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管亥之勇
但見校場中央,許褚眼神一橫,擺開架勢,一股論惡戰者,捨我其誰的氣場便威壓四周,引得周圍兵將暗暗心驚,將台上王浩、曹操等人也微微變色,但更多的,是來自將領的喝彩聲。
見許褚殺意波動,曹操眉頭一皺,喝道:「仲康,此番只是比武,不是生死搏鬥,你們二人比試武藝,雖然未見本事高低,但刀槍本是無情之物,戰場之上殺敵便可,如今以武會友卻是不能。你們這般真刀真槍的比斗,若有傷損,輕則殘疾,重則致命,豈不是壞了和氣?所以,你們去換兩根木棍來,然後於棍頭上各用氈片包裹,蘸了石灰,再來比斗!棍頭廝搠,白點多者便是輸了。」
「主公!木棍太輕,拿來比斗不甚痛快!何況我們都身著重甲,尋常刀槍也難以穿透,只要不往頭上砍,那便無妨!」許褚有些不滿的喝道。
「住嘴!刀槍無情,萬一傷著怎麼辦?快去換了。」曹操指著許褚,怒斥道。
本來曹操這番話是好意,但在管亥耳朵里聽來,似乎曹操認定了許褚能傷到他管亥,這管亥怎麼能服?當下心中不忿,走到曹操面前,作揖喝道:「多謝明公好意,但木棍畢竟不趁手,也展示不出我們的真是本事;正如這位許褚將軍所說,我們都身披重甲,只要不下殺手,不往脖頸上砍也就是了,何必擔憂?請明公收回成命!就讓我與他真刀真槍的打一場吧!」
「好!」許褚原本因曹操的命令而有些垂頭喪氣,此時見到管亥勸阻曹操,不禁大喜,急叫道:「這才是條漢子,管亥是吧?俺許褚認你這個對手了!看在這份上,待會我不會生擒折辱於你,只將你打敗便可!」
「賢弟,這……」管亥畢竟是王浩部將,曹操也不好直接命令,便轉頭看向了王浩。
王浩原本也支持曹操,但聽得許褚和管亥這麼一說,沉吟一陣,又覺得二人說的也沒錯,若不真刀真槍的打,的確難以顯出真本事;何況二人都身披重甲,除非死斗,要不然就算是許褚這般力氣,要砍破這重甲也得竭盡全力;但現今二人只是比武,不會下死手,那便不必擔心了。
再者,管亥武藝也不弱,王浩心中也有數,演義里管亥和關羽鬥了數十回合才被陣戰,這也是演義中為數不多的兩邊武將斗到幾十回合之上能斬殺一方的斗將,能在關羽手上撐幾十回合的,無論怎樣也應該是個強二流的武將,要不然就會被關羽給秒殺了。
儘管書中言明量管亥怎敵得過關羽;由此可見關羽可能有示弱成分,以迷惑管亥,后發制人而一擊斃命;不過這也只是猜測,但無論如何,管亥武力絕對不低,比武安國、紀靈之流是更勝一籌的,要不然孔融怎會被管亥困住?而且現在比武不是生死戰,以管亥武力,在許褚手下撐幾十回合不敗也應該不成問題,讓管亥先和曹營最強的許褚斗一斗,也算是個開頭彩。
「孟德兄!」王浩心中想定,便笑道:「我看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為將者,沒有不好鬥的;而且他們二人有甲胄在身,一般兵器也難以傷到,不如就讓他們倆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吧!」
「好吧!」王浩既然如此說了,曹操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他對管亥的武力也有些興趣,於是便點了點頭,喝道:「你們隨意吧!只是務必要切記,不得下殺手!」
管亥和許褚雙雙應諾,即便管亥便取了自己的趁手兵器,來到校場之中於許褚對峙。
許褚看著管亥,撇了撇嘴,喝道:「管亥!你是客人,所以讓你選擇,這斗將有馬戰和步戰,你想來哪樣?看在剛才你勸我家主公讓我們痛快打鬥的份上,我還能讓你三招!不過我奉勸你還是別打了,畢竟到時候輸了也折面子!」
「嘿!」聽得許褚的話,管亥也不禁握緊了兵器,自思自己和許褚戰鬥並無取勝把握,他此番挑戰許褚,一是想看看許褚的本事,二是想看看自己如今本領如何,並不是單純為了戰鬥而挑戰;畢竟許褚這般身長八尺餘,腰大十圍,容貌雄毅的傢伙,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思來想去,管亥自覺對許褚既然無獲勝把握,那馬戰似乎還更吃力,那還不如步戰來的痛快!
