雲崖相愛的,也記得他們是如何分開的……
「難怪這麼多人上俞王府提親,都被拒絕了……若說當初在夏淵是害怕因為自己身份引來麻煩才假裝忘了,為何在梅林,你還不肯和他相認?」
「殿下為何這樣問?如今……殿下已經知曉我是誰,殿下想要如何做?」白黎眼中有明顯的戒備。
肖伯塵看著白黎,勾唇淺笑。
「你以為我會用你要挾他嗎?我要是說我只是想讓你回到他身邊,你信嗎?」
白黎不解,她的確害怕肖伯塵會那樣做。
她之所以不和雲崖相認,有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她如今的身份。
她陰差陽錯的成了夏淵俞王府唯一的一個子嗣,老俞王的孫女。帶著這樣的身份,她還怎麼回到雲崖身邊去。她的身份該如何解釋?是夏淵的寒夕郡主?還是被夏淵所救的清源皇后白黎?無論是哪一種,那都代表著以後清源必須和夏淵締結關係。只是,這樣對於清源而言是福是災她並不確定。
「你不回答,意思就是不信。原來,我在你眼裡就那樣不值得信任。」肖伯塵說這話時一臉的失望,讓白黎有些猶豫起來。
「並非白黎不願相信您,只是,您的身份讓我不敢信您會真的什麼也不圖……」
肖伯塵苦笑,的確,她是清源的皇后,他是夏淵的皇子,他們之間相不相信又有什麼用呢?
「也罷……」她不願相信就算了。「我有些好奇,你明明眼睛里都是不捨得,怎麼下手還這麼狠?」
白黎沉默了一會,悠悠開口。「我和他……終究是回不去了,自然下手要狠些,否則的話,傷口會更疼的。」
肖伯塵不以為然,「有什麼回不去的?以你和他的謀略本事,要擺脫你夏淵郡主這層身份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