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豬圈重逢
清菡瞪大了雙眸看著那黑影道:「東西從哪裡來關你屁事?趕快還給我,否則我定讓你後悔一輩子。再說了,問我是誰還不如先告訴我你是誰?」這五年來,鞋子一直呆在她的身邊,成了她最寶貴的東西。
那黑影也不惱,雙眸看著清菡道:「後悔一輩子?我看你是大話說多了吧,這世上還真沒有能讓我後悔的事情。我只是覺得奇怪,這只是一隻普通的男鞋,你用得著那麼緊張嗎?」他黑亮的眼眸里在這片黑暗中閃閃發著光,眼裡的神采奪人雙目。
清菡佩劍握在手裡,雙眼都快噴出火來,冷冷的道:「我緊不緊張不關你的事情,但是你若再不將鞋子還給我,我保證你今晚走不出這片樹林。」她沒有說大話,困為她真的動了怒,也動了殺機。此時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心腸軟如棉花糖的女子,殺人對她而言不再是極難的事情,更何況是拿了她這幾年來最寶貴東西的人。
那黑影淡淡一笑道:「這是我聽過的最大的大話!我要去哪裡,還沒有人能阻止的了,你的武功雖然高強,卻也殺不了我。」他的眼眸流轉,眼裡含著一抹淡笑道:「我實在是有些好奇,這雙鞋子里有什麼,讓你如此緊張,我拆開來看看。」
那黑影說罷,力運到手上,微微一扯,那隻鞋子便被撕成兩塊。他扯爛之後,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只是一隻普通的鞋子罷了,沒什麼特別的,用的著那麼緊張嗎?」
清菡一見他的動作,頓時愣在當場,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鞋子已成了碎片,只氣的發抖,罵道:「混蛋!」佩劍挽成劍花便向他刺來。
那黑影低笑道:「我再混蛋也比不上某人混蛋,將一隻破鞋當成是寶貝,若是見到鞋子的主人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他見清菡的劍尖已到眼前,也不閃躲,只低低的道:「清菡,是你嗎?」他的聲音微微一變,不再冰冷,似泉吟,微微有些沙啞還有一絲顫抖。
清菡一聽得那個聲音,整個人如被電擊中,再也動不得分毫,原本手中佩劍已挽起的劍花在這一刻也被生生定住,雙眸瞪的極大看著那個黑影。
那聲音是清菡一生也忘不了的,這些年來,她也一直在苦苦的尋覓聲音的主人,曾失望過,曾絕望過,卻又一次又一次給自己打起精神,告訴自己他一定不會有事。她生平也沒做什麼壞事,老天爺又怎麼可能讓她守著相思過一輩子。
清菡的劍勢硬生生的停在當空,她有些獃獃的問道:「你到底是誰?」那雙黑眸猶若深譚,讓她的心止不住的狂跳起來,對自己道:是他,真的是他,那雙眼晴她這一輩子也忘不掉!雙眼也由極度的憤怒轉為熱烈的狂喜。
那黑影似是極為滿意這樣的結果,此時卻聽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那黑影眸光流轉,朝清菡淡淡一笑便消失在黑色的樹林里。
清菡一恍神的功夫,他已從她的面前消失,不由得大驚,只是此時身後卻響起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居然是秦風影。
原來秦風影剛才離去后,心裡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折來欲看個究竟。他見清菡獃獃的站在那裡,也不由得一驚,問道:「倪兄弟,你怎麼在這裡?」她深更半夜怎麼也會跑出來,難道也是因為剛才那個黑影?