接著管亥冷冷一笑,說道:「許褚,你也莫要小看人,我家主公常說實力弱小的傢伙才愛說大話,你也別太託大了,要是你今天不小心被某挫了威風,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么?嘿嘿!對付你根本不用馬戰,步戰便足以取勝!」
「哼!」許褚冷哼一聲,沉聲喝道:「小子!我是好言相勸,你別不識抬舉,休要張狂,你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看你這身材比我還小一號,就算你武功再高,對我也沒勝算!如此張狂,搞得跟黃巾賊似的,從來都不掂量掂量敵我實力,就敢來找死!大話說的多沒用,咱們刀上見真章吧!」
「你……」許褚這麼一說,原本也是無心之舉,但這卻激起了管亥的雷霆之怒。
管亥投降王浩后,這多年來也倍受王浩的後世思想熏陶,對王浩那句「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頗為贊同,畢竟堂堂熱血男兒身,哪個又不想當勇者?所以管亥常以自己曾經做黃巾軍時做了濫殺無辜,欺凌弱小等等罪大惡極的事為恥,並一心改正,不過自此他也討厭別人提起他曾經是黃巾軍的事情。
儘管王浩等人對他一視同仁,對其過往毫不在意,並曾安慰過管亥,言說:「如今這世道艱難,人心喪亂,大漢朝廷搖搖欲墜,若不野蠻確也難以保護自己;所以,在如今這將亂不亂的天下,無論過去做了什麼錯事,在知道錯后能追求改正就好;不必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更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不可扭曲如蛆蟲。」
管亥對王浩這句安慰的話也是銘記於心,對王浩自也是從此忠心耿耿,感恩戴德;但倒底還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管亥始終不敢也不願意去直視自己那段黑暗又殘酷、悲慘的過去。而許褚此時的話,卻是正好觸到了管亥的痛處。
管亥頓了頓,臉色漸漸陰沉,忽地大吼一聲,掄動手中二十二斤三纓鬼頭大刀,沖許褚猛地殺去。
許褚眼見管亥殺來,絲毫不驚慌,輕輕掄動手中重四十五斤的九環鋼刀,大喝一聲,猛然一擊,直衝管亥面門而來。
許褚這一刀來到極快,且兇猛無比,管亥剛衝到許褚面前,一刀才掄出一半,就猛見許褚一刀往自己面門劈過來,管亥也沒想到許褚速度如此之快,大驚失色,更來不及閃避,只得無奈的轉攻為守,急忙舉刀奮力往上一架。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許褚和管亥二人刀鋒相交,撞得火花四濺,二人周圍的地面,更是因這兩柄鋼刀猛烈撞擊而產生的刀風,被捲起了一圈塵土。
管亥只覺虎口一震,雙臂微麻,暗暗心驚,自知力量不及,便急欲往後退回再戰,但管亥一隻腳才剛往後挪了一點,對面的許褚就用力一壓,管亥便感覺一股從上到下的巨力直壓下來,讓他險些站立不住。管亥見許褚非得與他角力,卻也無奈,他力氣不如許褚,此時便完全陷入了被動,只能硬撐著。
許褚用足了十分力氣,雖然壓制住了管亥,但任憑他再如何使勁,管亥都紋絲不動,硬是壓不倒管亥;許褚心中登時又驚又喜,叫道:「好傢夥,倒是有把子力氣,不過,在我面前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看你能頂多久!」
此時校場周圍數千將士都安靜了下來,暗暗心驚;許褚是曹營中最強的大力士,曹營中人人皆知,能與許褚過招的,兩隻手都數的過來;所以,眼下一眾曹營將士見到管亥擋住了許褚全力一擊,在被兵器撞擊產生的聲波震撼之餘,心中也甚是大駭;不少人還暗暗想著,要是自己上去,抵擋許褚這全力一擊,還不得被砍成兩半……
而王浩這邊人,除去王浩本人不說,其他人也毫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們都知道管亥武力如何,管亥步戰本領雖比周倉和典韋較弱,但無論他和王浩部下張飛、趙雲、典韋等將私底下都比試過,無論是哪個,管亥都能撐到三四十回合之上,方才不支;和周倉更是能斗到百八十回合之上,方才分出勝負。
許褚和管亥較勁一時,在許褚連番用盡全力的壓力之下,管亥漸漸抵擋不住,一步步後退!
