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刻意迴避

爺爺送方醫生走了，凌世軒交代了李嫂幾句，便也急匆匆出門買葯去了。

「小姐，你瞧！世軒多緊張你！」李嫂一邊幫她用熱水抹澡，一邊笑吟吟的說，「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緊張呢！」

緊張她？蔣薇薇苦笑了一下，要是李嫂知道昨晚他是怎麼對待她的話，估計就不會這麼說了吧。

李嫂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她已經聽不太清，只是疲乏的慢慢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中似乎有人在叫她，她極力想要睜開眼睛，無奈太乏了……

可那惱人的聲音還在不依不饒的，「薇薇醒醒！你該吃藥了！薇薇……」

她皺了皺眉，咕噥一聲翻了個身。

可那人似乎要跟她杠到底似的，又用手輕輕的搖撼她，「薇薇，起來吃藥了……！」

她朦朦朧朧睜開眸子，倏地清醒了過來。

「是你？！」

凌世軒笑著點點頭，柔聲說：「你該起來吃藥了！……吃完再睡好嗎？」

「你出去！」

他眸子凜冽起來，「薇薇，你要吃藥！等你吃完葯，我就走！」

「我不吃你手裡的葯！」她執拗的將頭扭到一邊，「你去叫李嫂來！」

「好，」他站起身子，顫聲說：「我去叫李嫂！但是，如果你不乖乖配合，我不介意用強的！」

走到門邊倏地又轉過頭來，「薇薇，我承認我是個極其惡劣的人，可是請你……忘了昨晚的事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蔣薇薇怔怔的沒了反應。

不一會兒，李嫂來了。

給她拿了葯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她說了什麼她完全沒有聽到，只是順從的吃了葯喝了水，又勉強吃了點點心便躺下了。

她似乎朦朦朧朧的睡了一會兒，然後，就忽然渾身一震似的驚醒了。

看看窗外，天已經暗了下來。

床頭上開著一盞柔柔的小夜燈。床邊趴著一個人，她的手就被這個人緊緊的攥在手裡。

是凌世軒，他睡得正沉。凌亂的髮絲散落下來，遮住了他飽滿的額頭。

眼瞼下有一圈淡淡的暗影，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的樣子。

可……如此靜謐的睡顏，竟讓她看得有些失神。

只是……誰允許他這樣握著她的手了？

她不悅的動了動，他立刻一副壞脾氣的緊鎖眉頭，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握得更緊了。

蔣薇薇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醒了？」他忽然睜開眸子，第一反應竟是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她下意識的用手推開，他固執的按住不動。

「嗯，總算退燒了。」他說，「餓嗎？我去廚房拿點粥給你，等著！」

她是很餓，可以說是餓醒了，但是依然嘴硬的說，「我不餓，你出去吧！我乏了。」

「薇薇……」他無力的嘆了口氣，堅毅的肩膀塌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又說：「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李嫂捧個托盤進來，她笑盈盈的把魚片粥盛出一碗，端到她面前。

「謝天謝地，你可算醒了！」她說。

她接過碗，許是餓了很久的緣故，那平平常常的粥此刻看起來卻是相當誘人，她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你慢點兒，瞧你！」李嫂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我睡很久了嗎？」

「可不是？整整睡了兩天了呢！」李嫂笑著幫她整理枕頭，又說：「你這病來勢兇猛，虧得有世軒守在你身邊照料，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早就吃不消咯……！」

他照顧的她？！

身上的睡衣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套，她怔了怔。

「那……我的衣服？」

「都是世軒換的！他誰也不讓接近你，說怕我們年紀大會被感染……哎呀！你都不知道你這次燒的……真是嚇死人了！」

……

「方醫生怕燒太久了引起肺炎想給你扎一針，世軒那是一個勁的反對啊……」

***

五天後，蔣薇薇終於走出了房門。

「薇薇啊，你這段時間就在家裡好好靜養著，工作的事以後再說。」

這是爺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閑了下來。

而凌世軒似乎比以前更忙碌了，一連好幾天，她幾乎見不到他的影子。

每次她剛下樓，就聽到他車子駛離院落的引擎聲。

他再也沒踏進她房裡一步，有時睡在客房有時又睡在書房裡。

就是再晚他也會回來。

只是最近她變得極其不安，總要等到他的腳步聲，她才能安心入睡。

偶爾在晚餐桌上遇到他，他依然跟爺爺談笑風生，依然誇李嫂紅燒魚燒的好，依然滿面春風侃侃而談。

唯獨，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哪怕眼神不小心交匯到了一起，他也會快速撇開。

就像……刻意迴避她一樣。

不知怎的，她竟然覺得很失落。

他和她終於離得更遠了……

或者，這樣也好。

畢竟她還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面對他，亦或者更多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內心……

周末的中午，江寧出現在蔣家老宅。

給她帶來好多她喜歡吃的東西，還帶來了爺爺最感興趣的古玩字畫。

自從他回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登門拜訪。

蔣正楠難得的好精神，加上幾年沒見到江寧的緣故，竟拉著他東家長西家短的聊了一個下午。

江寧提起他和薇薇小時候的趣事，把蔣正楠逗得合不攏嘴。

「薇薇竟然還鬧過這麼糗的事？」

「爺爺！你別聽江寧胡說！根本就沒有的事！」

「還說沒有？」江寧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跳高那次，你褲子不是爆開了嗎？要不是我……」

「你還說？你還說？」薇薇氣得跳起來伸手就要撓他，他趕緊跑開，一邊跑還一邊喊：「爺爺！救命！」

凌世軒才把車停好，便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客廳里傳來。

他怔了怔，竟有些捨不得去打攪了。

半晌，他才邁起步子向屋內走去。

蔣薇薇的笑聲還沒來得及收起尾音，忽然看到走進來的凌世軒愣了愣，笑容僵在臉上……

他喊了一句爺爺，又客氣的跟江寧打了聲招呼便上樓去了。

傍晚，江寧走後天空下了一場雨，悶熱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濕潤而新鮮。

她走出房門，來到花園裡散步。

園子里很安靜，也許剛下過雨的緣故，草叢裡竟偶爾傳來一聲蛙鳴聲。

她心情極好，被風吹落的紫藤花鋪滿了石徑小路煞是好看。

她踩在花瓣上慢慢走著，泥土混合著花的芬芳讓她心曠神怡。

她忍不住閉上眼貪婪呼吸……

一睜眸子，發現前面的桂花樹下站著一個人！

是凌世軒！

他背對著她直挺挺的站在那裡，手上夾著一支未燃盡的煙。

那猩紅的火點在昏暗的暮色下忽明忽滅甚是詭秘。

她想轉身離開，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看到了她。

「薇薇……？」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