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轉眼又到了太后舉辦遊園會的時候了,這次納蘭疏影收到了專屬於她的賞花貼,猶記得去年,她還是跟著納蘭巡演身邊去的呢,這樣一想這一年也過的很快,更是發生了許多的事。
這次收到賞花貼納蘭疏影倒是淡定了很多,張嬤嬤也早早的就挑好了要穿的衣裳和首飾,因為已經出孝了,不用再穿的那麼素凈了。
這次張嬤嬤選的是一件坦領半臂襦裙,上衣是茜色縷金蝴蝶紋,襦裙是碧色底折枝牡丹的圖樣,再配一條黃綠底水草紋的薄紗披巾。
這一身自然沒有去年風君兮送的皎菱紗珍貴,但是穿上這一身就再不是個不知世事的小丫頭了,少了一絲嬌俏,多了三分風采。
納蘭疏影已經很久沒有穿這樣鮮艷的顏色了,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呢。不過她本就生的肌骨瑩潤,從前年雖小,總是帶著些稚氣,雖然臉上養出了一些肉但是也只看著可愛。如今大了,身上的氣質自然也是不同了,再穿上這樣一身,就有多了幾分嬌艷了。
納蘭暄妍也是美艷富貴的姑娘,只是她的美帶了一些攻擊性,吸引人眼的同時也會讓一些人望而卻步,而納蘭疏影的美確實沒有攻擊性的,大約是長輩們很喜歡的那種富貴又可人的姑娘。
風君兮見到她的時候,還吃了一驚,實在是今日納蘭疏影打扮的有些不一樣,臉上的妝也比平日濃了一些,還塗了口脂,風君兮看著她紅艷艷的小嘴,突然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
茗墨見他像是看呆了,悄悄的在後邊拽了拽他的衣服,風君兮這才回神。
「師兄。」
納蘭疏影杏眼含笑,走上前來。看在風君兮眼裡,就是從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仙子一般。
他輕咳兩聲,心中雖然一片火熱,但是面上卻不顯,笑著迎上去,「今日疏兒似乎不大一樣。」
「那裡不一樣?」
她杏眼含水,直直的看著他,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更美了。」
這一下反倒是納蘭疏影害羞了,耳朵悄悄的紅了。風君兮看她羞澀的樣子心裡卻是滿滿的,那看著她的眼神像是能掐出水來。
「世子這就不地道了,可是當我家沒人了,怎的能調戲我妹妹呢。」
納蘭暄妍實在看不下去兩個人之間的黏黏糊糊的氣氛,這不是招人恨嗎,她已經看到好幾家的姑娘公子朝著這邊看了。
「裕王妃進來可好?」
風君兮轉身問候,一點沒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尷尬,他就是在調戲小姑娘,且還樂此不疲。
不過風君兮問這一句自然也不是白問的,裕王妃產後纏綿病榻已經傳遍了京都,今日見到了人,自然也是該問候一下的。
「都好,多謝世子關心。」雖然不過是隨口一問,納蘭暄妍也承了好意。
「今日我把書雨帶來了,一會讓她跟著你回去。」她轉頭對納蘭疏影說道。
因著納蘭巡演一直吃著葯,又不放心將事情交給別人,因此書雨已經在裕王府呆了幾個月了,裕王府的人還以為是她將這個小丫鬟要到王府的。
如今納蘭暄妍的葯已經停了,她身邊也找了一個通藥理的丫鬟,瞧了一陣子,還算忠心,因此書雨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如今納蘭暄妍雖然不及從前豐腴了,也算不上紅光滿面,但是氣色不錯,左走坐卧間也絲毫不見病弱,納蘭疏影也能放心了,遂點了點頭。
說話間裕王也過來了,身邊跟著一個貌美的女子,聽說是新納進府里的美人,看著也是極為喜愛的,不然也不會帶在身邊。
那女子看著到不像是驕矜的人,見到納蘭暄妍主動上前行禮,隨後就站在她身後伺候著,很是恭敬。
納蘭疏影看著那女子總覺著有幾分眼熟,思索半天才想到這女子像誰,那長相上竟有三分像納蘭香杳,至於氣質則是比之更為內斂,也許是不多話的原因。
