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給你一億美金,你能不能忍
季遠不僅阻止了警員,還把手拷打落在地。
「小喬的事還沒有查清楚,就用這個,你們是不是受了何柏雄的賄賂?」季遠雙手抱胸,擋在小喬前面,態度硬錚。
季紹珩緩緩地站起來,若不是他一向身份尊重,這火氣也是壓不住了。他對著兩個一臉肅色的警員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剛看了你們的證件,我還以為,你們是假冒的。你們這樣辦事,似乎有些過份吧?」
B警員連忙陪笑道,「老先生說得對。這手拷是緝拿逃犯用的。我看季小姐,也不會逃的,所以,這個也就不用了。不過,季小姐必須跟我們去一趟警員。先做了筆錄。至於下一步,也會按正常的流程走。」
「下一步流程是什麼?」季紹珩問。
B警員眼珠轉了幾轉,答道,「可能會收押,也可以保釋。」
「哼,你們這是真把我孫女當嫌犯了!」
「老先生,我們也是執行公務。」
楚雲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形勢,知道躲不過,也只好勸季紹珩,「紹珩,我相信司法公正。就讓小喬過去將事情說清楚,不一定就會有那麼嚴重。唉,現在的事情,我們都頂不上事。要是銘琛在就好了,他上午打電話說,要去A國。不知道這個時候走沒有走……」
「奶奶,我陪小喬去,我會保證她沒事的。」季遠主動請纓,說完,他轉過身,攬住了小喬的肩。小喬心裡彆扭,想要掙開,可又沒有那份心力。現在事情鬧大了,真要經過司法部門,那結果就不能預知了。
B警員趁勢說道,「好了,老先生,我這就帶著季小姐走,您不用擔心了。」
季紹珩還想再攔,楚雲拉住了他。季遠倒是無所畏懼,陪著小喬出了家門。他撐開一把紫色的傘,將小喬護在傘下。那兩名警員回頭看看,眼中很是不以為然。那A警員甚至悄悄跟B警員嘲諷道,「瞧瞧有錢人,這出門的派頭,哪像是去問話,倒像是去約會。」
兩人的話傳到小喬的耳里,她警覺地和季遠保持一段距離。
季遠不作聲地將她拉回了傘下。
小喬和季遠被關在後車廂里。車廂里的空氣沉悶。小喬覺得心口發堵,頭也暈沉沉的。季遠看小喬的狀態不好,咚咚地敲著車廂與前面的隔板,喊著讓警員打開後窗。起初前面的人沒有理會,後來,季遠用腳踹起窗戶來,前面的人大約怕出事,只好打開了後窗。
午後暖熱的氣流湧進來,小喬用力吸了幾口氣,手裡攥著手機,沉寂無語。
季遠移過來,坐到小喬身邊,手無聲地落在小喬的手背上,「小喬,不用怕。今天的事,錯不在你,警局的人不能把我們怎麼樣。那個劉玫摔出了傷,怪她自己平衡感差,我這就給關律師打電話,關律師是……」
「季遠,你放開我。」小喬心裡很亂,直接將季遠的手撥開了。
她無力地倚在車窗上,慢慢地闔上了眼睛。為什麼她的生活不能由她作主呢?她這樣一個沒有記憶,生活簡單的人,為什麼偏偏遇上這樣的事?撕扯不清,又無處說理,簡直糟透了!
季遠心有不甘,又不能再有什麼親密的動作,他無序地蜷蜷手指,目光在小喬身上遊離。
小喬安靜地坐著,精緻的五官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憂鬱。季遠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只是看過一張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小喬的面容,就是他母親年輕時的樣子。可是,他從沒有把小喬和自己的母親聯繫在一起。就像小喬現在的樣子,細長的頸稍稍後曲,黑髮遮住了半邊臉,圓潤的肩自然垂下,頸、黑髮、肩,形成一個特殊的三角形,這個姿勢……好像在哪裡見過?
