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插曲）教徒的命令

【西方耶牧凈帝國·境遇教廷】

修道院的鐘聲吹散迷霧，在晨光中露出整個教廷的輪廓，早起的牧者在清掃著院子里的落葉，像掃走世間的一切紛雜。靜謐，神聖。一個個的修道士披著白袍，小心地從小道上走來，走進教廷巨大而圓形的拱門，不發出任何聲響。一旁，古老的牆壁上刻畫著千年的神跡，一幅幅精美的壁畫訴說著天主的仁慈與救贖。外面，大片的薰衣草長鋪滿整個外牆，紫色的浪漫像神女的衣擺，撒落在凡間，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這美麗奪走魂魄。這裡是西方帝國的皇家修道院——境遇教廷，負責在整個西方大陸傳播天主仁慈與道德的教義，是西方耶牧凈帝國傳道的中心。

白色的教廷長廊上，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一個老者，急匆匆地走過迴廊。陽光從窗上的雕花格子縫隙中射進來，透過清晨的水霧，灑在老者長滿皺褶的臉上，慈祥、忙碌，他是境遇教廷的主教，一般都不出現在眾人的眼中，不知道今天，為何突然現身在這裡。他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急匆匆地走進了教堂大廳。

「把方烐叫來。」老者靜靜地看著頌歌台後面的巨大天主雕像，對著後面大廳里下面的教徒下命令。

「是。」跟主教一起進來的白衣教徒領命走出了教堂，教堂里就剩下了主教一個人。

忽然，教堂中庭的角落陰影中，有個東西突然動了一下。

「主教。」黑暗中的人影說話了。

這個人影，就是方烐。他一直都在這。

老者沒有看他，只是定定地看著神像。絲毫不受黑暗的影響，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有個人，一直站在那裡。接著說：「昨天我接到神諭，需要你去完成。」

黑暗中的人影從角落出來，身形慢慢地在窗戶中透進來的一束一束陽光中顯露出來。影子灑在教堂的青石地板之上，卻不是他本人的形狀，更像是一團詭異的人形火焰，在天主的教堂裡面扭動著。

「這次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方烐。」老者平靜地說。

「哦？我？有什麼任務，還得需要我親自出馬？」黑暗中的人影，從陽光中出來，慢慢地露出了他的五官，精緻，美觀，如同天然雕刻的寶石，可是一雙碧綠的眼眸中，卻露著讓人心畏的戾氣。

「方烐，這個任務完成後，你就可以去追尋你的理想去了。」老人轉過身，看著年輕人，一雙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可是，我是囚犯啊，我怎麼能擅自離開我的囚牢呢？」年輕人略帶戲謔地向老者回應，然後嘴角一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你怎麼不問是什麼任務呢？」老者認真地說。

「哦？那是什麼任務？」方烐倒是來了興趣，問主教。

「琴音有下落了，可靠消息，她現在出現在了南方帝國的某個地方。」老者平靜地說。

方烐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以觸及的變化，他突然間變得平靜，問：「那我的任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找到她，然後，殺了她。」老者不動聲色地說。一張充滿皺褶的臉上，在下達殺人的命令時波瀾不驚，完全沒有老人的剛才一直都有的慈祥。

方炿沒有再說什麼話了，只是轉過身，不再看主教，臉上寫滿了哀傷。

「你知道的，琴音是教廷的叛徒，她必須死！我們已經幫她隱瞞了太久。」老者向方炿解釋，他知道，儘管這個男人沒問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老人還得向男人說明白原因，「這是天神的命令。」

沒有人知道方炿的心裡在想什麼，就像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到境遇教廷來囚禁自己，他身上的秘密，像毒蛇的毒液，知道的人都死了。

方炿向教堂的門外走去，現在，他自由了。天主的教堂，已經容不下這個男人。

一雙火焰的翅膀從方炿的背上漸漸地施展開，在晨曦的光中，像快要展翅飛翔的天使。方炿推開教堂的大門，外面的陽光一下子全部傾瀉下來，灑在方炿的身上，全身泛著白光，使得方炿現在看上去，像一個沐浴在聖光中的聖靈。

砰！一聲空氣爆裂的聲音，方炿的聲影已經不見了，空留下一個人形的火焰形狀，在教堂的門口慢慢地消散。老者轉過頭，看到旁邊的窗戶外面遠處的天空，一道展開火焰巨翅的身影在空中飛向白雲的深處。

老者站在頌歌台上，站正了身子，翻開上面的主書。天神的雕像在主教的背後一動不動，憐憫地看著教堂門外的眾生，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這，應該是他的最後一次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