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番外：隕落黃昏

韓毅武和黑三十五故技重施，扮做本地人，跟著佛克瑞斯的大軍行進，卻感覺有點不對勁。

「消息發出去了嗎？」佯做彙報軍情的黑三十五剛回來，韓毅武就悄悄地問了一句。

昨天早上，韓毅武和黑三十五兩個二五仔收到佛克瑞斯的命令，要在佛克瑞斯和雪漫之間的大湖附近接戰。

早上走，下午到，安營紮寨，養精蓄銳，以逸待勞。在明天早上與洪荒軍隊接戰，爭取一戰勝之。

問題就出在這個以逸待勞上了。

兩人跟著大軍到了預定的戰場，睡了一覺，天沒亮就起來埋鍋造飯，準備「迎敵。」

飯吃到一半，佛克瑞斯的大內總管過來犒賞，牛肉美酒發了一圈，就在這時，韓毅武和黑三十五的道行修為同時預警，兩個人就留了個心眼，牛酒沒吃，而且還給洪荒那邊發了個消息。

「發了。」黑三十五的修為比韓毅武要高，靈犀平台用的得心應手。

「我看這些吃了肉的人，情緒有點不對。」韓毅武趁著大家剛起，營地混亂，跟黑三十五交流上了。

「估計是種致人狂熱的秘葯之類。」黑三十五面無表情，只用靈犀平台，長著大鬍子的諾德人面具顯得十分鄭重。「等會看見火光，咱們倆去後邊。劉襲月和他策反地那幾個人都在哪，咱們鬧他一場。」

韓毅武看著後邊堆成幾座山的糧草，點了點頭。又指了指營寨角落的一個大籠子，「他怎麼辦？」

「那邊有專門的人盯著。」黑三十五左右看著沒人注意，往腰裡掖了好幾張符籙，轉換成了諾德人土語說話。

兩個一起來的諾德人戰士，臨戰之時互相鼓勵正常。韓毅武看了看黑三十五，也切換了語言。「看看這些吃了肉的民兵，也不知一場大戰下來還能剩下多少。」

偌大的營寨里，四處走動的、在軍官吆喝中列隊的、整理兵器衣袍的所有士兵，皮膚都微微泛紅，在沒吃藥的軍官煽動下亢奮無比，殺敵取勝的口號喊得山響，根本沒人注意竊竊私語地倆人。

「估計也就兩輪法術。兩輪法術犁一遍，剩下的也就嚇清醒了。到時候看運氣吧。」

「快開拔了，走吧，注意身後火光。」

韓毅武點了點頭，拎著一把分發的破斧子跟了上去。

韓毅武還有一把破斧子，張差就只剩一跟破棍子了。

當年是大明萬曆皇帝在位，長子朱常洛和福王朱常洵爭奪太子。萬曆爺本來偏向福王，但礙於儒門勢力，只能立嫡長子朱常洛為太子。

福王那邊的勢力當然不甘心，他母族那邊的人就找到了張差。許以厚利，讓他去刺殺太子，「見黃袍者擊之。」

張差當年也是個愣頭青，仗著砍柴打獵練出來的體魄，還有家裡流傳的微末功法，就敢往皇宮大內闖。莫說後來飛升的萬曆爺朱翊鈞，就是裡邊四司八局十二監這些太監們，也不是小小一個張差能對付的。

張差進去之後，靠著福王那邊的幫助倒是闖進了太子東宮，還靠著身手和微末修為打死打傷了幾個內侍。可之後就被大內高手們擒住，著三法司審問。

過程很喜感，結局很悲觀。福王那邊在宮中的勢力被清洗一空，本人也被趕回了雒陽封地。張差本人，當然也難逃一死。

後來江湖刺道盟中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想他是個人才，就疏通關係把他從輪迴里撈了出來，點破胎中之謎，令其重新修鍊，熬了這麼多年，成了刺道盟中的一位天仙。

那根蘊含他歷史和功法的棍子被他一直留到了現在，在異域中大展神威，在賽洛迪爾的城頭上對付兩件神器，還有今天，收拾奈恩界的黑暗兄弟會也要靠它。

黑暗兄弟會在泰姆瑞爾大陸很有名氣，但是不是什麼好名聲。買兇殺人這四個字哪個世界都有，黑暗兄弟會承擔的就是「凶」這個字。

名氣雖大，戰鬥力卻不強。他們做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在三百年前刺殺了當時的帝國皇帝——這跟洪荒同行的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沒刺殺過什麼皇帝國王什麼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刺道盟中人。打賽洛迪爾的時候，張差他們就宰過這一任的帝國皇帝。