季遠甩甩頭,他定了定睛再看,眼前的小喬,黑髮長過肩,完全是杜諾的樣子。
當初,季遠和杜諾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杜諾總是喜歡坐公交車。而且,她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時用手扒著窗外看外面熱鬧的街景,有時就微微閉著眼,輕倚著車窗聽音樂,想心事。她的頸肩,就是小喬現在的樣子。
眼前這熟悉親切的側影,看得季遠心裡像起了颶風一樣搖擺又激蕩。
他扳過小喬的雙肩,目光熾熱,「季小喬,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能打動我的心?你坐在這裡,完全是我喜歡的樣子,即使你沒有和杜諾一樣的容貌,可是,卻有著和她一樣的氣質,一樣的小動作,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上天就是讓你來折磨我的嗎?天哪,我要怎麼做……」
「季遠,你放開我!」
小喬心裡正亂,現在聽到季遠這一通話,心裡更是又氣又煩。
她逃開季遠的束縛,用力地縮回車廂一角,清亮亮的眼睛蒙了一層霧水,「季遠,你說了要陪我去警局,難道,你是要趁機欺負我嗎?你聽聽你說的這些話,哪一句是我能聽?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心裡有了人,我只愛他一個,我的眼裡也只有他一個人。我沒有對你有過任何想法,你明白嗎?我只想安心地過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擾,你明白嗎?」
季遠喃喃地將小喬的話重複了一次,「我心裡有了人,我只愛他一個,我的眼裡也只有他一個……季小喬,你知道這句話,曾經有另一個人也說過嗎?她說話的語氣,和你一模一樣。當初,杜諾拒絕那個美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跟他說的。而且,她用的是中文。我知道,她不是想眼那個美國人說,而是想跟我說,她心裡只有我一個人……」
「夠了,季遠,你的杜諾就在你身邊,你為什麼盯著我不放,你……簡直不可理喻!」
「小喬,不是我盯著你,是你……一直吸引我,時過境遷,我身邊的杜諾變得不再像以前一樣美好,可是,上天把你送給我了……」
「季遠,你說什麼渾話?你走開!」
小喬躲不過季遠的手,直接從他的手臂下鑽過去,她慌張地去開車門,卻被季遠拉了回來,「回來,危險!」
「我不……我……啊!」
季遠強壯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就將小喬拉回來,小喬失去平衡,倒在他懷裡。四目相對,年輕的唇近在咫尺,季遠像是著了魔一樣低頭壓過來——「走開!」
小喬揚手,雖然沒有打在季遠的臉上,卻是掙開了他的手。
「季遠,你別再過來,你再過來,我以後永遠不會理你。」
季遠沒有過去。
又是和杜諾說過的一樣的話!
你再過來,我以後永遠不會再理你……
季遠曲臂抱住了頭,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小喬緩過氣來,伸展手指,看看一直緊握在手心裡的手機,眼神酸楚。季銘琛上午發了微信給她,說是要去A國,大約一周的時間。那時,她剛剛在商廈和那兩個女人鬧過,心裡彆扭,沒有回復他。現在,季銘琛是不是已經到機場,準備上飛機了?等他坐上飛機,就會離開她,到遙遠的A國去……小喬抬手抹了抹眼睛,吸吸氣,剋制著自己不哭。
*
警局門口,停著一輛氣派的官方用車。小喬和季遠從車裡下來,季遠撐起了傘。小喬站在傘下,遠遠地看到幾個人從警局裡走出來。
「秘書長,您放心,令姐的事,我一定會處理好。」警察局長殷勤地說道。
風頭正勁的劉秘書長,尊貴地點了點頭,「嗯,這次大選,總統必將連任。我呢,緊跟在總統左右效力,政務繁忙,我堂姐的事,你好好處理吧!」
「是!」警察局長連忙應道。