清菡聽得他的聲音,努力讓自己回過神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道:「剛才我在兵器坊里巡視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黑影,一路跟蹤過來。剛才還和他交手了,只是剛才公子跑過來的動靜讓我分了一下神,居然讓他逃走了。」話半真半假,卻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她看了看秦風影道:「不知道公子三更半夜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秦風影聽得她的問話,打著哈哈道:「我也是見到一個黑影,跟蹤過來的,不料卻遇上了倪兄弟,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份。」
清菡心裡罵道:誰他媽的和你有緣份!心裡又恨他驚走了剛才那個黑衣人,讓她的心又從滿懷希望的激動跌入了失望的谷底。如果不是秦風影走了過來,她一定能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他。當下淡淡的道:「或許是吧!只是這裡最近常有猛獸出沒,秦公子是我們兵器坊里的貴客,萬一有個閃失我們老闆只怕會要了我的腦袋。我這就護送公子回去。」
清菡此時情緒激動,那些往事全在眼前浮現,憶及秦風影曾加在她身上的種種,她真恨不得一招殺了秦風影,卻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住。
如果那黑影真的是他的話,按照剛才的情形,想必已經認出了自己,他若是認出了自己就定會再來找她。一想起他還活著,並就在身邊的事實,她的手便又止不住微微有些發抖。
秦風影見她還在裝模作樣,也不點破,此時天已黑透,否則以秦風影的精明,必會發現她的異常。卻聽得秦風影沒話找話道:「倪兄弟是你們老闆身邊最貼心的人,她又怎麼可能會傷害你。」
清菡淡淡的道:「公子的身份也尊貴非凡,身邊也有數不盡的謀臣勇士,他們若是犯了大錯,公子會手下留情嗎?」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你自己的手段已經狠厲無比,又何須在這裡惺惺作態。
她不由得想起凌若心當年傾盡心力幫他,卻換來了他的種種算計,不但沒有半點感恩,為了自己的利益還不惜以凌若心做餌,將他逼上絕路。
秦風影微微一呆,想起這些年來的一些事情,手中的拳頭不由得握了起來,當年他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一環,否則這萬里江山早已是他的了。也不用如現在這般費盡心力,只為奪回原本屬於他自己的一切。
秦風影見地上有一隻撕破的鞋子,忍不住問道:「這隻鞋子哪裡來的?」
清菡瞟了一眼那隻鞋子,淡淡的道:「剛才和那黑衣人打鬥時撕爛的,若不是公子的出現,我此刻已經生擒了那黑衣人。只是奇怪,潛陽兵器坊里極少會有陌生人出現,更不會有這般的武功高手了。這些人莫不是沖公子來的?」
秦風影打著哈哈道:「倪侍衛說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
清菡冷冷的道:「其實公子有沒有那個本事,倪大野我並不關心,我們只是商人,有錢賺就好,至於公子買我們這麼多兵器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我們老闆不關心,當然,我們這些下屬更不關心。只是公子來到潛陽兵器坊里,我們便要負責保護好公子的安全。只是公子入夜後這般亂走,極不安全,還請公子早些回房休息吧!」
清菡說罷,也不理他,徑直往前走了。
清菡的話也明顯勾起了他的記憶,他原想從清菡這裡套些話的念頭,也在這一刻盡數被她打破。一路之上,兩人一言不發,各懷心思走回了兵器坊。
將秦風影送回了客房,清菡朝他拱了拱手道:「天色已晚,外面也不安全,請公子早些安歇!」再微微打量了屋裡情況,那兩個侍從俱趴在桌子上。
清菡嘴角劃過一抹笑意,輕輕的拍了拍兩個侍從的肩膀,邊拍邊罵道:「叫你們伺候好公子,你倒自己先睡著了,仔細讓洛總管看到,扒了你們的皮!」
那兩個侍從雙眼迷濛,輕揉著後腦勺,又聽清菡說的兇狠,只得道:「還請倪侍衛多多包涵,千萬不要告訴洛總管,否則我們定要被重罰了。」
清菡惡狠的道:「這一次算你們運氣好,公子沒有事情,下次若再有這樣的情況,仔細你們的腦袋!」
那兩個侍從臉上露出欣喜,低眉順眼的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們一定十二個時辰跟在公子的身邊!」
秦風影見她的舉動以及說的話,心裡也不禁有些犯疑,難道她真的不是這裡的老闆?心裡也有些微怒,她如此一說,他若是再將人打暈跑出去查看情況,便是落人口實了。
秦風影笑著道:「謝倪兄弟的關心!」
清菡淡淡一笑,對他抱了抱拳,便走了回去。她心思不定,穿過點著風燈的長長的走廊,風輕輕的吹過她的黑髮,她不由得微微的嘆了口氣。心裡卻又一直在問自己:是他嗎?真是他嗎?
這五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希望,心裡卻又有些害怕,不會再是空歡喜一場吧!她依然記得記憶深處的聲音,那低沉而又若泉吟的聲音曾讓她又愛又恨,早已深入骨髓,忘之不去,抹之不掉。她怎麼能忘記,又怎麼可能聽錯?