現在的黑暗兄弟會敗落了。一個是奈恩界動蕩，大家逃命還來不及，買兇殺人的事情辦的少了；再一個是因為潛行、煉金等星力的失效，廢了黑暗兄弟會大部分人的能力。

於是，黑暗兄弟會上至「聆聽者」——就是他們頭——下至剛進門的學徒，都躲在佛克瑞斯郊外的總部里。

張差他們靠著聶隱娘之前的情報，很容易就找到了這個蛇窩鼠洞。

一個相當隱蔽的石門出現在張差的眼前，張差揮了揮手，隨行的七八個刺道盟中人自然散開，尋找一定存在的密道。

「人生中最美妙的音樂是什麼？」石門之內，發出奈恩界的土語來。

張差這次來，是殺人來的，對於黑暗兄弟會這幫人一點收編的意思都沒有。因此也沒帶通曉語言的符籙。

「還有暗語？」

張差樂了一下，滿臉的橫肉很給面子地抖了一下。手裡的棍子只一杵，看似堅固的石門轟隆一聲就被打碎。

「嗷嗚！」一道黑影襲來，直撲門口的張差。

「來得好！」

張差應對極快，縮肩、典肚、弓背、屈腿一氣呵成，只有兩手前伸，以棍做槍，立在身前等著黑影撞上來。

此處有個名目，喚做「虎賁攔馬」！

「真是麻煩，」巴巴斯遊盪在佛克瑞斯空蕩蕩的城市中，剛剛擺脫了一條不知好歹的母狗，狼狽地逃竄到墓地中。

佛克瑞斯的墓地在整個天際省、乃至整個泰姆瑞爾大陸都很有名氣。作為阿凱眷顧的城市，諾德人許多的英雄都葬在這裡，幾次大戰的骨殖也都葬在此處。

「這一站過後，這個墓地又要擴大了。」巴巴斯望著有整個城市一半大的墓地，人性化地感慨了一句。

「嗚……」

悠悠蕩蕩的號角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城郊的巴巴斯聽到了，趁著劉襲月放火渾水摸魚地韓毅武和黑三十五也聽到了，連地底下沉睡的屍體們也都聽到了。

巴巴斯感到腳下開始震動，隨後，一副副屍體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麻木又整齊地趕往戰場。

巴巴斯一副狗臉上露出驚恐地表情，望空大呼：「卡拉威庫斯，阿凱出手了，救我！」海爾辛，狩獵魔神。手下有兩支比較大的勢力。

一是狼人，二是棄誓者。

狼人沒有一個統一的組織，海爾辛東一榔頭西一棒槌，騙過來一個就能多一個狼人。雪漫城屠殺戰友團的那位，佛克瑞斯發瘋殘殺小姑娘的那位，還有張差剛剛敲開腦殼的這個，都是狼人。

「真弱，」張差撇了撇嘴，甩了甩棍子上的腦漿子，繼續往前走。

「聆聽者西塞羅，狼人，拿著哀傷匕首的女刺客，吸血鬼小孩兒，煉金大師，亞龍人劍客，還有兩個紅衛人刺客。」後邊跑上來一個刺道盟的屬下，跟張差彙報，「這些是黑暗兄弟會的高層，還有一些小嘍啰。」

「密道找到了嗎？」

「找到了，一條旱道，一條地下河。」

「把守好了，這些敗壞刺客名聲的，一個也不能放走！」

張差好像喝了酒，晃三晃搖三搖，拎著棍子就往前走。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

比起鬆散的狼人來，棄誓者們算是很有凝聚力了。

以馬卡斯城為主城的領地，原本是棄誓者們的地盤。後來諾德人一來，搶佔資源，跟棄誓者幹了幾場大仗，天際省各大領地多有援助，最終確立了諾德人在馬卡斯城裡的統治地位，以及棄誓者們反賊的名號。

這一代的馬卡斯領主之所以狂熱的支持烏弗瑞克，也是因為大諾德主義者烏弗瑞克曾經出兵馬卡斯，殺了不少的棄誓者。

「布萊克翟克？怎麼停下了？」

「快到地方了。」虎人軍隊的頭兒布萊克翟克揮了揮手，翻出張地圖來。

虎人商隊遍布泰姆瑞爾，論起對地理的熟悉程度，除了地頭蛇也就是他們了。就像以前的外國商人，十個有八個是兼著間諜的工作。虎人雖說一直偏居一隅，沒有矮人、精靈、諾德人和帝國人這些種族統治大陸的輝煌歷史，但是野心總是有的。

