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種子
就這樣大家都不說話一直到了休息的時候，白宇忽然把張虎和關武喊了過來。
「要不我們回去以後散了吧。」
「少主，你這話什麼意思？」關武忽然就收起了笑臉，張虎也看著白宇。
「是我想的太簡單了。」說著白宇就站了起來，而且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所有的士兵都看了過來。
「本來我以為以我的謀略，我的知識，我可以在這裡帶著你們橫掃一切，可是呢？我們七百多人出來，前後分出兩百多人回去，本來這裡應該還有五百多戰士，可是這才短短几天，我們就只剩下了三百多人，也許我們回去的時候可能還要少。」
所有的士兵都不說話了，大家都明白，這近兩百人的死亡是白宇心中的結，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
「少主，請聽我說。」一個傷重的士兵在同伴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當年，我們陪著少主……一起追殺青狼衛，我……我沒想過能活著，是少主帶著我們創造……創造了輝煌，隨後我們打山賊，大家……大家也是那個時候加入的吧？」
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來看著白宇：「少主，我們都曾經是叛軍，我們都跟著少主打過山賊。」
「對呀，少主，我們一路跟著少主……跟著少主走來，一直到現在我們可以手刃突額國的……的戰士，值了。也許我們馬上就會戰死，但是我就算死了，也可以跟九泉下的父母交代了。」
「可是也許你們父母只是希望你們好好的活著。」
「少主，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好好活著嗎？」張虎站了起來指著眾多的士兵，「如果可以好好活著，我們誰會來參軍？我們曾經也想安穩度日，結果呢？一家十畝薄田才能有多少糧食？我們每年要交的稅比長出來的糧食還多，家裡養的雞鴨豬羊眾多的牲口，可是我們除了過年卻不能殺一個，下的蛋要拿去賣錢頂稅，豬羊要賣了換錢看病，一旦出現兵亂，我們就要上交所有的財產頂稅，然後只能一年以野菜菌類果腹，少主，你覺得我們這樣的日子好嗎？」
張虎的話語得到了很多人應和，眾多出身於農家的戰士在說著自己兒時什麼時候被迫乞討，有的士兵曾經有過在山裡求生的經歷。
「我可以給你們錢做點生意呀。」
「少主，我家就是商人，少主，您是不知道，每年交稅，朝廷要一部分，路過的地方官府要一部分，城守還要一部分，就這樣我們還要面對山賊的搶掠，在城裡還經常有官兵來索要東西，一年的東奔西走最後也不過就是混個全家糊口而已。萬一要是命不好，一年多碰上幾次山賊，朝廷的稅交不上都是小事，人都有可能喪命於此呀。」
「那麼你們可以在北城生活呀，北城是我的管轄範圍。」
「少主，你別天真了，你能擁有自由，那是因為你有軍隊，雖然人少但是戰力不弱，我們能掌控北城，那是因為北城就是一個空城，一旦北城有人口，朝廷就會思考著收回，到時候沒有軍隊的保護，北城就是朝廷的北城，一切還是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關武終於發火了。
「是呀，少主，到時候我們的生活還是沒有改變，還是要被迫參軍，然後全都看命，要是命好還能活到歲數大了被軍隊踢開，要是命不好，第一次出征就是死在戰場。」
「可是你們跟著我也會死呀。」
「至少我們活的比那些士兵活的久呀，至少少主能帶著我們的屍體回家呀。」
士兵的話語讓白宇徹底震驚了，白宇從來都知道馬革裹屍是很多將領的追求，但是卻忘記了，魂歸故里才是眾多士兵的渴望。
「少主，我們也怕死，但是我們更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這次我們出來，我們是為了搶糧救人，我們不後悔，我們很多人已經沒有家了，少主守護的北城就是我們的家。」
「小夥子，看到了嗎？很多責任是你逃不掉的。」衛老站在白宇身邊提醒白宇。
「衛老，你當年為什麼統兵？」
「為了名利。而後來帶領這些村民，老夫只是想守護一方安寧，可是慚愧呀，老夫到了現在也沒法給他們安寧。」
「可是我現在可以給他們片刻的安寧呀。」
「你的安寧？你有安寧嗎？朝廷一句話，你不還是到了有災的北境？朝廷不發糧，你不還是要出來搶糧？你自己都沒有安寧，你能給誰安寧？」
「那麼請衛老教我。」
「想要個人安寧，那麼就在朝堂謀取一席之地，然後站穩。如果想要守護一方百姓，那麼就要統領一方成為王侯。」
「可是王侯終會被帝王猜疑然後殺掉。」
「對呀，所以沒有真正的安寧。」
「不，有，我自己打出一片安寧的天下。」
「哦？有想法，只要你想實施，那麼我相信這些人會跟著一起打出一片天下。」
這一刻所有的燕雲衛和村民都站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是堅定的神色。
「你們真的不怕嗎？我們將要對抗的是朝廷，是好幾個國家。」
「少主，只要你不嫌棄我們就好。」大量的士兵大聲的宣布。
白宇轉頭看向關武和張虎。
「少主，我張虎不在乎其他的，只要能報仇，那麼我這條命就是少主的。」
「少主，我只要名垂青史，至於是什麼樣的名，我不在乎。」
「好，那麼我帶著大家打出一片屬於大家的天下。在那裡沒有三六九等，大家可以安穩的生活，大家可以吃到飽飯，大家可以不被欺壓，大家可以去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
「好。」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熱淚盈眶了，在白宇看來這些只是現代生活的基本，但是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天堂。
「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到北城。」
「少主，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衛老微笑著看著白宇，這一刻衛老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也許很多年以後這個少年會被權利侵蝕了內心，但是也許就算是這樣，大家也能過上比現在要好的日子。也許這個少年會在中途倒下，但是那個時候也許會有其他人繼承他的志向。
不管怎麼樣，衛老決定把自己沒有做不敢做的事情，引導這個年輕人去做。其實衛老撒下的種子不止白宇一個，還有很多，但是衛老卻覺得也許只有白宇可能實現，至少自己聽到燕雲衛所說的北城是一個理想的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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