只是他就又這麼走了嗎?清菡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如果真是他的話,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舍她而去。她放不下他!可是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沒有來找過自己,是否忘了她。一想起這個可能,她的心裡不由得升起極濃的哀傷。
情斷人腸!她不由得有些苦笑,她現在終是感受到了這種滋味。她猶記得當年她從蒼素門下山時,玄機子曾對她講過的話:「清菡,遇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尤其是個情字,若太過執著,只怕是會斷人腸!」
只是當時的她,又怎麼可能明白得了玄機子話里的意思!當時的她,單純而無憂,情字於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她也記得玄機子說這句話時,她滿臉不屑的神情,並大言不慚的道:「這世上怎會有人入得了我的眼,執著?怎麼可能!」玄機子除了嘆息和搖頭便不再說什麼。
可是當凌若心掉入了那萬丈懸崖之後,她終是明白了玄機子在她下山時的所言,情何止斷人腸,更會要人命!若是可以,她寧願捨棄她一半的性命換回與他哪怕只有一天的相處!
當她懷著小無憂回到蒼素門時,她低低的對玄機子道:「師父,你既然早已料到了這一切,又為何不早早的告訴我?」
玄機子摸了摸她的頭道:「傻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又哪裡可以強求?你的命里註定有情動劫,為師也無法替你化解。一切都隨緣吧!你也莫要太過傷心傷神!」
她低泣著道:「可是師父,我的心好痛,我也好恨!」
玄機子嘆了口氣道:「痛很正常,可是恨卻沒有必要!一切都只是個劫數!你的命運和他早就融合在一起了,孩子,你可明白?」
她搖了搖頭道:「師父,我不明白!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樣!」
五年前的她不明白,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恨到極處不知恨,愛到濃時方知濃!有些東西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
一股臭味傳了過來,是極熟悉的臭味,她的心微微有些顫抖,順著那股臭味走了過去,是一處豬圈。原來她剛才漫無目的行走,已經走到兵器坊最西邊的那處豬圈邊了。那處豬圈是兵器坊里的工人托青山從外面帶來了豬仔圈養而成,裡面養著六隻肥豬,遇上節日的時候便會宰殺一頭,改善工人們的生活。
清菡看著那處豬圈,不由得有些苦笑,豬圈?多低俗的地方,卻能讓她的心莫名的顫抖。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總會在不經意間觸動心底最深層的情感。是什麼將她帶到這裡來的?臭氣衝天的豬屎味?
她的心裡升起了莫名的情緒,她或許是普天之下第一個聞到豬屎會覺得親切的人。這些年來她每次聞到豬屎的臭味,和看到鬧哄哄的豬都會覺得特別的舒服,原因很簡單,他們初識的時候他就將她丟進了豬圈。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很清晰的記得,當年喜歡招惹是非的自己是如何去招惹凌若心的,又是被他如何的丟進了豬圈。她也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豬圈裡過夜的那一晚,骯髒的豬屎,尖銳的豬叫,莫名的被打,形成了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的網住。
她也很清晰的記得當時憤慨的心情和發誓要找凌若心報仇的心態,只是卻一步一步的走進了他布下的圈套,結果使她越陷越深。仔細算起來,如果沒有當年她的胡鬧,或許就沒有後面的那些煩惱和愛戀。只是縱然她不去招惹他,以他當時的性子,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后,也斷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過她。
或許真如玄機子所言,他們兩人的命運從一開始便交織在了一起,是宿緣抑或是孽緣?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回想起那些事情來,她不再生氣,反而有些忍不住想笑,當年單純而快樂的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來的那麼單純和簡單,當愛情來臨的時候,也獃獃的而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羨慕起當年的自己來,沒有憂愁,沒有煩惱。
清菡的心裡又莫名的有些恨起他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成長,如果不成長,她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愛上他,她現在也不會對著豬圈發獃,聞著豬屎的臭味都會覺得十分親切。她只怕是中了他的毒,而且還很深,深的無法自拔,深的入骨入心。
她止不住幽幽的嘆息了一聲,淚水卻無聲無息的划落了下來,每次想起他,她的心都會痛,痛的讓她想流淚。可是這五年來,除了剛失去他的時候,她痛哭過,流過淚,在往後的日子哪怕心痛的無法呼吸,她也流不下一滴淚來,只能任憑心裡無止境的抽痛。
清菡有時候會想,是不是當感情到了一定的時候,是愛到深處不知痛!
