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這些都是你媽媽的，你想要的話，就找她。」

林姝轉頭看向楊麗華，眼睛里充滿了期待。

楊麗華笑著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個愛臭美的小丫頭，這些可都是外婆送給媽媽最珍貴的禮物，媽媽想一輩子留著。你要是喜歡，可以穿戴，但是你要答應媽媽，不能弄壞，更不能弄丟。如果做得到，媽媽就給你。」

這是她的母親，十幾年來，一點一點給她攢下來的東西。這不是普通的物件，是一個媽媽十五年來對她的思念寄託。這是無比珍貴的，她要珍藏一輩子。

林姝認真地點頭：「我做得到。」

楊麗華笑著點頭：「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如果弄壞了，弄丟了，媽媽會生氣的。」

林姝拍拍自己的小胸口：「我一定不會弄壞弄丟的，不信，小煜給我做證。」說完，還拉上了穆煜做擔保。

穆煜立刻點頭：「華姨，姝姝一定能做到的，你相信她吧。」

江鳳蓮笑著揉了揉穆煜的小腦袋：「這小傢伙還真是什麼都聽姝姝的。」

楊麗華笑道：「可不是嘛，打小就稀罕姝姝，姝姝說往東，他就絕不往西。比我們這當爸媽都還慣著她。」

為了舒緩江鳳蓮的情緒，楊麗華就把穆煜這幾年為了姝姝鬧的那些笑話說了出來，江鳳蓮聽了一會兒笑得肚子疼，一會兒又心疼得不得了。

「你這個傻小子，咋就這麼護著姝姝呢？」

穆煜理所當然地說到：「因為姝姝是我的小媳婦兒啊，我爸說了，男人就是要護著自己的媳婦兒，不讓她受委屈，要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江鳳蓮看了看楊麗華：「姝姝跟小煜訂了娃娃親嗎？」

楊麗華點點頭：「當初不過是跟心蘭姐開玩笑的說要訂娃娃親，後來看兩個孩子相處得很好，尤其小煜這孩子對姝姝真的沒話說，我倒是覺得，就算真訂下了，也沒什麼不好。」

「可孩子還太小，今後的路長著呢，誰知道以後他們大了，會不會再有別的心思？所以這娃娃親的事，當不得真。」

「嗯，這個是自然。我跟心蘭姐都是這樣想的。娃娃親不過是我們大人之間的玩笑罷了，一切都以孩子以後自己的想法為重。不過我倒是真的自私的希望小煜能一直這樣對姝姝好下去，畢竟姑娘家長大了，終歸要嫁人。嫁給小煜，我是最放心不過的。他們一家對姝姝的疼愛，不比我和志國少。」

江鳳蓮笑著點點頭：「這倒也是，小煜這孩子，我看著也不錯。心蘭和她愛人，都是品性極好的人，如果兩個孩子長大之後真有這個緣分，倒真是一樁天賜良緣了。」

楊麗華笑著點點頭。

這天夜裡，江鳳蓮和楊麗華帶著林姝，睡在了一起。

剛剛重逢的母女兩，都急於了解對方這十五年來所經歷的事情，躺上床之後，就沒停過嘴。

林姝聽著兩人的談話聲，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夢裡，她又回到那座黑漆漆的山裡，穆煜被打成了重傷，她也被抓了回去。

「不要——」

林姝在夢裡驚叫了起來，她看到穆煜為了保護她，被人販子打得渾身是血。

正在說話的母女倆被林姝的叫聲嚇了一跳，趕緊開燈，只見林姝滿頭大汗，小臉蒼白。

「姝姝，姝姝，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楊麗華嚇得都快哭出來了，抱著林姝直晃。

林姝睜開眼，愣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楊麗華的臉。

「嗚哇……媽媽，我怕。那些壞人要打死小煜。」林姝真的被那個夢給嚇壞了，撲在楊麗華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楊麗華抱著林姝，紅著眼直哄：「好了，姝姝不怕了，那些壞人都讓你舅舅給抓起來了。不怕了，不怕了啊。」

白天的時候，她見林姝挺正常的，今天一天又發生這麼的事，她就把林姝給疏忽掉了。沒想到，孩子心裡的陰影這麼重。

她真不是個稱職的媽！楊麗華看著林姝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心裡不停地自責著。

林姝哭了好一陣子，終於又累得睡了過去。

楊麗華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拿了手帕，把她頭上哭出來的汗給擦乾，又拉了被子給她蓋好。

