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影

他的話說完，夙瑜的臉色自然也白了七分。

如此狠毒的招數，究竟是誰要害她母后？

「可有解藥？」

「毒藥自然會有解藥。」男人說，「只不過嘛，這紙上花的解藥比較複雜。」

他剛說完，夙瑜便跪下身來：「無論多難只求先生制出解藥！」

「你……」

男人也沒料到她會突然跪下，驚訝之餘，欲將夙瑜扶起來：

「你也不用行此大禮，我百里疆開醫館自然是為了救人的。不過，醫人也有醫人的規矩，只要你有錢，我自然會救的。」

「師傅……」

梁辰聽見百里疆將金錢和醫人說的如此明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夙瑜卻並未起身。

她的唇角劃出一抹笑容：「我跪下自然不是單單這個原因，方才先生說那本《無影》乃是獨門秘笈，夙瑜對此十分感興趣，救人之餘，還想拜先生為師！」

「拜師？！」

這呼聲，從梁辰和百里疆的口裡同時發出。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視線又移至夙瑜身上。

此時她雖然跪著，周身還是充斥著一股清淡的氣質。眉目秀氣，那雙眼，黑白分明，都是堅定。

「你是認真的？」

看她這副表情，百里疆難得收斂起來，說實在的，女弟子他還從未收過。

「你可要想清楚，做我百里疆徒兒，這一輩子，都不能背棄師門。如若有犯，我會親自清理門戶。」

梁辰聽見這話，悄悄打了個寒顫，轉了轉眼珠，師傅這話的意思，莫非是願意接受？

他再次看了看夙瑜，喜悅的想，從此以後他是不是一個有師弟的人了？

那麼又臟又累的事，是不是可以推給他做？

想到這，梁辰偷偷笑了笑。

這一笑，卻被夙瑜看個正著，那人回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後沖百里疆道：「徒兒自然想清楚了。」

說罷，她扎紮實實磕了三個響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頭，是徒兒對您的尊敬。」

磕完頭，夙瑜站起來：「既然行了拜師禮，徒兒也不敢對師傅有所隱瞞。」

「徒兒姓夙，夙願的夙。」

「夙？」百里疆愣了愣，壓下心頭震驚。

梁辰自然也驚了：「可是國姓夙？師弟，你究竟是何身份啊？」

莫不是皇親國戚？那樣他怎敢使喚……

「嗯。」夙瑜的回答徹底打消他的念想：「我名夙瑜，雲昭國的景玉公主。」

「公主？」

梁辰的表情很是豐富。他竟也沒發現她的女兒身。

「你能實話實說老夫很欣慰，不過正氏入師門還是需要考核的。」百里疆說：「既然你對《無影》感興趣，那就在七日之內製作出第一卷上的暗香吧。」

「製作方法也好，材料也罷，書上都一目了然，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天賦了。」

「好。」

夙瑜點頭，欣然接受考核。

如果她連這個考核都過不了，恐怕也沒法學懂後面的內容。

百里疆說：「作為獎勵，若是七日後完成了暗香的製作，我便將紙上花的解藥當做入門禮送給你。」

說罷，他將懷中的《無影》遞給她。

夙瑜雙手接過，眼神一亮：「謝先生。」

還未正式入門，她還是收回了師傅的稱呼。

梁辰默默聽著兩人對話，暗暗嘀咕：「我當初進門了沒聽你提過什麼入門禮……」

「你說什麼？」

百里疆是何等人物，自然聽的明明白白。

梁辰看著自家師傅兇惡的臉，尷尬一笑，連忙擺手：「沒什麼沒什麼……」

這會夕陽順著天際灑落，將瓦背染成橘紅色。

夙瑜看著夕陽，才想起在百草堂已經呆了這麼長時間。

她不勉擔心起景玉宮的情況。

畢竟平素外出都要通傳，她此番出門也是動用令牌才倖免。

於是她說：「那七日後我再過來吧，時候不早，我該回宮了。」

「好。」百里疆點頭。

待那人走遠，庭院里又只剩下師徒二人。

梁辰望著夙瑜的背影說：「師傅，《無影》不是毒術么，您半點不讓徒兒碰，怎麼又給她……」

「當年，我百里家也曾靠毒術揚名天下。只不過這毒術只傳男不傳女，到了我這一輩便落寞，我本想這是一大憾事，可如果那丫頭真的在七天之內製成暗香，那麼她便是我要找的那種人。」

「原來如此。」梁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

景玉宮。

門口，一綠衣女子正來回踱步。

小茹的臉上寫滿擔憂，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下午，自家主子還沒有回來的跡象，她不敢去想，若是夙瑜沒有回來她的下場。

正焦慮著，想什麼來什麼。

只見景秀公主不知抽了什麼風，來勢洶洶朝著這景玉宮走來。

小茹心裡咯噔一聲，臉色微變，景秀公主已經到了門口。

「參見景秀公主。」她連忙伏下身。

「你家主子呢？」

景秀公主看了看神色慌亂的小茹，那天同夙瑜打過招呼，她的心裡總覺得怪怪的。隔天，又聽見夙瑜頻繁去長樂宮未央宮，按耐不住好奇心，她還是打算來看看。

不過是生了一場大病，她真的變了么？

「回景秀公主，主子身體不適已經睡下了……」小茹的心裡打著鼓，咬牙道。

「哦？姐姐還沒好么？」

景秀公主眸光微變，她看著小茹的表情，忽然生出一種預感。

勾唇一笑，她佯裝擔憂：「姐姐身體不適我就更要探望一下了，讓開。」

說罷，她抬腳往裡頭去。

「景秀公主，別……」

小茹心跳如鼓，連忙想去阻攔，卻被景秀公主的兩個婢女攔住。

她咬著唇，正不知如何是好，門外，卻傳了熟悉的聲音。

——「好大的膽子，在我的宮裡動我的人！」

聽到這話，那兩個阻攔小茹的婢女微微一顫，鬆開了手。

小茹欣喜的朝門外看，正是她盼望中的那張臉：「公主……」你終於回來了，她如釋重負。

「姐姐？」

夙秀的動作一頓，驚訝的捂住嘴巴：「這婢女不是說你身體不適休息了么？」

可雖這樣說，她的驚訝不達眼底，顯然已經猜到了。

果然，這會夙秀說完，上前一步對小茹揚起手掌：

「這樣謊話連篇目無尊卑的婢女，妹妹我替你教訓教訓又何妨呢？」

小茹心下惶恐，下意識閉上眼睛。

可那一巴掌，卻遲遲沒有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