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甘心

他既然因為父親而有了這樣堅定的心思，他決不允許父親做出什麼對不起他母親的事。

*

上午的陽光刺目。

寬大的辦公桌后，季銘琛的白襯衫有些皺，眼角的睫毛有兩三根被淚水沾濕，顯得格外地黑，本就幽深的雙眸像被滋潤過的墨色寶石，讓人不敢直視。只是那副讓無數女人為之傾倒的清冷的俊顏，因為一夜未眠，透出淡淡的倦意。

季銘琛安穩地坐著。

如玉竹一樣的修長手指握著一隻黑色的皮夾，皮夾展開，指腹緊貼的地方是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透過指縫，隱約可以看到照片上女孩穿白裙的身影。

二十年了！

阿柔，你還好嗎？

……

剛毅的嘴角輕輕抽搐，季銘琛的目光遠遠地投向了窗外。即便是坐著，江城的風景，江城的高樓一樣盡收眼底。因為，季氏總部的主樓，是這江城最高最雄偉最氣派的樓。

「最高最雄偉又怎麼樣？」

「江城首富又怎麼樣？」

季銘琛一雙墨瞳突然像翻湧的潭水一樣透出深不可測的憂鬱的波紋，他的心瞬間亂了，燥了，甚至毫不掩飾地吼出了聲。

「阿柔，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可我卻失去了你！沒有你，我這傾國之富又有何用？上天為何這樣待我？不，不，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啪！

季銘琛的大手用力地拍在桌上，握了一夜皮夾的手心有些潮濕，手指移動的動作，在桌面上留下淡淡的印痕，很快就消失了。而他腦海里的想法卻越來越堅定了。

他要……

嘭嘭的敲門聲打斷了季銘琛的思緒。

他警惕地朝著門口甩過去一個眼神，旋即恢復了正常。他那白玉一樣唯美的手指在衣領上捊過，利落地整理好衣服，頭輕輕揚起，冷傲的姿態就像一隻以昂揚的態度面對朝陽的雄獅。

*

「進！」

在門開的瞬間，季銘琛已經開始若無其事地泡咖啡了。

敲門的人是季遠。

季遠默不作聲，只用手扶著門望著父親的背影出神。這個強健而又帥氣的男人，並不像他的父親，倒像他的哥哥。正因為這樣，才讓他心裡又敬又疼。這些年，父親守著他，也就是在心裡守著他的母親。二十年如一日，這樣痴情的男人，讓他欽佩。

「我有事要處理，你先回！」

季銘琛把咖啡煮上，轉身，斂著眉，並不看季遠。

季遠早就知道父親有多麼出色的判斷力。他站在門口，父親即使不看，只憑著氣息，只憑著第六感，也知道是他過來了。父親……實在是優秀。

父親這樣優秀，他自然也不會差。

想到這些，季遠的眼睛里漾起一層柔波，白皙的臉上露出年輕人的快活神氣。他沒有應聲而退，反而隨手掩了門進來。他手裡提著德叔準備的早餐，順勢放在了寬闊的條桌上。在父親這裡，他也拘束，也自由。

「爸，德叔做的早餐，米粥熬得透亮，還有……」

「拿走吧！」

季銘琛微微蹙眉，長腿優雅地邁步到窗前，打開了窗戶。

季遠知道父親是嫌棄這飯菜的味道。對於父親來說，在辦公室里用餐，是非常不合適的。這新鮮的涼拌小菜發出的味道，一個勁地朝鼻子里鑽。

季遠心裡有些緊張，不過，他過來找父親，還有話說，不能就這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