穆煜也做了噩夢，夢裡，姝姝被那些壞人抓回去，毒打了一頓，他想要救她，可那些壞人把他綁了起來，任憑他怎麼掙扎都沒有用，眼睜睜地看著姝姝被打成了血人。

「姝姝，姝姝！」

穆煜哭著從夢裡嚇醒了，穆文軍和姚心蘭也被他給嚇醒了。

「小煜，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穆煜坐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哭，跟發了癔症一般。

姚心蘭嚇得抱著他直哭：「小煜，不怕了，你和姝姝都沒事了，不怕了。」

穆煜哭了一會兒，抹著眼淚問到：「媽，姝姝呢？」

「姝姝跟你華姨睡一屋呢，放心吧。她很安全。」

穆煜搖搖頭：「不，我要去看她，我要跟她一起睡。」

「這……」

姚心蘭有點為難，這大半夜的，又是在楊家，實在不大方便。

正猶豫著，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穆文軍打開房門一看，就見楊麗華抱著哭個不停的林姝站在門口，江鳳蓮也跟在一旁。

「怎麼了？姝姝也做噩夢了嗎？」

楊麗華點點頭：「都給嚇醒兩回了，哭著喊著要過來找小煜。小煜也做噩夢了？」她沒有漏掉穆文軍話里的那個「也」字。

不等穆文軍回答，穆煜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奔到了門邊：「姝姝，姝姝你怎麼了？不要怕，我在這兒，我保護你。」

林姝聽到穆煜的聲音，立刻放開楊麗華，朝穆煜伸出手去。

「小煜，我怕，你抱著我。」

穆煜立刻伸出手來，把林姝接了過去。雖然林姝已經三歲了，但他從她小時候一直抱，所以並不覺得抱不動。

「小煜，我要跟你一起睡。」

「好，我們一起睡。」

穆煜把林姝抱到床上，拉過被子，小心地把她蓋起來，又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她，哄她睡覺。

林姝把小臉埋在他的胸前，聞著他身上的香皂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幾個大人默默地看著他們，心裡都不大好受。

半晌，姚心蘭說道：「麗華，你跟楊伯母快去睡覺吧，這些天你也沒休息好，伯母身體也不好，這樣熬著可不行。我在這裡看著就行了。」

穆文軍也說道：「是啊，你們快去睡吧，我們在這兒看著，要是有什麼事的話，我們會去叫你們的。」

楊麗華看了看兩個小的，點了點頭。

回了房間，江鳳蓮恨恨地說到：「這些天殺的人販子！這回絕不能輕饒了他們！」嘆了口氣，又說到：「兩個孩子肯定是讓那些人販子給嚇壞了，這種事最容易在孩子心裡留下創傷，這種事可大可小，嚴重的會影響到孩子心理健康。明天我讓你爸安排一下，讓部隊里專門給戰士們做心理疏導的，給兩個孩子也疏導一下。」

楊麗華抹了抹眼淚，點點頭：「謝謝媽。」

「傻丫頭，跟媽說什麼謝謝。睡吧，時候不早了，明天一早，咱們還得給你奶奶掃墓呢。」

第二天一早，楊家老大楊欽華，便帶著老婆孩子趕了回來。

他在M省軍區任職，昨天接到家裡的電話，二話不說，立刻跟部隊告了假，帶著老婆孩子坐飛機趕了回來。

一進家門，就看到楊麗華和江鳳蓮在廚房裡有說有笑地忙碌著。

只一眼，楊欽華就確定，那真的是他的妹妹。

楊麗華察覺到廚房門口有人，一轉頭，就看到了兩眼含淚地楊欽華。

楊欽華激動地走了進來，一把將楊麗華緊緊地攬進了懷裡：「麗華，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大哥。你終於回家了，太好了。」

當年楊麗華丟了之後，楊欽華心裡的內疚不比父母少。他時常想，當時在火車站，如果他一直拉著楊麗華的手，是不是她就不會丟了？可惜那時候的他，正處於青春叛逆的時期，覺得女孩子煩人，很是不願意跟楊麗華站一起。結果，楊麗華被人流擠散了，走丟了。