劉秘書長轉身,目光在何駿臣臉面上掠過,「駿臣,你放心,警局一定會為你母親主持公道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何駿臣一改往常的傲慢態度,躬著腰說道,「舅舅,慢走!」
季遠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心下明白。原來,警局的人是畏懼劉秘書長的勢力,所以才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拿手拷拷小喬。簡直是可惡至極。
劉秘書長和警察局長相繼離開。
何駿臣一臉得意地走過來開車,季遠迎上去,狹路相逢,兩個年輕的心立即躁動起來。
「何駿臣,你無恥!」
季遠把傘塞給小喬,上前和何駿臣理論。何駿臣避開他的手,陰著臉說道,「季遠,你們季家的人將我母親推倒,摔成了重傷。你們就應當負全責。我找來舅舅,是怕你們季家的人耍手段……」
「何駿臣,你少來了!江城誰不知道何氏父子是奸雄,生意場上,生意場下,你們的手段陰險至極,無人能比!」
「彼此彼此!」
何駿臣和季遠逞了口舌之利,眼神直往小喬身上瞄,「小丫頭,看不出你這手勁倒是挺大的。」何駿臣一邊說,一邊湊近了。雖然他兩手抄在褲兜里,可是,小喬還是躲開了幾步。
「呵呵,你以為,本總裁會做什麼?你給我好好聽著,本總裁此行的目的就是送你進監獄!你敢推倒我的母親,就是觸碰了本總裁的底線,我這樣孝順的人,怎麼能善罷甘休。真是對不住你這張漂亮的小臉了……你馬上就要進去了,在那看不到天日的地方,這麼漂亮的傘……也不必打了……」
「混帳!」
季遠揚手過來,何駿臣抬手接住,兩人較量著,大約半分鐘后,同時漲紅了臉甩開。
何駿臣理了理衣服,說道,「季遠,實話告訴你,我讓季小喬進監獄,既是為了我母親,也是為……季銘琛。這些年來,他處處棋勝一招,將何氏壓制在季氏之下,我父親能忍,我不能忍。有其父必有其女,季小喬張揚跋扈,傷了我母親,我更不能忍,所以……」
——「何駿臣,如果我給你一億美金,你能不能忍?」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何駿臣縮了縮肩,迴轉頭去看。不遠處,季銘琛帶著一隊人過來。季銘琛身穿黑色西裝,面白如玉,眼神犀利有神,他……不敢和季銘琛對峙。
況且,剛才季銘琛說的『一億美金』讓他分了神。
李布努力地伸著手臂,幫季銘琛撐著一把金色手柄的黑色遮陽傘,他稍稍迴轉頭看小喬,用眼神和她打招呼。可是,小喬長睫半垂,並不看任何人。
「爸,何駿臣他……」
「阿遠,你不要說話。」
季銘琛揚手,示意季遠退下。何駿臣聳聳肩,臉上擺出了輕鬆樣,「季董,你剛才說,『一億美金』是怎麼回事?」
季銘琛微微一笑,接過李布手中的傘,用自己這把大傘,將小喬連人帶傘一起護住。季銘琛因為把傘大半護住了小喬,他自己就站在了陽光下。
「何駿臣,我現在為小喬的事,想與你和解。我出一億美金,你撤回起訴,還要讓劉玫和慕蓉汐給小喬道歉,保證永不再犯。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何駿臣抬手摩摩鼻頭,思忖著說道,「季董,你真地願意出這個價?」
季銘琛微微一笑,「當然,我季某說話從來不打誑語。」
「可是,這是一億美金,不是小數目。你要掂量一下,不是嗎?還有,你讓我撤回起訴,我不能見錢眼開,置我母親於不顧。這件事,我也作不了主。我得和母親商量。」
季銘琛的目光朝著小喬這邊看了看,然後,放開了音量對著身後的保鏢說道,「你們把錢拿過來,讓何總看一下,看看季某有沒有誠意。」
窸窣的腳步聲之後,八名保鏢,分別打開黑皮箱,裡面是硬錚錚的美元。
何駿臣兩眼放光,卻又遲疑地不肯上前。他畢竟年輕,還不夠狠辣。看到季銘琛這樣磊落的行為,心裡反倒是懼了。
最近這段時間,何駿臣想盡了一切辦法籌錢。他心裡厭惡雲清歡,自然是不肯娶她。可是,一億美金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數目。公司的帳戶上沒有這麼多錢。保險柜的鑰匙,父親又藏得很嚴密,他找了幾次也沒有找到。現在季銘琛將這一堆錢擺在他面前,他……真有些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