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時笙之死(完)
時笙瘋狂的進攻著似乎是要將自己所有的生命都揮灑在這上面,魏青接連招架著,在其中漸漸尋得了一些竅門,隨後他就開始慢慢的嘗試著進攻時笙。
這讓時笙非常惱怒。
對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與她拼個你來我往。
這讓他的心中升起一種無名的怒火。
怒火沖煞了他的雙眼,這讓他的進攻再也沒有了路數。
魏青抓住了這個機會,輕鬆的將對方打翻在地,這一擊讓時笙付出了很重的代價,而且不光如此,這讓時笙心中竟是有了一些難以抑制的顫抖。
她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失敗。
但是一旦這種害怕的感覺出現,她曾經的那些一往無前都會漸漸的被恐慌所代替。
真正能夠成功的人都是要摒棄心中的雜念,一往無前的人。
對於兩人之間的一場戰鬥,這也同樣適用。
她想的太多。
魏青一擊之後沒有追擊,反倒是立刻遠遁,給力時笙更多的喘息的時間。
「為什麼?」時笙怒吼,她剛才那一下的失敗其實足以讓對方置自己於死地了。
然而對方卻放過了她,這讓她的自尊心一擊各種仇恨的心理變得脆弱不堪。
自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竟然還是沒有辦法擊敗對方嗎?
甚至自己不落敗,只能是奢求對方不對自己進行打擊嗎?
原本異樣的瞳孔漸漸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這讓魏青也有些驚訝。
顯然對方是要解除這個狀態了。
「沒有為什麼,只是為了防止你突然暴起罷了。」魏青沒有表情的回道。
但是事實上,他剛才確實是留手了。
他是一個沉醉於戰鬥之中的人,對方的一舉一動,甚至對方的心理狀態,在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對決之後,他也似乎能夠清楚地感受得到了。
他停手就是因為那一瞬,時笙似乎放棄了些什麼。
所以他適時的收住了,對於魏青來說,真的能夠擊敗對方那才是真的得到了成長。
如今既然對方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拿了出來,那就代表自己是可以應付得了的。
對方已經敗了,那就沒有必要再去追究其他的問題。
「你想要怎麼辦?羞辱我嗎?」時笙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暴怒,但是她也絕對沒有變的平易近人,雙方的立場就是相對的,沒有可能會化敵為友,這樣幼稚的做法。
「不,我只要你用盡全力,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也自然會給你一個痛快。」魏青說道,手中的柴刀緊緊握著。
「呵呵,好。」
「沒想到我已經是如此的沒有優勢了,心亂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糾結下去了。」
突然魏青感受到了一股衝天的氣勢,這是與先前對方給他感覺完全不同的一種壓力。
「換了功法嗎?」魏青面色不改,但是這種情況的確是很少見。
對方的靈氣味道變了,變得更加靈動,變得更加飄逸,有些讓魏青捉摸不透。
「你如果能夠接下這一箭,我就徹底認輸,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但是,多說一句,這一箭,二十多年來,沒有一個通玄境的人能夠正面硬撼。」
時笙眼神冰冷,對方既然給了她機會,她也自然不會放過,但是她說的又都是真的,如果對方真的能夠接下這一箭,也就說明,她根本不會是對方的對手,連面前這個男子都無法擊敗,更不用說曾經就擊敗過他們的戰三秋了。
一張大弓突然從空氣中浮現,當魏青看清楚那張大弓的模樣的時候,她已經大弓滿續。
靈氣化形,這是一種高階的技巧。
但是有一說一,真正運用了功法而凝成的形,和隨意用靈氣鑄造的東西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對方的靈氣給了自己一種她還沒有使全力的錯覺,魏青這一擊或許真的會有所疏忽。