管亥此時渾身酸麻,雙手有些發軟,不敢再與許褚硬拼,於是看準時機,趁著許褚連番用力的間隙,大喝一聲,將鬼頭刀往上一舉,用力往後一躍,跳出了圈子。
「虎痴!虎痴!我家主公果然沒看走眼吶!你這廝倒真配得上這個名!」管亥跳出圈子后,身體頓敢舒適,抖擻精神,大喝道。
許褚笑道:「嘿嘿!你這廝既敢出來挑戰,果然也有點能耐!不過卻也強的有限,咱們速戰速決,看招吧!吃俺一刀!」
「來吧!」管亥有了之前的經驗,自然也不會再去和許褚硬拼力氣,雖然知道難以匹敵,但他卻絲毫不心怯,反而鬥志昂揚,揮動手中鬼頭刀,用盡畢生所學,全力以赴的迎戰。
當下許褚和管亥兩個,兩刀並舉,大戰起來。許褚有心逞威風,下手也不留情,只是不要管亥性命便罷!管亥心中忿怒,抖擻精神,抵死交鋒。兩個人在校場之中使出平生本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許褚、管亥二將,此時酣鬥起來,不僅手中兩把鑌鐵鋼刀縱橫交錯,氣勢凌人,連四隻腿也翻飛撩亂。
當下管亥和許褚一連斗到五十回合開外,竟還未分出勝敗來。
將台上王浩、曹操等首要將官,情緒激動,喝彩不迭;校場周圍將士,更是看得呆了,愣了好一時才出聲喝彩,軍士們喝彩同時也還交頭接耳,只是誇讚許褚英勇絕人,管亥也驍勇非凡。
不過校場之上雖然勝敗未分,但上下風卻已然明朗,誰會笑到最後,只要不是瞎子也都能看出來,此時校場之上,管亥已經明顯不支了,招架變得遲緩,對於許褚的攻擊無論是抵擋還是閃避,都越來越顯得吃力。
「哼!」見到管亥能抵擋自己五十餘回合,許褚也有些意外,不住冷哼一聲;此番比斗,儘管他沒有出盡全力下殺手,但卻也用了九成的本事,而管亥能支撐這麼久不受傷,已然是很強了;若是將管亥放在曹營之中,以其武功,也是只比他許褚和徐晃以及夏侯惇兩兄弟、曹洪、曹仁兩兄弟差些,和樂進在伯仲之間。
不過眼下管亥漸漸難以招架,許褚也不手下留情,當下一聲暴喝,一刀將管亥擊退,接著順勢衝上去,望著管亥橫劈一刀,直往管亥咽喉處砍過去。
管亥雖是身著重甲,但脖頸處卻只有皮甲護衛,如何抵擋得住許褚的奮力一刀?這一刀要是被砍中了,管亥的腦袋非得搬家不可。
可是現在管亥卻偏偏無法閃避和抵禦,剛才管亥被許褚一刀震退,管亥便渾身酸麻,手中鬼頭刀險些被盪開,此時眼中雖然瞧見許褚一刀看來,但身體卻是跟不上了,再也沒有能力應對許褚這一下致命的一刀!
「鐺……啷……」
眼看管亥無力應對許褚這一刀,即將人頭落地時;但就在這緊要的關頭,從將台上猛地飛出一桿鐵戟,直接沖向許褚向管亥揮來的九環鋼刀和管亥的脖子之間,撞出一聲巨響,激的火花四濺;但這一飛戟卻硬是將許褚這猛力一刀給盪了開來。
如此,管亥才得以幸免於難,得到足夠的時間反應,待見到許褚揮來的一刀被突如其來的飛戟盪開后,便急忙往後退去,直接退出校場,大鬆了一口氣;此時管亥才察覺,自己前胸後背都已經濕了一片,正是因許褚剛才那致命的一刀,給嚇得汗流浹背,出了一身冷汗。不過萬幸,他管亥此番雖敗猶榮,總算還有命在。
那柄飛戟撞開了許褚的一刀后威力不減,直接插入地下,穩穩地立在了校場之中。
「住手!虎痴休得無禮!待我來會會你!」
飛戟落地后,緊接著平起一聲暴喝,只見一名彪大漢從將台上跳下,接著便如猛虎撲食一般,速起幾個縱步,奮力一躍,直接飛到了校場之上,並穩穩地站立在許褚和管亥中間,對著許褚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