「卡斯之矛，我們第一個目標。外來的人說會有兩條巨龍幫助我們，等巨龍來了，我們就動手。」

「我們為什麼要對付棄誓者，不是應該先收拾諾德人嗎？」

身後另一位虎人頭領發出了疑問。

「可能是海爾辛把外來人得罪的夠嗆。」布萊克翟克冷笑了一聲，貓臉的表情很生動。

「還有，椰棗比棕櫚要軟的多。真讓咱們這些人去打馬卡斯城，沒法師沒攻城裝備，怎麼打？」

身後幾個頭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虎人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沙漠里的幾個綠洲被幾個部落盤踞著。這一次納投名狀的行動之所以讓布萊克翟克領導，一是他實力強，二是他見識廣。底下幾個頭領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防守松加德的四位神靈，仨魔神一個聖靈，各有特色。

魄伊特，外形跟聖靈們的老大、時間之龍阿卡托什一樣，都是一頭碩大巨龍，但他卻是所有魔神當中地位最低的一個。主要擅長傳播瘟疫，統帥著魔族大部分的賤民，有個綽號叫做「工頭」。

阿祖拉，黎明與黃昏魔神，對凡人們抱有虛假的仁慈。她無法忍受凡人的生命被人操縱，自己卻操縱的不亦樂乎，很有點雙重標準的感覺。

美瑞蒂亞，生命魔神，對亡靈生物深惡痛絕，在魔神里算是名聲較好的。但是，美瑞蒂亞對神力的掌控不是太熟練，曾經被一個死靈法師佔了她的神殿，豢養亡靈，她竟然對其毫無辦法，還得靠路過的英雄解決。

還有阿凱，在奈恩界所有神靈中都能排的上號，除了龍頭老大阿卡托什和魔神中的莫拉格巴爾，阿凱的實力能排在前三。泰姆瑞爾每一座城市都有他的神殿，如果光看教派的實力，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就這麼四個神靈，阻擋了中山靖王劉勝三個月之久，直到聶隱娘、余化和巴哈姆特到來，才有了點轉機。

四對四，八個人甫一交手就敗了三個。

巴哈姆特跟阿凱這一對還好說，白金龍國雖然拼不過整個松加德，但是纏著阿凱還是可以的。白金神力和死亡神力糾葛，金屬巨龍和英靈們纏鬥，倒是沒分出勝負來。

中山靖王劉勝，屍鬼道中資歷相當深的老殭屍。不僅有自己的一套功法，屍鬼道領頭羊旱魃的法術很精通。對付只會放瘟疫、叫小弟和肉搏的魄伊特，展開仙國，千里赤地，十日當空，跟魄伊特的神國一碰就見了勝負。

魄伊特神國里那些各色瘟疫、魔族士兵上來就被極端惡劣的天氣剝奪了活力，瘟疫瞬間蒸發，魔族士兵一個個變成人干，化作劉勝仙國的養分。魄伊特仗著自己體格健壯還像上去搏一搏，結果被老殭屍一爪子抓了五道血溝，倉皇逃了。

聶隱娘的仙國有意思，她是劍仙出身，以前給大軍閥當過保鏢，勝了精精、空空這兩位強極一時的刺客。後來飛升了，修行到太乙金仙，仙國也繼承了以前的職業特色。外表上看，就是一片虛空，卻能中和抵消其他的佛國、仙國、神國，讓劍仙的能力能夠得到最大的發揮。

阿祖拉的神國晦明變化，中間許多魂靈飄蕩，是她操縱的那些凡人靈魂。阿祖拉本人神力運用的嫻熟，擅長法術，可是打出的法術一接觸聶隱娘的空無仙國就消散無形，緊接著，晦明變化、飽含黃昏和黎明之意的神國也沒了。

再然後，阿祖拉就死了。只一劍，決雲中斷開青天！

「還行，挺快的。」余化收工有一陣子了，拄著化血神刀，樂呵呵地看著追殺魄伊特的老殭屍、跟阿凱纏鬥的巴哈姆特和一劍幹掉阿祖拉的聶隱娘。

美瑞蒂亞的神國叫做繽紛殿，豐富多彩的生命能量組成了一個個生命，本來就算是神力運用的不熟練，靠著神國硬抗也能抗一陣子。可惜遇上了余化，化血神刀之下，弱的化為血水，強的能留全屍，最強的美瑞蒂亞挨了一刀，十成神力去了八成，倉皇逃了。

「哪那麼多廢話！圍殺阿凱！」聶隱娘嬌嗔一聲，提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