但是這似乎才是那個女子真正的靈氣外放。
魏青橫卧著柴刀,一股灼熱的氣息從他的腳下升騰而起。
一種白色的光幕漸漸地從四周降下。
時笙依然在預備,這一擊是她動用了神識力量的一擊,如果能夠擊敗對方那的確是很好,但是如果這一擊被對方擋下,連帶著她的神識力量其實也會受到相當程度的打擊。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時笙也不準備退下了。
咻。
先是一聲非常細微的聲音響起,這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但是轉瞬之間,那箭矢所攜帶的毀滅般的餘波便將他所到之處全部席捲摧毀。
這一箭的威力,魏青從前也曾經見到過。
李重霄第一次使用他那神秘的力量的時候,一時間神識與境界還有箭法的契合達到了巔峰,這讓當時的青城派大師兄避無可避,直接是命喪當場,而當時,李重霄才僅僅八歲。
此時的感覺,讓魏青不禁回憶起了從前。
但是擁有通玄境界的時笙顯然要比當時的李重霄來的更加強悍。
這一擊之中附帶著的神識力量讓這一箭如同有了靈性一般,即便是魏青想要躲避,它也能夠牢牢的鎖住魏青的氣息。
避無可避就是這一箭最恐怖的地方。
但是……
魏青並沒有真的想要去躲避什麼。
因為當他聽到對方的賭注時,他就已經決定,也要拿出自己最強的實力來接下這一擊,給對方一個最服氣的敗北。
浩然正氣刀,這是白酉給予了相當高評價的刀法。
十三歲的時候由魏青在戰鬥之中領悟。
他當時面對面的擊敗了一個幾乎跨越了通玄境的強敵,這是誰都沒法想象的。
浩然正氣刀就是要坦坦蕩蕩的,不給對方任何繞彎子的機會,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擊敗對方,用在這裡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所以此前的那些灼熱的氣息,還有那逐漸降下的白幕,完全都是魏青已經將自己的刀域全權展開,這樣的情況下,對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開!」那一箭避無可避,那麼就不避。
一道明亮的刀光。
兩行飈起的鮮血,揮灑在林間,有旋即被灼熱的氣息給蒸發。
林木向著兩邊倒去,呈現出一種被侵襲殆盡的感覺,此時的夜空晴朗無比,此地變得無比空曠。
似乎能夠看到遠方打鬥的光影,還有寶器宗之中那明亮的火光。
血自魏青身上滴下,在地上逐漸的形成了一小灘的印記。
但是魏青卻沒有半點的失落。
因為他才是真正將這一擊抵擋住的人。
刀刃遞出,直接是對上了鋒利無比的箭尖。
時笙清晰無比的看到了所有。
她看到了自己的箭被對方刀兩斷,甚至優於刀口平齊,箭頭碎裂的兩半劃過了對方的手臂,劃出了不少的鮮血。
然而她的確是徹徹底底的敗了,那一刀的威力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對方才是真正的沒有用盡全力。
蒸騰的氣息從對方的肌膚上升起,那傷口此時已經被灼熱的白氣所替代,接下來很快就要癒合。
魏青收刀,從原先的進攻姿態變為尋常得樣子,呼出了一口氣。
他緩緩地向著時笙走來。
事實上世上梗菜已經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那帶著她神識力量的一箭被對方用無盡的刀意斬開,也給他的神魂帶來了相當大的影響。
如果不是有身後的樹木支撐,或許現在時笙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你贏了。」時笙笑道。
但是……
噗!
一聲悶沉的聲響在時笙身邊響起。
這是什麼聲音?
時笙突然感覺到身上的力量急速的散去。
她看到遠處的那個男子,此時眼中滿是震驚。
「我怎麼了?」時笙想要知道答案。
忽然間,她就感受不到溫度了,或者說,四周都是曾經他感受到過的溫暖的感覺。
就如同當年與弟弟相依為命的時候,在蠱戰天之中,那小小的木屋裡,圍火取暖的感覺一樣。
熟悉且溫暖。
但是呢,她看向了自己的胸前。
一柄長刀,從她的胸口破出。
刀尖之上沒有半點鮮血。
金燦燦的刀身讓她有些回憶起了什麼。
她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甚至連生命力都在消失。
「陌人合?」是他?
