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遊說】

三人告別羅寧夫婦，跟在茉德拉身後向紫羅蘭城堡走去。

城裡的行人比安格瑪離開時多了很多，甚至有些擁擠了，但還是秩序井然。沿街叫賣的小商小販很多，行人往來穿行其中，神色淡然而寧靜。

有個一看就不是達拉然本地人的貴族帶著幾個隨從，大搖大擺的模樣甚是悠閑，看樣子並不是很擔心北面的天災軍團。

確實，輝煌的魔法城邦達拉然一直是人們心目中最強大的存在，就算天災鬧得再凶，也沒人相信它們能攻進來。

自從天災為禍北方以來，有大量洛丹倫難民湧入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因為這裡是北方僅剩的樂土了。

西有吉爾尼斯吸引來自銀松森林的來犯亡靈，北有魔法城邦達拉然扼守達倫米爾湖的交通要道，奧特蘭克的雪山、索拉丁之牆都是這片富饒土地的屏障，簡直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初的時候，薩爾帶領獸人離去時掠奪了沿岸地區，搶走了大部分船隻和糧倉里的食糧。要不是海里的漁業資源足夠豐饒，再加上達拉然開倉賑災，凍餓而死的難民得有十之八九。

「很高興凱爾薩斯殿下將代理人的重任交給你，安格瑪。你的優秀是我們有目共睹的。」茉德拉笑道。

「凱爾薩斯殿下的厚愛也讓我受寵若驚。」安格瑪回道。

艾薩斯此時心裡卻在犯嘀咕，他可沒聽說過這事，於是他悄悄問蘭娜瑟爾：「什麼代理人？這小子不是特使嗎，什麼時候又成了殿下的代理人？」

蘭娜瑟爾故意做出吃驚的表情，掩口回應：「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啊……誒？是不是殿下沒和你說啊？」

艾薩斯滿臉通紅，憋了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深感不受殿下和同僚的重視，他向茉德拉說了聲「另有公務在身」，就負氣離去了。那梗著脖子低頭緊走的模樣十分喜感。

安格瑪回頭時正瞥見蘭娜瑟爾在偷笑，後者還故意朝他翻了個白眼，用口型說道：「顧好你自己，管什麼閑事」。

艾薩斯真可憐。

眾人腳步不停，來到城市的一處廣場，安格瑪就瞥見一個侏儒站在廣場中央的噴泉上，手裡拿著個魔法擴音喇叭高談闊論，附近圍了很多平民。

「達拉然的公民啊，且聽我一言！烏鴉先知的預言就要實現，如若不儘早離開，你們終將為這座城市陪葬。看看洛丹倫的下場，再看看奎爾薩拉斯，就連精靈的傳奇君王阿納斯塔里安，都犧牲於墮落王子的魔劍，你們又如何安然逃脫這場劫難？」

侏儒的嗓音十分尖利，但口才還不錯。

馬上有平民憂心忡忡的問：「那我們該去哪？」

「向西，向南，不論去哪，只要能遠遠逃離這片土地，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時間平民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安格瑪好奇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茉德拉無奈的回答：「還不都是吉安娜搞出來的。自從她宣稱相信烏鴉先知的預言，就在中低層引發了很大反響。現在每天都有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打著她的幌子到處做警世演講，唯恐天下不亂。」

安格瑪點點頭，暗道原來如此。吉安娜貴為達拉然領袖的關門弟子，一言一行都有莫大號召力。也難怪有大批民眾選擇相信她。

但這裡面可能混進了很多圖謀不軌的人，意欲以此傳播混亂，擾亂秩序。

年初的時候，被母親復活的麥迪文遊說北方諸國，警告他們即將到來的災難，並聲稱唯有遠渡重洋前往西方才能逃出生天。

沒人相信他，泰瑞納斯不信，就連安東尼達斯也不信——對此安格瑪深感懷疑，因為位高權重的安東尼達斯不可能不知道守護者的存在，他一定是知道麥迪文的。

安格瑪認為，也許是復活后的麥迪文已經不具備守護者的力量，且達拉然認為他早就死的徹徹底底了，便把他當成了沽名釣譽的野雞法師轟走了。

但達拉然也沒封鎖消息，任由這位「野雞法師」的滅世預言傳的沸沸揚揚，信者甚眾。一眾在占卜領域獨樹一幟的知名學者發表了各種深入淺出的論文，抨擊「野雞法師」的預言，從各個角度科學解釋了所謂的「滅世預言」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噱頭罷了。

緊接著，他們又各種分析「野雞法師」的動機，把好心相勸的麥迪文說成了圖謀不軌的反動分子，目的就是引發民眾恐慌。還呼籲大家不要盲目的相信歪理邪說云云。

民心暫時穩住了，但隨著天災瘟疫愈演愈烈，洛丹倫與奎爾薩拉斯接連毀滅，達拉然先前的舉動反倒顯得欲蓋彌彰，由不得人們不重新想起那位烏鴉先知的預言，這才給了各種版本的滅世預言傳播的土壤。

可人們逃又能往哪逃呢，跟隨凱爾薩斯返回奎爾薩拉斯前，安格瑪就聽說，南海鎮的民運航線有限，船票都預售到了大後年，買票時的長隊恨不得排到索拉丁之牆底下。

吉爾尼斯倒是船多，可第一早就用格雷邁恩之牆封閉了國門，一般人還真進不去。第二咬人礁限制了他們的航運能力，就算想幫，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走陸路途徑阿拉希高地南下？且不說艾澤拉斯的野外無比危險，如今的斯托姆加德早就滅了國，阿拉希高地全是辛迪加的罪犯和劫匪，走上一遭估計連小褲衩都剩不下，說不好還得被扒開腚溝子瞧瞧裡面藏沒藏銅板……

沒法走啊。

說到斯托姆加德，安格瑪至今也不知道這個尚武的人類雄國是怎麼滅國的，沒遭劫沒遭難，一不留神，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沒了。他猜想或許是因此國在二戰中出力甚多，戰爭耗費巨大，因債台高築陷入了經濟危機，一番內亂之下滅的國？

看來有機會還真得找人問問，這可是歷史上的大事件。

言歸正傳，過不了多久，吉安娜就會帶領部分願意跟隨她的達拉然與庫爾提拉斯平民，遠涉重洋前往卡利姆多了。

「茉德拉女士，肯瑞托議會就真的一點也不相信烏鴉先知嗎？我可是聽說，所謂的烏鴉先知就是麥迪文本人。」安格瑪問道。

茉德拉搖頭道：「不可能，此人徒有其表而已。星界法師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我們不會一點也感知不到的。」

「那你們一點避難的意思都沒有嗎？天災軍團的勢頭如此猛烈，總要暫避鋒芒。西渡不實際，那南下呢？」安格瑪又問。

遠處跑來一群追逐嬉戲的孩子，衣服上滿是補丁，小臉這臟一塊，那臟一塊，嘻嘻哈哈的在眾人眼前跑過。

茉德拉的眼神慈祥起來，視線一直跟隨著孩子們，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里，才苦笑道：「走？我們走不了啊……」

安格瑪也嘆了口氣，確實是這麼個理。達拉然是拱衛整片北方土地的最後一座堡壘。他們要是走了，滯留此地的平民又該怎麼辦呢。

「災難馬上就要到來，你們必須離去……啊！啊啊啊啊……」

臨走前，茉德拉打了個響指，噴泉的水柱瞬間粗了十倍，將侏儒噴飛，掛在了一座尖塔的陽台上。

「救命啊！啊啊啊啊……」

侏儒的哭嚎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