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才(下)
「世家!」正是世家!從沮授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姜逸也終於明白了沮授不願受徵辟的原因。www.shouda8.com首發
細數東漢末年,能夠成就一番功業的無一例外都是世家。曹操,有曹氏和夏侯氏的支持,祖上夏侯嬰乃大漢朝開國之功臣;袁紹的家族則更是顯赫,四世三公,故吏門生遍布朝野;江東孫家出身雖然輕絞,可卻與江東眾豪門的利益緊密結合在了一起,可謂江東世家之代言;而劉表、劉璋和劉備則要算大漢朝最大的世家了。與之相比其餘起兵妄圖割據而失敗者卻大多都是草根。以此看來,沮授不願受徵辟也在情理之中,誰又願意將自己的未來與無根的浮萍捆綁在一起呢?
再者說,如今的姜逸不過就是中山國相,就算打下了一點基業又如何?在這個時代的智者眼中,世家才是大漢的朝立國之根本,一旦姜逸所代表的人民的利益與世家的利益相衝突,敗亡的也只會是姜逸,除非姜逸上任之後遍捨棄理想靠攏世家,否則在這個利益的旋窩之下掙扎不出,等待姜逸的恐怕也只有張角的覆轍。當然這些都是沮授尚未了解到的情況,可卻也是姜逸目前實實在在的處境。
「也罷,就算不能徵辟,先拉來用幾天也好,多用一天便就多一天的好處,還能加深下彼此的感情,沒準什麼時候還要再次相見呢。」想到此處,姜逸再次躬身一禮,「多謝先生教誨,逸省得了。」見沮授微笑點頭似有起身離去之意,姜逸趕忙先一步起身攔住了沮授的道路,第三次行了大禮,一鞠到地。
「先生且慢行,逸知先生志向高遠,逸也不敢再多言聒噪。只是目下時機未到,先生與其在家中枯等天時,不如先到舍下盤桓幾日如何?一來在下屬地尚有些風光可為先生解悶。二來亦可慰藉在下的仰慕之情。三來若在下能有些許增長,也可多為百姓謀些福祉,如此也不算違背了先生的本意。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說完姜逸希冀的看著沮授,期望沮授能夠答應下來。
可是事與願違,沮授看著姜逸真誠的樣子,略一沉吟后還是舊拒絕了姜逸的邀請。「多謝大人美意,授心領了,授已年余未見家人,心中甚是記掛,還是不叨擾大人了。」
「這個無妨,逸可派人將先生家人一起接到靈丘與先生相聚,如此不就皆大歡喜了?」見沮授拒絕,焦急的姜逸有些口不擇言。
終究是女孩兒家,心思遠比男人細膩,貂蟬第一時間發現了姜逸的措辭唐突,「先生莫怪,我家大人不是那個意思。」一旁的貂蟬扯了扯姜逸的袖子,同時對沮授報以歉意的一禮。
而姜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滿面尷尬的撓了撓頭,同時對貂蟬遞過一個感激的眼神。
這話要是換做他人說來,對沮授而言那可就是紅果果的威脅了。此語的言下之意不下於以其家人的性命相要挾,而反觀沮授作派,剛直不阿、寧折不彎,又怎麼可能懼怕這樣的恐嚇呢,此語一出二人恐怕想不針鋒相對都難,就更不要妄談什麼進一步交流了。
可出自此刻的姜逸之口,聽在沮授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一來姜逸表現得不似他人那麼功利,又曾在沮授的家鄉繳賊立功,在沮授的心理上就有加分。二來沮授能感覺到姜逸對他的欣賞和仰慕也不似作假,怎麼看都是一片赤子之心。更何況在之前的交談中姜逸表現得有禮有節有智有勇,更是在沮授心中打下了良好的第一印象。這第三,不惑之年的沮授看得出此時此刻的姜逸發出的邀請全然發自內心又充滿了真誠,並沒有一絲的作假或者是威脅之意。
「吾尚要探望一位老友……」
「我與先生同去。」尚未及沮授說完,姜逸已接過了話頭。
看著真摯而又堅定不移,咬住了青山就不鬆口的姜逸,不忍苛責的沮授也只能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罷了,同去就同去吧。」言罷再次落座。