楊麗華被這突然的一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掙開，結果察覺到這個高大的男人，身體在不住的顫抖，有一絲溫熱穿透了她的衣服，那是眼淚的溫度。心立時就軟了，她伸出手拍了拍他。

江鳳蓮說道：「欽華，你剋制一點。麗華走丟之後受了重傷，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你這樣冒冒失失的，會嚇著她的。」

楊欽華抹了眼淚，放開楊麗華，心疼地看著她：「麗華，這些年，你受苦了。」

楊麗華搖搖頭：「還好，我遇到了好心的楊奶奶，她救了我，收養了我，供我上了大學，日子雖然有些清貧，但真的沒讓我吃過半點苦。我嫁人以後，日子過得也是舒心的，所以，大哥別難過了。」

楊欽華又怎會不知道，這話不過是他妹妹安慰他的罷了。人生在世，又有誰真的是一帆風順的呢？何況楊麗華又是那樣的情況。不說後面那些年她經歷了些什麼，光被拐的那條路上，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不然，又怎麼會重傷失憶？

只是，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再怎麼樣也倒流不回去了。以後，他會好好補償她這些年受的苦難和委屈。

楊欽華的妻子劉戀上前來，拉住楊麗華的手，親熱地說到：「回來了就好，這些年，一家人都盼望著你回來。咱爸咱媽不必說了，他們想你都快想魔怔了。你哥和紹華這些年，不管是出什麼任務，到了各地，都會想辦法尋你一尋，哪怕是大海撈針一樣的機會，他們都沒放棄過一次。總算上天有眼，讓咱們一家終於團聚了。」

楊麗華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嬌小，長相一般，但卻很有氣質的女人，心裡很是喜歡，回握著她的手，親熱地喊了聲嫂子。

劉戀笑著應了，轉頭招手叫過來兩個身高長相都差不多的七八歲大的孩子：「這是你的侄兒和侄女，是對龍鳳胎，小子叫浩軒，姑娘叫佳萱。小名就叫浩浩和佳佳。」說著，又對兩個孩子說：「浩浩，佳佳，這就是你們的姑姑，快跟姑姑問好。」

兩個孩子好奇地盯著楊麗華看了看，有些拘謹地叫了一聲：「姑姑好。」

楊麗華摸了摸兩個孩子幾乎長得一樣的臉，心裡喜歡得不得了：「姑姑這會兒也沒給你們準備見面禮，回頭再給你們補上。」

不等劉戀推辭，楊麗華把林志國和林姝叫了過來：「哥，嫂子，這是我男林志國，這是我閨女，林姝。志國，這是大哥和大嫂。姝姝，叫大舅舅和大舅媽。」

林志國真誠地向兩人打了招呼，然後站在那裡坦然地接受楊欽華的打量。

楊欽華上下打量了林志國幾眼，見他年紀比楊麗華略大個一兩歲，身姿挺拔，目光沉穩，眉眼之間有著一股正氣，這才放下心來。說實話，他真的很怕自己妹妹當年被賣到某個大山窩裡，被迫嫁給一個老光棍，受盡搓磨。

還好，上天待他妹妹不算太壞。

林姝看了看楊欽華兩口子，甜甜地叫道：「大舊舊，大舊媽。」心裡卻忍不住吐槽，這是什麼鬼稱呼！

劉戀一見林姝，立刻就喜歡上了，彎腰一把將小小的人兒抱了起來，在她臉上使勁香了兩口：「唉喲，這小模樣，真招人喜歡。姝姝，告訴舅媽，你幾歲了？」

林姝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故作天真的伸出四個手指：「三歲半，快四歲了。」

劉戀又親了她一口，從口袋裡摸出了個大紅包來：「給，大舅媽給你的見面禮。」

林姝一見紅包，兩眼就放了光，根本不給楊麗華客氣的機會，一把接了過來，然後摟住劉戀的臉，左右臉頰各親一口：「謝謝舊媽。」

這聲舊媽，叫得可有誠意了。畢竟是給過錢的啊！

楊麗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個小財迷！」

林姝伸出舌頭，朝她做了個鬼臉，然後把頭埋在劉戀的肩上，作害羞狀，逗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