樹后的陰影處,一個披著斗笠的男子,將長刀從樹中貫穿,其實他的身形不難發現,只是這一擊,時笙已經沒有力氣去探查,去感知了。
所以就被對方得了手。
一道凌冽的刀光閃過,時笙身後的樹木被攔腰折斷。
時笙的身體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向前倒下。
一個身影瞬息出現在了時笙的身前,然後又立刻離開了原地。
……
「陌人合?為什麼?」時笙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問,主要還是對方的存在讓他感覺到非常的意外。
她以為陌人合已經在忘情洲一戰之中死去了,畢竟當時他與真正的老劍神戰鬥,甚至還折掉了老劍神的一條胳膊,沒想到他竟然還能夠活著。
但是看了對方的臉色,時笙又有些疑惑,看起來對方的氣息也不是很好。
時笙並沒有立刻死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可能這次是真的離死亡不遠了,身上的靈氣已經無法再次凝聚,只有血一直在流淌。
止不住的傷口,逐漸弱下去的脈搏,這都讓時笙了解到自己此時的狀態。
魏青懷中抱著時笙,一言不發。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和面前的這個女子說些什麼,最重要的是,前不久,他們還分明是敵人。
黑色的斗笠中人影漸漸浮現。
對方的身上看起來沒有半點的肉,這讓人不禁有些懷疑對方是否還是一個能夠正常存活的人。
但是顯然,他手上的東西更讓人介意。
「呵呵呵,時笙,沒想到你也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我沒看錯你,刀殿的確沒有白養你哈哈哈哈哈。」
「好一個有尊嚴的死去,若是你不介意,不如將一身的血氣都借給我怎麼樣?」對方的笑變得猖狂了起來。
連帶著對方手上的金色小蛇也變得膨脹了不少。
「你不必管我了,他也足夠你受的,儘管我們是敵人,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他手上的是合刀,可以吸收任何的血氣之力,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血氣旺盛的武者,實在是被他完全的剋制。」
「你們是刀殿對嗎?」魏青問道,但是結果已經一目了然。
李重霄沒有與他說起過此前具體的每一場戰鬥,但是關於刀殿的事情,他和李重霄知道的絕對比尋常人要多得多。
「但是你們不是同伴嗎?」魏青不理解,對方為什麼分明是一方的,卻要互相殘殺。
如果對方真的要殺他們一行人,不是越團結越好?
「……」時笙沉默了,看起來她的臉色越來越差,瞳孔也有些渙散。
「好了,放我下來吧,將死之人,不必再多說什麼,我這一生的確沒有什麼可回顧的。」
「敗了便是敗了,我是註定失敗的。」時笙苦笑道。
「不,你是我值得尊敬的對手罷了,除此之外,忘掉其他吧。」魏青說道。
似乎聽到了這句話,也似乎沒有,時笙就這樣沒有了氣息。
她胸口的傷口看得出是致命傷。
而兇手,此時則是在對面,肆意的狂笑。
「叛徒自然是該死的,但是呢?我也是叛徒哈哈哈哈哈。」
「只要將她殺掉,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夠指責我們的錯誤,即便是棋鬼老兒也不可能!」陌人合顯然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不光要把她殺掉,只要我接下來一個個的將你們解決掉,那麼我甚至還可以功成名就的回到刀殿,餘下的事情自然是我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
陌人合得意的笑著,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一開始見到時笙他還嚇了一跳,但是做出殺死對方的決定並不難,因為他才是真正應該活下去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很明顯,你的態度,你對待同伴的方式,讓我很惱火,我很少生氣,但是你……是第一個。」
魏青正色道,他將時笙的身體放在地上,然後緩緩抽出了柴刀。
「你說什麼?同伴?別開玩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陌人合譏諷道。
但是……
當那柄刀轉瞬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他的眼中只有驚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