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大結局(二)

第218章 大結局(二)

城郊的別院里,原本團花錦簇,此刻卻彷彿是因為無人照管而有了凋零的趨勢。

肖苡柔起身前輕輕握了一下李沐搭載膝蓋處的手一下:「我先進去看看,很快就會出來。」

李沐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人,輕聲道:「好。」

他給她足夠的信任,足夠的自由,足夠的空間。

肖苡柔自然知道他的心意,輕輕點了點頭,便掀開了帘子下了馬車。

他們這次出門很是低調,除了馬夫,一個人也沒有帶。

四周空氣都是寂靜的,只聽得見馬兒輕輕地呼吸聲,和不遠處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

肖苡柔踩在小石子路上,一步一步倒有些慎重的意味,屏住了呼吸,推開了門。

雖然是處別院,房間卻並不小,但是肖苡柔還是猝不及防便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中間的一口黑木棺材,以及棺材旁靜坐獨酌的人兒。

肖苡柔並不擅長安慰人,只能默默走上前,坐在司徒燮身邊,司徒燮此刻臉上褪去了偽裝,沒了往日溫潤如玉的那張臉,而是跟外面馬車裡的李沐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只不過李沐向來注重儀錶,不會如同他現在這般有些邋遢罷了,再次看著這張臉,肖苡柔總覺得有些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

司徒燮聽到動靜,睜開了眼瞥了一下身旁的肖苡柔,腳邊遍布著的都是酒罈子,立著的歪著的,還有殘缺不全的,摔得稀碎的碎片。髮髻有些亂,或許是因為沒有心思打理自己的緣故,易容的人皮面具都沒有帶。

然後又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他出事的前一晚,我們還吵了一架。」

肖苡柔一驚,然後又被自己內心的想法給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是你把他逼死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後悔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從前兩人也不是沒吵過架,摔盆子摔碗摔花瓶摔古董的都有過,多激烈的都吵過,每次無非也就是因為三觀不同,倒也不至於鬧出人命來。

豈料,司徒燮沉吟片刻之後,竟是直接供認不諱了:「是啊,要不是我一次次逼他,讓他對我絕望,想必也不會想要去死了,你知道在最後他寫給我的信里說了什麼嗎······」問完,又不等肖苡柔答話,他又兀自答道:「他說一命換一命,要我放下所有仇恨,他說要把所有欠我的一切還我,還說······」這輩子相遇,他從未後悔,也從未覺得他們之間的會有誰配不上誰,若時光重來,他願付出一切,只為不辜負他。

可是,司徒燮心中默念著這些話,這些他從司徒商瞿最後的絕筆信中一字一句記在心中的句子,心痛到無以復加。

就差一個晚上,若是他那晚沒有跟司徒商瞿吵架,而是將第二天做好的決定早一晚告訴他,結局便會完全不同。

肖苡柔沒有繼續追問他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語,撿起腳邊被司徒燮扔在那裡的酒罈,仰首灌下,辛辣的液體劃過喉管,肖苡柔狠狠嗆了兩聲。

咳了一會兒,肖苡柔方才能再次開口說話:「逝者如斯,不可追憶,說實話,我理解你,你們師徒,這輩子,都太苦了······」話還沒說完,眼淚便率先爭先恐後的落了下來。

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紅衣身影,雖然沒有來得及看清那張臉,肖苡柔卻知道那是肖梓川的背影,是她在這世上最好的哥哥,卻也已經不在了。她能理解司徒燮此刻的心情,就如同當初她錯過了哥哥最後一面,最後一眼。

司徒燮自年中有自己的執念,司徒商瞿也有著自己的底線,「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並不代表兩顆心便會因此疏遠啊,可也就是因為靠得太近,才會讓彼此都受傷啊。

「是啊,太苦了。可是我苦也就算了,憑什麼最後死的卻是他啊?!」說著司徒燮更是舉手將手中的酒罈直接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

