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場 前傳

諸位看官都知，自盤古開天地，神皇定乾坤，這世間已百世更迭，萬代輪轉。每世每代中都不乏些聖主明君，俠客高士。他們有的創立千秋盛世，有的掌領風雲江湖，有的獨釣寒江享萬里湖光，有的墜入修羅背十世業孽。

當中怎少得了波譎雲詭的明堂相爭，冷刃殘血的浩渺沙場，暗流涌動的人心叵測。今個咱們就擇其一處，在那富貴榮盛之都，泱泱百代之朝，賞盡風月變換，看過人心沉浮。

話說各位看官足下之地曾名喚「建業」，千年前乃周朝國都。

趙氏周朝曾在這裡屹立三百年而不廢，當中元武、崇興這近百年間，更是人口繁茂、百業興旺、朝政廉明、疆域廣博，史稱「元興盛世」。

創立這一時代的昭文帝趙澤及穆武帝趙泫皆因仁孝賢明，甚得當世人信賴及後人讚頌。

可回想當年昭文帝趙澤這個皇位，來的卻頗有一番故事。

大周惠帝五年，中宮空置，儲位尚虛。後宮中有貴妃獨孤華、淑妃楚清清均為高門旺族之女。

貴妃之父獨孤懿為當朝宰執，兩朝老臣，祖輩皆在中樞行走，族中更出過一任皇后，兩位宰輔是朝中東府之首。

淑妃之父楚延炅官居樞密院使掌天下兵權，祖輩曾隨太祖一同創立大周王朝，累世戰功，是朝中西府之尊。

偏巧，兩位娘娘均懷有龍裔更同日誕下皇子。

一時間，朝中人心浮動，各懷心思。

待兩位皇子足歲，請封太子的奏呈就開始一沓一沓的送到惠帝面前，朝中東西兩府各自擁立一位皇子，朝會上下多有口舌之爭，亂局可謂一觸即發。

想這惠帝的皇位當年承繼自兄長，他本人懦弱可欺才能有限，卻又心胸狹隘，善於猜忌。不止無他太祖輩的雄才大略，連他同樣軟弱的兄長也遠不能及。

自他登基之後朝政就漸漸為外戚和權臣把持，他則只躲在內宮中每日吟詩作畫，彈琴賦曲，充作一派風流才子模樣，哪裡能夠處理這般亂局。

故而他只好使出拖字訣，將立褚之事拖了八年。

一日，惠帝忽在朝堂上宣布將以天選之禮選出大周儲君，滿殿朝臣震驚。

他所謂的天選之禮，是要司天監選出吉日吉時鑄祭鼎，鼎成后另選吉日再舉行天選大典。

惠帝自己則需提前七日沐浴、齋戒、焚香，親自在皇帛上寫下兩位皇子的名字供於祖先靈前，並在太廟禱告七日。

七日後，禮部在太廟殿前設祭壇，京中文武官員、外邦使節、帝都百姓均到現場觀禮。

大典議程是先祭拜天帝及趙氏祖先，而後由文武首席獨孤懿和楚延炅，分別將對方外孫的姓名投入祭鼎，由惠帝眼蒙黃帛從鼎中隨意選出一個，選出的來的就是大周儲君。

這般典禮規程，禮院上下的官員從未聽聞，也從未有類似的前朝典儀或聖賢禮制可做參考。

故大臣們都紛紛上奏諫阻，抵制此禮。

可惠帝卻覺得以他的腦子，能夠想出這麼個東西二府皆不得罪的方法極是英明，自然不容他人置喙。

遂耍賴般的對滿殿文武道：「兩位皇子同日落地，一般尊貴，此事爭辯多年未有定論。朕宿昧輾轉得上蒼啟示才想出此法，爾等若再有他言，這儲君不選也可。」

文武褚臣見皇帝如此執拗，又擔心立褚之事就此不了了之，只得妥協，依照此禮而行。

半年後，天選大典之上，貴妃獨孤華之子——趙澤的名字被從祭鼎中選出，惠帝當場宣布將他立為儲君。不久后他又按照母憑子貴的規矩將獨孤華封為皇后。

自此獨孤懿等文臣在立褚之事上大勝，楚延炅一派漸漸被逐出朝堂，獨孤一族獨霸中樞等等均為後話了。

卻道，此天選之法雖不為朝堂認同，卻在民間大獲擁戴。

前往觀禮的百姓將大典的盛況添油加醋后四方傳播。傳到最後，所有人都相信當天選出太子之時，天空中有五彩霞光並八十一隻五彩祥鳥繞著太廟飛舞。

獨孤懿更趁機在大周各地宣揚。言，太子本是天帝之孫，因違反天條需打下凡間。但天帝不忍將子孫貶於尋常人家受苦，便將天孫降於皇家，以期來日可立為太子享受人間富貴。

之後天帝更是發夢於惠帝，定出天選之法，借惠帝之手選出天孫為儲君。故而此君將來才德必可堪堯舜等等蹊蹺荒誕之言。

天下無知百姓皆信以為真，均道：「此君由上天選出，必大有來歷，他日自當匡領天下創乾坤未有之功」。

但他們如何知曉，就因為這個天選大典，後來會喪掉多少人命，更險些將建業帝都血染翻覆。

這正是：

眾權臣謀權造亂，昏帝君大夢創法。

愚天，愚民，愚江山。

預知後事詳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