聽罷沮授同意,姜逸等人自是喜不待言,落座之後自然是觥籌交錯、酒到杯乾,雖然只是暫時留下了沮授,這也足以讓姜逸興奮上大半天。在後世的一個公司里,做CEO的還經常換呢,何況是僱員呢。可不想姜逸這一喝就沒收住,喝大了,眾人不得已,也便只能在這打尖的小店中暫時的休整一天了。
次日再次啟程,姜逸一行人的隊伍中又多了一個帥叔和一頭毛驢,這讓本來就有兩匹戰馬和一頭老牛的隊伍顯得更為壯觀。走黎陽,經內黃,過了魏縣是曲梁。只是在廣平的家中稍事停頓,沮授並沒有帶上家人,便引了眾人向巨鹿迤邐而去。
到了巨鹿,沮授並非是探訪故友,只是為故友的家人捎了個包裹和一封書信。而後一路閑聊姜逸才知道沮授的這位故友原來是歷史上河北的另一位鼎鼎大名的名人――田豐。而田豐此刻正任侍御史,還在朝為官,這叫姜逸直呼可惜,不得識大才尊顏。
於是再行無話,數日後過了元氏,姜逸只是叫花子帶了聖旨去中山國的治郡奴盧,自己則取道上曲陽,快牛加鞭直奔朝思暮想的根據地――靈丘。
「先生您看,這一片片的青紗帳,就是我之前跟您說的高粱了,也就是木稷。這高粱可是好東西啊,即可產糧,又可釀酒,在靈丘這一帶我們種植了數十萬畝,只要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再次收穫了。」看著沮授眼中的驚異,姜逸不禁洋洋得意。「先生知道通過科學培育之後,這一畝高粱能產多少石糧食嗎?」
「六石多!!還不算幾百斤的秸稈,就這產量能多養活原來耕作這塊土地兩倍的人口。」迎著沮授詢問的目光,姜逸的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充滿了自信和成功。
「先生知道這高粱一年能收穫幾回嗎?兩回!這又能讓我再多養活兩倍的人還有富裕。」不等沮授發問,姜逸已給出了答案。
「先生看見那些飛舞的蜜蜂了嗎?都是我們靈丘自己養殖的蜜蜂,一年大概可以產蜜三百壇,再把這些蜂蜜變賣之後可以換回的日用物資足夠我靈丘人民數年用度。」
「先生知道靈丘的畜牧業一年能產多少家畜和副產品嗎……」
「先生知道靈丘的家禽養殖場一年能產多少家禽和蛋類還有翎羽嗎……」
「先生知道……」
不管沮授的眼中充滿了多少的驚異,也不管這些改變讓曾經當過縣令的沮授的心海如何翻騰,姜逸仍邊走邊不停的講述著靈丘改革后的富饒,看見什麼就講什麼。
「先生知道靈丘的城牆有多麼壯觀嗎?就眼前這城牆,別說是擋住十萬胡騎,就算擋住五萬北軍都……等會!!!城牆?怎麼會有城牆?」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述靈丘美好生活的姜逸,忽然被眼前這雄偉的城牆震驚了。震驚得他呆立在牛背上半晌都沒能閉上嘴巴,直到被身前的貂蟬推了幾下才回過神來。
「那真的是城牆嗎?不是我眼花吧,靈丘什麼時候有城牆了?」收回驚詫,姜逸拍了拍身旁的二丑問道。
「呃…額也不知道啊大人,那個額看好像也是城牆。」二丑也一臉的茫然。
而貂蟬的點頭和沮授的無語也似乎證明了眼前確實是一座城池。
不錯,矗立在姜逸等一干人面前的正是一座城池,黑灰色的磚石結構堅固而肅穆,高近四丈的城牆配合著城牆上的碉樓箭塔宏偉壯觀,兩扇高大寬闊朱漆描畫的城門在銅卯鐵條的映襯下更加彰顯著不凡。城前有護城河,寬達兩丈,圍繞城牆一周后又流入城邊灌溉用的溝渠,城外山邊哨塔林立與城池遙相呼應,而城門口把守大門的士兵也都精神飽滿,士氣高昂,這靈丘才一年不見已然變了個模樣。
「看這城高,怕是有四丈了吧?是不是越制了?」驢上的沮授小聲的對姜逸說道。
「越制了嗎?好像還差點吧。」尷尬的打了個哈哈,姜逸的心頭難免打鼓,依稀記得初中課本上好像學過,長安城的城牆高貌似也才三丈五而已,這靈丘好像真的有點越制了。「這是哪兒個王八蛋在給老子上眼藥啊,就不知道低調點嗎?看被我抓出來不好好給他長個記性的」姜逸心道。
在姜逸鬱悶的眼神中,靈丘城的大門離眾人越來越近。可越是走近就越能感受到靈丘城的威嚴和不凡。「這還是老子的靈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