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便廢了吧
君漓淡笑:「鬼帝也說了,那是人界的話,何況本君也不是貓。」
冥珏擺了擺手:「隨你吧。」
說罷率先往翼望山深處走,邊走邊嘆道:「從前這翼望山可是熱鬧的很,而今這般凄涼了。」
步詢淡淡說了句:「鬼帝大人知道?」
冥珏輕咳一聲:「自然是知道的。」
「明明都沒來過。」步詢小聲嘀咕了句,卻不料被冥珏聽到了,冥珏眉心一皺反駁道:「本帝難道還沒聽聞過?」
「哎?你怎麼老是找茬?若是有什麼不滿直接說,別老是編排本帝!」冥珏略帶不滿,從前在鬼界倒也算了,這都出了鬼界,當著外人的面還嘰嘰歪歪,他堂堂一鬼帝,不要面子的嗎?!
步詢冷哼一聲:「您還有面子嗎?」
君漓就跟在後面不遠處,聽著鬼帝二人的對話陷入沉思,難不成這真的是假的鬼帝?這與他所認知的也相差太大了吧!
魅影自是也聽到了,心中腹誹,想當年他也敢這樣跟他家小公子調侃的,可後來一切都變了,他家公子成了魔君,后又經歷種種,他們的相處模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都回不去了,看著走在前面吵吵鬧鬧的二人,魅影竟然生出一絲羨慕。
*
仙界。
仙帝桀容正大發雷霆,滿殿仙官無一個敢上前搭話,連老君都有些發怵,不為別的,那殿前跪在地上的可是堂堂仙后!仙帝的摯愛!
「說!到底怎麼回事!」仙帝甩袖,桌案上的文書、雜物被推開,飛向仙后莨箐。
莨箐沒有躲閃,任憑那飛來硯台砸到自己的額間,擊散了髮髻,那一縷鮮紅的血漬順著臉頰滑落。
這一畫面嚇得殿中眾人紛紛後退數步,老君欲上前說幾句卻被一旁的掌司仙君拉住,朝他輕輕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仙帝仙後向來恩愛有加,他們這些人都看在眼裡的,儘管此前仙帝做了對不起仙后的事,可最終也安然解決了呀,而今這般當眾打仙后臉的事從來沒有過的,其中有什麼緣由他們誰都不知道,這勸和也無從下口啊!
桀容君眼睜睜的看著那方硯台將莨箐的額頭砸破,忍住了上前查看的衝動,他沒想到莨箐會不躲閃,心中升起一絲愧疚,可一想到那件事又氣不打一處來,只哼了一聲,繼續問責:「說!」
莨箐雖跪在地上,卻挺直了腰杆子,直視仙帝:「本后已經說過了,老樹年歲已高,死亡是遲早的事,仙帝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這番輕描淡寫的話讓桀容君再次暴走,幾個健步上前抬手就掐住了莨箐的脖子咬牙低聲道:「那老樹為何而在你不清楚?本帝信你,才交由你看守,當初你怎麼保證的?!現在呢!」
莨箐直視仙帝的眼睛,強忍住不適,一字一頓的說道:「年歲已高,無力回天。」
桀容君手中力道加重,轉眼間莨箐就憋得滿臉通紅,可她也不掙扎,只微微閉了雙眼,似乎是接受一切處置。
眾人見狀終是有所動搖,老君率先邁出,跪倒在地:「仙帝三思啊!」
隨即跪倒一片,紛紛叩首高呼:「仙帝三思啊!」
他們算是看明白了,這次犯錯的是仙后啊,可不論如何,仙后不能出事,否則傳出去仙帝殺害仙后,那仙界還怎麼立足?
許是眾人的呼聲拉回了仙帝的理智,亦或者是莨箐的反應刺激了桀容君,總之他鬆手了。
得到呼吸自由的莨箐大口大口吸著空氣,到底沒忍住一陣咳嗽。眾人唏噓不已,這可是仙后啊!仙界之母,竟淪落到當眾這般狼狽的下場,到底是做了什麼?!
仙帝長袖一揮轉身冷聲道:「仙后莨箐失職,枉顧本帝信任,即日起撤去仙后一職,禁於殿中,無召不得外出!」
老君瞪大了眼睛,立馬磕頭高呼:「使不得啊!仙帝三思!還請三思!」
撤仙后乃是大事,怎能如此不清不白?若只是失職何必罰的這般重?當日那廣寒也不過是禁足三千年,她又何止是欺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仙帝余情未了,而今又急著廢后,難不成是想另立她人?
眾官精明的跟猴一樣,也隨後反應過來了,相比之下,廣寒自然是不能登上后位的!她那樣的也只能放著看看,賞心悅目罷了,哪裡能上得了大檯面?!
「仙帝陛下!三思啊!廢后乃是大事,容不得馬虎啊!」
替莨箐說話的聲音此起彼伏,仙帝有那麼一絲愣住,什麼時候起,這麼多人站在仙后那邊了?可隨後便想通了,這些人是怕他立了那廣寒為後吧,呵,他還不至於糊塗至此!
廢后一事他也只是一時提起,並不是真的想廢,莨箐是后位唯一人選,這是他早就認定的,絕不會再改。
有了台階仙帝便順著下了:「此事再議!」
誰知久久沒有吭聲的莨箐突然開口,聲音暗啞:「莨箐自知無能,擔不起這仙后重責,既然仙帝說了,那便廢了吧。」
「你!」仙帝氣結,他都順著台階下了,她還想怎麼樣!廢后他只是嚇唬她的!
莨箐重重叩首:「廢了吧。」
仙帝氣到渾身發抖,指著莨箐許久之後才狠狠道:「仙后病了,神志不清,先帶回去!老君前去醫治!等痊癒了再說!」
就這樣,在眾仙官的滿心疑惑中,這場危機暫時沒了。
老君親自送莨箐回仙後殿,路上忍不住道:「仙帝是有情的,廢后一事也只是說說,他知曉我們都會攔著的。」
莨箐不語,話已經說出口了,有沒有情,是不是真的又有何妨呢?
「你與仙帝經歷那麼多事,你還不了解他嗎?」老君苦口婆心:「都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事過不去的呢?你也別放在心上。」
莨箐只淡聲開口:「老君可曾見過他說話不算數?」
老君突然就沒話說了,確實,仙帝一路走來,說過的話都一一做到了。
「可這情況不一樣啊。」老君猶豫著開口,他是看著這兩人一路走來的,其中艱辛他也都知曉,若真的散了,實在可惜。
「老君。」莨箐開口:「你說破鏡還能重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