肖苡柔恍惚了一下,也想要站起來,勸他不要那麼暴躁,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氣。這樣正好就是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恰好這時房門再次被暴力打開。

肖苡柔方才喝酒喝的有點狠,更何況原本她這體質就是喝個米酒都會醉半天的。現下酒的後勁兒反上來,因此反應有些滯慢。

「柔兒!」看不清沒有關係,來人已經用聲音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沐,沐沐啊,我······」說著原本是想要挪動腳步,結果腳下又是一軟,差點又給摔了。

很快便有人接住了她,與此同時有一個冰冷的聲音也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真巧啊,盛宣王倒是免了我功夫其通知您。」

李沐神色冷峻,看見司徒燮的那張臉的那一瞬也是愣了一下,但是他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現在的狀況。

他沒空陪他打太極,直截了當道:「放開她。」

肖苡柔:······

mua的,這場景真特么該死的熟悉啊。

「司徒燮!」肖苡柔決定先聲奪人:「我知道你內心有不甘,可是這是上一代的錯誤啊,跟李沐有什麼關係,那時他剛出生,根本做不了任何決定,他是無辜的啊。」

李沐聞言,有些不明白肖苡柔的話。

司徒燮卻是明白,當初自己曾經一時衝動跟肖苡柔講過自己的過去,這也是為什麼他會給她下忘川散的原因,此刻聽到肖苡柔主動提起,不由得愣了一瞬:「你都記起來了?」

「是司徒商瞿給你治好的?」這是肖苡柔第一次聽到從他口中說出自己師父的大名,也是唯一一次。

「不是。」肖苡柔搖頭,有些撐不住,乾脆就地又坐了下來:「是小錦。」

這樣一說,其實還有司徒燮的一份功勞,若不是他刺激小錦,小錦也是斷然不會就那般去找肖苡柔算賬了,不然也不會刺激的肖苡柔大悲大慟恢復記憶。

「小柔兒。」司徒燮忽然眼神溫柔的蹲下了身來,看著面前的小女人:「你也知道『無辜』,可是無又有什麼過錯,生下來便被拋棄,憑什麼是我,那個人憑什麼不是李沐,我們兩個同父同母甚至是同一個時辰出生,憑什麼該受苦受累受難的人就是我,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的就是他?你告訴我,憑什麼?」

「······」肖苡柔這下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兩個人都是無辜的,說到底都是封建禮教迷信害人罷了,可是就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斷送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從此待遇便是天差地別,又如何能讓人甘心。

她是有多站著說話不腰疼,才會覺得對方不應該仇恨,可是明明一開始他什麼也都沒有做,什麼也沒有做錯。

肖苡柔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這本就無可辯駁。

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將仇恨轉移到李沐身上。

「哎呀,你看,這『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難』啊。你們原本就是一個爹娘生的,你也沒做錯什麼,他也沒做錯什麼,不過你們就這樣握手言和怎麼樣?」

「······」

「你說說你,糾結了這麼多年,難道不覺得累嗎,放下,對你好,我好,大家好······」

「住嘴吧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肖苡柔:······

然後某女就住了嘴,但是又有些不甘心:「你吼我?!」

司徒燮:······

李沐:······

「你竟然吼我,枉我們這麼多年的革命友誼,你竟然敢吼我,你還這麼凶嗚嗚嗚······」

女人是這世界上最嬌氣的物種,她們雖然膽子小,但是會撓人,會有小脾氣,會耍賴,但絕對不會講理,所以說,永遠不要跟女人講道理,因為她們不會思考這其中的邏輯,頂多只會根據語氣來判斷好壞。

司徒燮被她吵的頭疼,手中的刀便更靠近了肖苡柔細長白皙的脖子上,幾乎是緊緊貼著,脖子上瞬間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輕微細小的疼痛傳來,頓時嚇得肖苡柔噤了聲,不敢再哭了:「有,有話好好說,發下屠刀,立地成佛,姐看好你······」

