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使神差

莫卿雲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小乞丐環抱雙膝縮在角落，身上是已經破敗不堪的，已經不能稱之為衣裳的布條，勉勉強強能遮住身子，隱約能從破開的地方看到隱匿在後面的枯黃的肌膚，瘦弱不堪。

暴露在空氣中的腳踝和手臂更是骨節突出，像是皮包骨頭，偏生都已經如此慘然的她深山還都是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淤青烏紫傷痕，新舊交加。

想到剛剛那個抬手就要打罵他的包子鋪老闆，莫卿雲心口沒由來地一陣氣惱，雙拳緊握，咔咔作響。

聽到聲音，小乞丐似乎抖得更厲害了。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可能讓小乞丐誤會，以為自己要打她，莫卿雲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利索地解開盔甲外的披風，將小乞丐裹緊。

正如剛剛包子鋪老闆要動作打罵她的時候一樣，小乞丐一動不動，儘管害怕地瑟瑟發抖，眼神卻一直看著莫卿雲的眼睛，不反抗，也不順從，就那樣看著，只是抱著雙手的瘦弱手臂，卻是更緊了一些。

莫卿雲盯著小乞丐身上的傷痕，動作頓了一下，抿唇，刻意放輕了手中的動作，但小乞丐對於身上的傷卻像是沒有半點兒反應，就像是不怕疼。

抬頭，近距離對上小乞丐隱藏在遭亂的頭髮下的眼睛，莫卿雲一驚，心臟微微收縮了一下。

好像……琉璃。

儘管在這樣的幻境下，連生存都如此困難，她卻仍舊擁有這樣一雙，純粹而又乾淨的眼睛么……

鬼使神差的，莫卿雲腦子裡閃過帶她走的念頭，幾乎是同一瞬間，毫不費力地將小乞丐抱起來，比他想象中的似乎還要輕一些……難怪那包子鋪老闆能那麼輕易地將她拎起來。

「將軍，屬下來吧。」

看著莫卿雲抱著小乞丐回來，劉稚銘和陳希再次同時咽了口唾沫，連忙上前欲接過莫卿雲懷裡抱著的小乞丐。

莫卿雲腳步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懷裡仍在發抖的小乞丐，即便被自己抱著，也似乎沒能給她一丁點的安全感。

「不必。」

抱著小乞丐，莫卿雲翻身上馬，將小乞丐放在自己前面，扭頭看著還在發獃的兩位副將，眼裡波瀾不驚。

「去尋一處住所，找個大夫過來，告訴大軍，暫且在此處安營紮寨，幫忙戰後重建，糧食也分發下去，七日後返回皇城！」

莫卿雲淡漠的開口下令，聲音里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屬下領命！」

得了命令，劉稚銘和陳希很快便轉身上馬去執行了，莫卿雲回頭，帶著小乞丐緩慢前行，每每路過有食物的攤鋪，小乞丐便會坐直身體，朝著香氣傳來的方向張望。

莫卿雲一語不發地看著，良久，嘆息一聲，勒住韁繩，將小乞丐抱下馬，進了這城鎮內唯一一家看上去還算完好的食肆。

進門，小二的便被莫卿雲一身銀白色盔甲所吸引，連忙上前招待。

「軍爺，吃點兒什麼？」

熱絡地給莫卿雲和小乞丐倒上茶，滿臉堆笑。

莫卿雲看了一眼低垂著腦袋的小乞丐，髒亂的頭髮遮擋住了她整個腦袋，看上去像只炸了毛的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