又或許是思念濃到一定的時候,便如那燒的熱熱的濃糖,甜蜜無比,用手用身體去觸摸的時候,卻會被燙的滿身是傷,等到放到嘴裡去品嘗的時候,卻已過了那正濃的時候,嘗到嘴裡卻是又苦又甜,苦味重過了甜味,想要吐出來的時候,卻又粘住了牙齒。苦意盈舌!
一聲幽幽的嘆息聲輕輕的響起,清菡心裡一驚,喝道:「誰?」走出來環顧四周,卻只余夜風習習,身邊又哪裡有人的蹤影。
她正在疑慮,以為是自己思慮過重的幻覺,忽聽得身邊傳來一陣輕笑道:「傻丫頭,這豬圈裡臭的不得了,虧你還能在這裡聞這麼久,還能一邊笑一邊愁眉苦臉。」
清菡聽得那聲音,再次被電擊到,回頭一看,一個人一身黑衣站在豬圈旁,只是臉上的面巾不知何時已經除去,天色已全黑,風燈的光線幽幽,映在他的臉上有一絲不太真實的感覺,但她卻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正笑看著她。
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刷的一下又就掉了下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真的是你嗎?」淚水掉下來的時候,沖花了青山幫她易容后的臉,她再伸手一抹,深深淺淺的顏色便糊的到處都是。
凌若心輕輕的拉過她的手道:「我還以為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你變聰明了不少,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笨,不是我還會是誰?倒是你這副模樣,我實在是有些不太敢認。」見她明亮的眸子在眸間轉紅,落下淚來,他的心也變得柔軟無比,淚水也浸濕了眼眶。
她易了容,也變了聲音,只是那抹背影是那麼的熟悉,在這裡能遇見她,實在是有幾分意外。這幾年來一直苦苦的尋她,沒料到「驀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讕珊處」的光景。
他抬起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龐,用袖子輕輕的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溫柔的道:「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哭位的樣子都特別的難看。」其實她現在戴著人皮面具,她的模樣早已經是面目全非,又一身男裝打粉,根本沒有半點美麗可言。
在樹林里的時候,凌若心原本還在猜測她的真實身份,青山和洛城都甘願跟在她的身邊,已經讓他起了疑心。兩人交手時的打鬥,她的招式他也極為熟悉,但一想她生性單純,這潛陽兵器坊里的打理的極好,又賣兵器給秦風影,就以前的她而言,這是根本就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幫她擦去臉上被眼淚糊成一團的妝容,見她的眉目依舊,只是記憶中的那張小臉上已滿是滄桑之感,原本清澈的眼裡也隱隱透著精明。他的心裡不禁一酸,這五年來,她只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他原本想將這些事情全弄清楚了再來找她,只是心裡的悸動與狂熱讓他一刻都不願意再等,見她與秦風影走出樹林,他又鬼使神差的跟了過來。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實在是特殊,若是被秦風影發現,以前所做的種種,便會前功盡棄,並招來極大的麻煩。
可是當他看到她獨自站在豬圈邊垂淚時,心裡所有的顧慮在那一刻全部崩潰。這個笨丫頭也真是笨到了極點,他也沒有忘記當年兩人初識是他是怎麼對她的。看著她的行為,他便已經知道了她在想他,而他的心裡也如同百鼠抓心,只恨不得立刻將她擁進懷裡,好好的疼惜一番。於是終是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跟前,五年的相思,叫他如何忍得住?
清菡任憑他幫她擦拭,風燈的光線幽暗,他的動作溫柔無比,她的大眼晴眨了眨,還是覺得有幾分不真實,眼裡劃過一絲調皮,也不管他擦了多少,一低頭便將臉上糊的亂七八糟的那些東西,全往他的衣襟上抹去。
凌若心穿的是夜行衣,原本就黑,給她這般一抹只如在地上沾了些灰。
他見她這般和以前耍賴時極為相似的動作,嘴角的笑意也濃了些,晶亮的眸子里也滿是寵溺,這個丫頭還是像以前一樣,可愛的讓他心疼。他不由得想起在絢彩山莊里的染坊里時,她不小心摔進染缸里,弄得全身都是紅色,一跳出來后,也往他的衣裳上抹去,讓他雪白的衣裳變成了鮮紅的衣裳。
當時他很想告訴她,他身上的那件衣裳極貴,布料也極為特殊,普天之下只有一件。也想把她從他的身邊推開,可是當看到她眼裡的調皮,還有她弄髒他身上衣裳時對他投懷送抱的溫軟的觸感時,便覺得那件衣裳哪怕是無價之寶,能得到她這樣的擁抱,便什麼都值了。
清菡的臉上都擦拭於凈了,抹掉眼邊的淚水,抬頭看著他道:「我現在的模樣還難看嗎?」她卻抬起頭看著他的臉,他的臉一如既往的有些女子的嬌媚,右臉頰邊卻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從發跡直延伸到嘴角,顯得有些醜陋,卻讓他莫名的多了幾許男子粗獷的味道。眼睛一如既往的有如深譚,卻又多了幾分堅毅,此時眼裡滿是柔情。
凌若心笑道:「你現在的模子是不難看了,但是我的衣服卻沒法看了。」見到她若往日一般的容顏,他的心裡一片柔軟,暖暖的讓他的心尖也愉悅了起來。原來這就是久別重逢的感覺!原來當相思化為現實時,一切是如此的美妙!
