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真相
我心裡悔,每每看著楚珏來,我便閉上眼睛睡,想著他所做的那些事,我就想離開這兒,想回草原上去。
我不經幻想,若是我沒有出來,如今還在草原上,二哥三哥還在荒漠中,所有人都活著,多好啊!
換季,下了幾場雨,吹了幾陣風,便染了風寒,又倒頭昏睡幾日。
待六月中旬,天兒放晴了,我坐在床上,陽光透過紙窗照得屋子裡亮堂許多。
芭蕉許是見我常望著窗戶,便在隅中陽光溫和時開窗,通通屋子裡的藥味。
這幾日我身體好了許多,梧桐便想著讓我出去走走,我是不願意的,總覺得這東宮,沒一處是我能自由走動的。
所以每日就躺在床上,也不太願意說話,楚珏每日黃昏時都會來一趟,日子就這樣一日一日過著,不痛不癢。
只是我這身子雖說是好了不少,可總是咳,來看我的御醫換了一茬又一茬兒,個個都開方子讓我喝葯,昏迷時就任由他們灌湯灌藥,如今醒了,這葯時喝一次停一次。
「太子妃,今兒太陽好,要不去外面坐坐?」梧桐端著水盆進來,陽光也從門縫擠了進來。
我看著窗外,院子里不知何時擺上的幾個水缸,從我這兒望去,便是幾缸子剛落出水面的青荷尖,這六月到了,也不知三哥院子里的荷花開得如何?
「太子妃,流霜公主來了,正在院子里。」芭蕉跑了進來,一臉興奮。
流霜還沒回南越?
「說我睡下了。」我理了理被子,梧桐扶我躺下。
「太子妃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傲。」屋裡一暗,流霜一身青衣從屏風旁站了出來。
我扶著梧桐坐起來,撐著枕頭,半躺著,看著她。
「你們兩個先出去。」流霜開口吩咐。
梧桐芭蕉看著我,我點了點頭。
「說吧。」我一手玩弄金鈴,斜眼看著她。
「你當初幫過我,如今可不可以再幫我一次?」她走到床邊,伸手想來拉我的手。
我輕笑,躲開她的手,「如今的我幫不了你。」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她很激動,坐到床邊,伸手拉著我的手。
我放了她的手,示意她說。
「我想回南越,但是我想拿到我娘的骨灰,可是皇后不肯給我,所以,所以……」
「我幫不了你。」涉及秦家,我實在不想同她們有太多牽扯。
她垂下眼眸,很失望,但我幫不了她。
「你的孩子?」我才想起之前她已經有了身孕。
「已經送回南越了。」
我鬆了口氣。
還記得當年她被送去南越和親,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還比不上世家裡的千金,我當時是不懂她的可憐的,我只是覺得她要走了,她應該有人送,我便拉著楚珏出送她。19樓文學www.19wo.com
一個本來無人相送,遠嫁他鄉的公主,一下子得北冥太子親自相送,何等恩寵,何等尊容,她是遠嫁的姐姐,我喜歡她的一身紅衣,我喜歡她頭上的珠釵,步搖,所以送她出城,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我幫她,其實我只是無心之舉,但對她來說,卻改變了許多。
「你去找其他人幫忙吧,我真幫不了你。」
如今的我自身難保,哪還有心力管閑事。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婚禮變成屠場的真相?」
聽她這話,她是知道什麼。
「你什麼意思?」我反握著她的手,質問。
她掙脫我的手,懇求我替她拿回她娘的骨灰,我知道這是一場交換,不過也好,各不虧欠。
我答應替她拿回她娘的骨灰,讓芭蕉送她離開。
黃昏,楚珏來時我正坐在院子里。
「今日好些了嗎?」楚珏半蹲在我身前,握著我的手,看著我。
我收回手,面無表情地對上他的眼睛道:「我在問你最後一遍,成婚那一天的事你籌謀了多久?為什麼?」
楚珏眼神一滯,眼神閃躲得明顯,片刻他又笑著握住我的手,顧左右而言他:「我已經向父皇說了,再過兩日,我們就可以出城走走。」
我輕笑,撫開他的手,眼睛酸痛,只能抬頭看著梧桐樹,風吹著樹葉搖啊搖,就像我的心,沒個定數。
「今日流霜公主來讓我幫她一個忙,她想要她娘的骨灰。」我緩緩開口。
「你答應了?」
「不該答應嗎?難道死去的人不該有個歸宿?」我低頭對上楚珏那雙烏黑的眼,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可是我比他痛苦,他不會懂的,「還給別人吧,如今對你們楚家、秦家而言,一切都完了不是嗎?」
楚珏沉默,我低笑,問:「莫不是又在籌謀什麼?秦然說得對,歐陽家逃了,我司徒家也敗落不堪,難道還想趕盡殺絕?」
「你明知道我不會對你趕盡殺絕!」楚珏握著我的肩,眼神好似比我還痛苦的模樣,像是我的話委屈了他,污衊了他。
「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我只要流霜母妃的骨灰。」
「殿下,太子妃,晚膳備好了」梧桐上前回報。
楚珏放開我,扶著我進屋,我不想吃飯,掙脫他的束縛,轉身向屋裡走。
「陪我用膳,我就去給你拿。」
我走到桌邊,他給我布菜,我讓芭蕉給我舀了一碗白粥,自顧自地吃。
一頓飯,沉默無語。
翌日上午,小安子就把東西送來了,我讓芭蕉將東西送去給流霜。
下午,流霜就來了,聽她說了她所知道的全部,我也明白了這場屠殺醞釀了多久。
流霜口中的開始是從楚珏迎娶秦傾君,當時皇帝廣發請帖,讓各國來觀禮,為的就是控制周邊國家的大人物,藉此在北冥改變朝局。
正如流霜所言,沒有一個皇帝可以容忍功高蓋主的將軍,所以楚珏迎娶側妃只是為了刺殺乾爹,以及暗自殘害乾爹的舊部,甚至讓蕭恪去分乾爹的兵權。
回想那個時候,乾娘病情嚴重,三哥說,乾娘的病由皇後娘娘派遣的太醫親自照看,如此看來,當時二哥三哥已經察覺了,那麼爹娘應該也是明白的,只有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