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蕭瑤的反應全部落在令狐炎的眼裡，眼見對方完全是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他的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問道：「你叫蕭瑤？」

蕭瑤見對方很熟稔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不由的瞪大了，忙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從前認識嗎？」

「不認識。」令狐炎答道，然而他想了想，又幽幽的改口道，「算是認識吧……」

本來聽到對方說不認識，蕭瑤還略微有些失望的，后又聽到對方說認識，神色間立刻充滿了好奇，她向窗前靠近了一些，向令狐炎問道：「那我可以向你打聽一些事情嗎？」

令狐炎不假思索的答道：「當然可以，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說完之後，令狐炎想了一下，補充道：「包括秘密。」

「我不想知道別人的秘密，」蕭瑤道，「我只想了解一個人……我不確定你知不知道，但是我有種感覺，你一定是知道的。」

令狐炎聽了略略有了些興趣，他被蕭瑤的話語勾起了一點好奇心，主動問道：「你想了解的是誰？」

「秦昭。」蕭瑤答道，她緊盯著令狐炎的眼睛，慢慢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在聽到這個名字后，令狐炎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好……你想知道關於她的什麼，我告訴你……」

「今天，我聽說她在十幾年前就死了，你知道她為什麼會死嗎？」蕭瑤看著令狐炎的眼睛問道。

令狐炎沒想到是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一直是他埋在心底不能觸及的傷痛，他的臉色因為蕭瑤提出這個問題，引發了他回想起那些往事，而瞬間變得慘白起來，不過在月色的映照下，顯得並不那麼明顯，事實上，從他一出現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就是沒有什麼血色的。

就像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過的都很不好，這種不好並不是說外在的什麼不好，而是他的內心，好像一直在被什麼折磨著，當然，具體是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知道嗎？」見令狐炎一直不回答，蕭瑤忍不住催問道。

令狐炎聞言，眼睛緩緩的閉住了，過了好半晌才緩緩睜開了，看向蕭瑤的眸子里蒼涼一片。

「知道，」令狐炎穩了情緒答道，「或許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不過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知道這個？」

蕭瑤聞言緩緩的低下了頭，看著窗台上的某處默然無語。

就在令狐炎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蕭瑤忽然說道：「因為我想知道，他的眼底為什麼會有濃到化不開的悲傷……」

「他？」令狐炎不解的說道，「他是誰？」

「簡川溯。」蕭瑤仍舊低著頭答道。

令狐炎卻在聽到這三個字之後，心口如被人重重擊了一拳，一時間又痛又悶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他？」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來的令狐炎試探的問道。

蕭瑤這次沒答，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你喜歡他？」雖然很不想問出這句話，但是令狐炎還是抱著哪怕就一點兒的可能會得到否認答覆的希望，將最擔心，最在意，最接受不了的問題問了出來。

令狐炎心底的奢望還沒有維持多久，就被現實擊碎了。

不同於剛才的模樣，這次蕭瑤抬頭，看向漸落天邊的月亮，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的第一眼時，我就有這種感覺，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上輩子就認識了……」

「夠了！」令狐炎突然厲聲喝道，將蕭瑤嚇了一跳，她忙往後退了幾步，隱身在窗后，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看到蕭瑤明顯被嚇到的樣子，令狐炎的突然升起的怒氣，又突然的消失了。

「對不起……」令狐炎輕聲說道。

「你、你怎麼了？」大概是從令狐炎話語聲中感受到了其中的悲涼之意，蕭瑤慢慢的探出腦袋，向窗外呆立不動的令狐炎看去，見他神色凄楚悲涼，忍不住關切的問道。

見蕭瑤從窗后伸出了腦袋滿眼關切的看著自己，令狐炎的凄涼悲切神色中又多了一抹無法言語笑意，看著這抹笑意，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之情，只讓人越發能感受到他的悲苦和無奈。

令狐炎默不作聲的看著蕭瑤，看了好一陣，直將蕭瑤看的再也不敢和他對視，這才緩緩開口道：「簡川溯為什麼沒將你留在身邊，明明你們那麼像……」

忽然說出的話語，明明是對蕭瑤說的，但看他的神態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和誰像？」蕭瑤聞言立即追問道，「是秦昭嗎？」

「是的，」令狐炎嘆息一般的說道，「雖然樣貌不同，但脾氣秉性，簡直是一模一樣……」說著說著，令狐炎突然不再言語了，因為再說下去，這許多日子以來，他幾乎每日都會潛進王宮看蕭瑤的事情，就要不知不覺的泄露出來了。

這是他現今唯一不願向任何人泄露的秘密，縱然明知她已非她，卻還是忍不住日日前來探望。

「原來我像她……怪不得……」蕭瑤像是終於想明白了什麼事情，連忙繼續追問道，「你知道我的事情嗎？……我的意思是說，不知為何，我有好長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想不起來了，無論我怎樣回想，都記不起一絲一毫，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就像是我有一段時間不是我自己了，做了什麼，說過什麼話，統統都和我無關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一天想不起來，我就一天寢食難安……」

追問道最後，漸漸的變成了蕭瑤的傾訴，雖然不說，但是她能感覺到，周圍所有的人，都好像同她隱瞞了什麼，所以她知道就算將自己的疑問告訴方修宜，或者父王母后，他們也不會同她說實情的。

但是今天不一樣，這個突然造訪的陌生男子，雖然神情陰鬱哀傷，可蕭瑤覺得他不是壞人，某種程度上，覺得他更像是一個與自己同病相憐之人，都是明明清楚的知道，哪怕繼續執念下去，仍舊是愛而不得，求而不見，卻還是難以割捨的痴人一個。

「蕭瑤，」令狐炎耐心的聽完蕭瑤的傾訴，面上的苦澀笑意更明顯了，「在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之前，我想同你講個故事，你願意先聽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