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嚴景念
「嚴醫生噢~真的是謝謝你呀,我的腿哎真的好了好多呢,現在陰天下雨的都沒那麼疼了哎。」
千璃站在掛著嚴景念主任牌子的診室門口,聽著裡頭一個阿姨正在絮絮叨叨的誇讚著他。
嚴景念,寧濱市人民醫院最年輕的外科主任,妥妥的青年才俊一枚,放棄了北上的保送名額留在寧濱市,就為了不負當初自己學醫的初心――在千璃受傷生病的時候能及時的出現在她身邊。
不經意的抬頭見到倚在門口的千璃,嚴景念會心一笑,對著阿姨囑咐,「阿姨,沒什麼大問題,回去以後呢,要按時吃藥,經常做一下熱敷,祝您早日康復。」
阿姨滿目歡喜的看著他,真是越看越稀罕,最後洋溢著慈母般的微笑朝著嚴景念道了謝,走出了診室。
嚴景念趕緊起身迎過來,「小璃,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嚴主任,你可真忙。」
千璃說著還不忘又打量了他一下,簡單利落的寸發,炯炯有神的雙眼,一米八五的大高個往千璃身前一站,周身都洋溢著精神煥發的氣息,可不就是人見人愛嘛。
別說是這醫院裡多的是小迷妹,就是走在大街上,也總能引人注目,只是他對旁人太過清冷,總讓人感覺他高不可攀。
嚴景念的溫柔,估計都留給了千璃,或者再加上遠在澳洲的明恩。年少相識的他們走過了整整一個青春,他也參與了千璃從有到無又再全部贏回來的過程,這份感情,無可比擬。
「醫院嘛,最近肯定忙一些。」嚴景念輕聲回了一句,側頭看著她滿眼的紅血絲,又焦急的問,「你怎麼了……沒休息好?」
「有件事情想問你。」千璃擺擺手,走到嚴景念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一本正經的問,「一個人會因為重創而失憶或者瘋癲了嗎?有沒有科學依據。」
嚴景念也跟著坐下來,疑惑的看著她,笑著回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直接回答我就是了。」千璃昂著頭,不苟言笑,讓嚴景念看來並不是她心血來潮的求知慾。
「有這個機率。」嚴景念細心的解釋,「人的顱腦在受到重創以後,引起大腦神經組織的器質性傷害,有可能會精神失常,有一部分神經組織負傷工作,會引起一些行為異常,嚴重的還有可能會癱瘓。」
千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又說,「好了明白了,快點給我開點消毒的藥品,噢,還有包紮的紗布!」
「你怎麼了?又傷哪兒了?」嚴景念慌忙站起身,走向千璃。
在嚴景念眼裡,她總是不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典型的事業成功的女巨人,生活一團糟的小矮子。
千璃連忙伸手推住他,匆匆解釋,「沒有沒有,我沒受傷!我就是想……準備好家庭藥箱,以備不時之需嘛,嚴主任你這麼忙,小磕小碰的總不能老來麻煩你。」
這下,換嚴景念卡頓了,「小璃,我倒是怕你不麻煩我。」
「麻煩你!趕緊給我開藥!」千璃虎眼一瞪,佯裝厲聲。
嚴景念瞬間就破功,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千璃搖頭笑了笑,最終還是大包小包的給她備好了急救藥箱。
客套的話不需多費一句口舌,千璃拎了藥箱就起身告辭。
嚴景念想留她吃午飯,卻被她幾句話給推卻了,只好遠遠的目送樓下的她驅車離開。
誰也不知,此時的千璃多麼急切的想要回到家,去親眼看一下那個半死不活的易璽,他也許,真的如同嚴景念所說,精神異常忘了自己到底是誰了。
看著易璽身上觸目驚心的刀傷,千璃也有些驚異,原來想置他於死地的不止是自己么?
那麼深的雨夜,他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郊區,而且還是突然竄出,難不成他是在逃命?千璃默默地想著,如果不是自己當時誤打誤撞的把他帶回來,興許他早就不知道陳屍什麼地方了!
這不是莫名其妙的還救了他一命?一想到這兒,千璃就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管了,任其死活。
但是,轉念一想,像這樣親眼看著易璽被折磨、被戲弄,千璃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得意的。
千璃一邊拆解開消毒藥水,一邊抬眼掃了他一眼,看到他臉色蒼白虛弱的依在櫥櫃旁,不由嗤鼻,易璽你到底多少喪盡天良的事,才站到了那麼高的地方。
酒精棉球覆上傷口的時候,瞬間襲來的刺痛感令易璽迅速抽回了胳膊,瞪著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千璃,可憐巴巴的囁嚅,「疼。」
「你也知道會疼嗎!」千璃冷笑,傷口的血跡已經有些結痂,必定會需要千璃用點力氣才可以,「那你知不知道,心裡的傷口被撒鹽是什麼滋味!」
千璃重新夾起酒精棉球,冷不丁一下朝著他肩上的傷口狠狠地戳了下去。
「啊――」
易璽驚恐的看了千璃一眼,掙扎著爬到一旁的角落裡縮起來,埋著頭哀嚎。
千璃看著他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像是看到了超級好玩的事情,心情大為舒暢。可不就是好玩嗎,曾經高高在上只能在新聞里見到的易總,此刻卻如同一隻喪家之犬任自己玩弄,千璃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易璽,你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嗎?你大概想不到吧,你可知道當初一無所有被人惡意踩在腳下的滋味,你可知道咬緊牙關熬過的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現在,通通都還給你!」
千璃將染著鮮血的酒精棉球舉到眼前來,看著那一滴滴混著酒精的血珠滾落到地板上,瞬間盛開一朵朵妖嬈的小紅花。
這一刻,千璃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這麼多年的壓抑,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釋放。
「過來。」
易璽戰戰兢兢的瞅著千璃,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語,縮在角落裡更加不敢出來。
「再說一遍,滾過來!」
千璃犀利的眼神盯過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易璽又委屈又害怕,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發自內心的無助感油然而生,又一次包裹了他。
他不知道她是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千璃關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還要經受這樣的折磨。
千璃見他一動也不動,直接甩掉手裡的鑷子,噌一下站起了身。
角落裡的易璽不禁又打了個寒顫,牙齒相互摩擦的尖銳聲,聲聲刺激著他的耳膜。
此時的他又困又餓,身上的傷痛也絲毫未減,他不曉得接下來千璃還會再來什麼動作,他疼怕了,真的害怕了,再沒有一點點防禦,全部都瓦解了。
「姐姐……救救我……我疼……」
千璃玩味的看著匍匐而來的易璽,蜷在自己腳邊畏畏懦懦的祈求,嘖嘖稱嘆,「易璽啊易璽,現在的你……哈哈,可真讓人心疼,但是,你越疼我就越開心!」
易璽不敢言語,但是他的眼神騙不了千璃,那個眼神,除了恐懼,就是,一無所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