「胡言亂語。」

李沐也是心下一緊:「你住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其實方才從他們兩個這一來一回的對話中,其實李沐也猜出了個大概,原本他就並不是一無所知,曾經武惠妃也看著自己的臉也是說過一些讓人無悔的話,什麼「我的兒,娘對不起你」之類的話,他也曾經自己私下裡里調查過,雖然沒有查出事件真相,但是也是猜測過有過胞兄或者是胞弟的可能,如今這兩人說了這一通,又加上司徒燮此刻現在這張臉,李沐已經能串聯起差不多整個真相了。

他知道對方的不甘心,因此才會有這一句問話。

「我要你的一切。」司徒燮也是乾脆利落,但是他又想強調:「那是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我答應你。」

「別急嘛,先把命交出來再說。」

「······」

「司徒燮,你別欺人太甚!」肖苡柔瞬間就想起來了李沐多年前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的樣子,當時他二話不說就喝下小錦給的毒藥的場景,肖苡柔現在想來都是全身血液都冰冷倒流,隨之而來的是那無數個黑夜的無盡的等待,沒有一絲的希望,沒有一點的光明可言。

「反正都是一命換一命,你不就是不甘心司徒商瞿臨死都要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你不就是覺得不配么,那好,我來,我賠你這條命!」

她說出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

因為肖苡柔的神色帶著巨大的絕望氣息,帶著必死的認真。

她在求死?!

這是李沐和司徒燮幾乎同時意識到的。

或許肖苡柔早就存了赴死的心,只不過很少表露出來,甚至被偽裝在那張笑臉之下,小心翼翼隱藏著沒有被人發現,只不過如今卻是受了刺激一般,這種小心翼翼被打破,她不想要再埋起來了。

李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目光一沉,看向地上的小女人,溫聲道:「柔兒你別衝動,我沒事的。」

「沐沐你不可以答應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肖苡柔的話還沒有說完,眼淚便先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了,近乎哀求地看向李沐。

「柔兒······」李沐眼神里儘是溫柔,卻並沒有說明究竟答不答應:「只要你活著,我如何都是心甘情願的。」

肖苡柔卻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也不哭了,下一瞬便直接伸手將自己的發簪摘了下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要不要比一下我們誰的動作更快一些?」

司徒燮:······

怎麼感受到了被忽視的暴擊。

「柔兒,乖,放下,我什麼都答應你。」

眼見手中的女人自己已經有了求死之心,司徒燮便微微放開了她一些。

豈料肖苡柔卻開始不依不饒:「你放開我幹什麼?」

司徒燮有些無奈,只能轉過頭去,想要再說一句讓她閉嘴。

李沐卻是瞅准了時機,直接上前照著司徒燮的後腦勺給了他一下。因為原本手中就沒有帶武器,也覺得沒必要費勁兒的拿出武器來,所以李沐這一下是實打實的用的手。

下一瞬,肖苡柔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這個懷抱的真實感讓她頓時感覺到了踏實。

後知後覺的淚水湧上來了,許許多多的不知名的委屈情緒也跟著湧上,催的眼眶發酸,鼻尖發紅。黑木的棺材前,肖苡柔蒙在李沐的身前,哭得像個孩子,嘴裡只念叨著一個名字:「沐沐,沐沐······嗚嗚嗚,沐沐······」

「我在,柔兒,我說過,『會沒事』的,我在·····」李沐一下一下順著肖苡柔的背,給她最好的安慰。

許久,肖苡柔的哭聲漸漸的弱了下去,李沐知道她有些累了,將人給打橫抱了起來,哄道:「柔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肖苡柔窩在李沐的懷中,悶悶的用鼻音傳出了一個音節。

······

寒夜過後,總會迎來光明暖陽。

司徒燮睜眼的時候,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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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來襲,殿下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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