清菡咧開嘴笑了起來,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將腦袋往他的懷裡鑽。凌若心看著她的舉動,不太明了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清菡沒有回答他,卻自顧自的抬起頭看著他道:「你比以前還要瘦了!」
凌若心心裡微微一顫,問道:「我記得以前我很難把你拐到我的懷裡來,而你也從來都沒有這般抱過我,沒抱過,又怎知我的胖瘦。再說了,這幾年我休養的好了,現人也比以前胖了一圈。」他倒並沒有比以前胖,只是怕她心裡多想,怕她為他擔心。
清菡抬起看著他道:「這五年來,我想過千百萬次和你相見的情景,我曾對自己說過,如果見到了你,一定要抱一下你。也曾千百萬次比劃過抱著你會是什麼感覺,可是如你所言,我以前都沒有抱過你,只知道你很瘦,卻不知道你的身體到底有多瘦,卻總想著抱著你的時候,你再胖一點,這樣靠在你的胸前也會覺得安全些。」
其實她以前常被他帶進懷裡,只是這般主動的抱他卻是頭一次。她一向自認臉皮極薄,可是此時這般抱著他,卻覺得再自然不過,暖暖的一股溫情在心底蕩漾,舒服的讓她忍不住再高聲歌唱。
凌若心的心裡升起濃濃的憐惜,低低的道:「清菡。」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清菡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和你相見會在這個臭哄哄的豬圈邊,連帶著你的人都感覺有股臭臭的味道。
其實清菡的鼻子里聞到的還是他以前那股熟悉的蘭草味道,溫暖而又讓她感到安全無比,清晰的味道再不用去記憶里追尋,他就在眼前,這種感覺真好!只是心裡卻莫名的有些害怕,幸福一下子來的太快,她怕自己抓不住。
凌若心摸了摸鼻子道:「好像這也怨不得我,也不知道是誰一個人沒事跑到豬圈邊哭泣,害的我原本想尋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與你重逢,也終是忍不住跑出來與你相見。」對此時的他而言,什麼山青水秀,都比不上這個豬圈來的舒心。臭是臭了一點,卻溫暖無比!他只覺得這裡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清菡從他的懷裡探出頭來道:「你還好意思說,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你是怎麼對我的嗎?」凌若心的嘴角也笑著咧開了一條大縫,不太雅的道:「當時那件事情好像更怨不得我!」他在聽到清菡這句話,心裡地又莫名的開心了起來,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眼晴明知故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想我呢?」
清菡哼了一聲道:「是啊,是真的很想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你也丟到豬圈裡,讓你也去好
好的聞聞那個味道,嘗嘗和豬一起睡覺的感覺。」
凌若心笑道:「我現在不想和豬一起睡,倒想和你一起睡!」他的眉眼低低,笑的甚是曖昧。
清菡瞪了他一眼,作勢便要打他,他輕輕的一帶,便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裡。並對她作了個禁聲的動作,她心裡不禁有些驚疑,抬眼卻見一個灰色的影子掠過高牆,向客房的方向疾奔而去。她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來,今天晚上還真是熱鬧,還真是什麼人都來了。不過這也沒關係,找到他了,她便什麼都不再害怕!
清菡努力讓心情平靜了一些,施展輕功便跟了上去。才走到客房的門口,便聽得秦風影道:「你總算是現身了。」
那灰色影子淡淡的道:「不要告訴我你在等我。」聲音居然是宋問之的。
兩人對視一眼,宋問之來找秦風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