三個人都是皇室中人,自然要先去見過太后皇后,這次納蘭疏影沒有得召見,她自然也不會厚著臉皮湊上去,待三人走了,就在園子里逛逛,碰見相識的姑娘也會說幾句話。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想的緣故,納蘭疏影竟然很快碰到了納蘭香杳,心中不禁好笑,納蘭香杳曾經對裕王妃的位子是何其執著,就算不成了,私下還會和裕王來往,不知道看到裕王寵愛一個和她相似的女子是什麼心情。
納蘭香杳當然也看見她了,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的打扮,確實讓人眼前一亮,再多的也就沒了。她一直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今日也是特意打扮過的,身上的天絲貢緞更是一匹價值千金。
其實要說最貴重的,納蘭疏影身上也不是沒有貴重的東西,像她腳上穿的蜀錦攢珠繡鞋,就很難得。
蜀錦價高,但還不是最貴重,且一雙鞋也費不了多少料子,難得的是那鞋面上嵌著的珍珠,顆顆珠圓玉潤,大小相同,是極為難得的南珠。只不過繡鞋掩在裙擺中,輕易不會注意罷了。
兩個人離得有些遠,只相互笑了笑,就算見過了,然後各自離去。
納蘭疏影來京都晚,也不常出門,更沒有人帶她交際,因此京都的這些姑娘都不太認識,只有幾個是李明慧帶著認識的,也就是見面說兩句話的情誼,這樣想想,納蘭疏影突然覺得自己竟然都沒幾個能說的上話的人。
「納蘭姑娘」
納蘭疏影正在「黯然神傷」呢,突然有人好像在叫她,還是個男子的聲音。她轉頭,看見一位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納蘭疏影不確定是不是在叫她,臉上有些迷茫,畢竟這裡可不止一個納蘭姑娘。
「三姑娘」那男子又走進了些,口稱三姑娘,這下納蘭疏影也知道是在叫她了。
納蘭疏影雖然覺著他面熟,但是很確定並不認識他,只對著他點點頭,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起身就要離開,這樣隨意叫住一個陌生的姑娘有些唐突了。
「姑娘留步,在下樑志業。」
男子快走兩步,將納蘭疏影攔下,他自喻風流,一把張開紙扇,自報了姓名。
平心而論梁志業長得還不錯,很符合時下人們對於翩翩公子的審美,只是納蘭疏影見慣了風君兮的長相,這個梁志業就有些不夠看了。
納蘭疏影不著痕迹的又退後了兩步。
「我在家排行第二,家父是成陽伯。」
見她還有些疑惑,梁志業只好將話說的更明白了一些。確實,納蘭疏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
梁志業本來對續弦的人選並沒有多熱衷,成陽伯夫人讓他娶她就娶了,反正是娶回來管家教養孩子的,只要家世過的去就行。
而今天他聽說了納蘭疏影來了,雖然不是很關心,但是想著還是見上一面的好,就找了人給他引路,結果遠遠大家就看見一個美貌女子坐在楹樹下,面若桃花,艷若桃李,一下子就讓他對這樁婚事產生了期待。
於是立馬就出來相見,只是佳人似乎不認識他,讓人有些傷心。
「公子好。」
納蘭疏影板著臉點點頭,仍舊是沒有交談的意向,見他攔在前邊,轉身換了一條路走。
梁志業卻像個狗皮膏呀似的,一個上前又將人攔著了,甚至看納蘭疏影的眼神除了審視,還有一些露骨。這讓納蘭疏影很不舒服,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姑娘!姑娘是還不知道吧,我母親有意??????」
梁志業看著納蘭疏影不像是羞澀的樣子,以為她還不知道兩家的事,畢竟只是兩家有意向,還未提親,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疏兒」
來人是風君兮。
梁志業一直糾纏讓納蘭疏影有些煩躁,而聽到風君兮的聲音的時候突然就放鬆了,本來冷若冰霜的小臉驀的盪開笑容,燦爛非常。
「梁二公子,不知梁二公子在此?」
他信不走來,一直到納蘭疏影身邊,將她半擋在身後,兩人挨得近,無故添了幾分曖昧。
風君兮對著納蘭疏影笑的溫柔,可面對向梁志業的時候就沒那麼好脾氣了,能擠出一個假笑來都是他風度使然。
「哈哈,與納蘭姑娘說說話,說話而已。」
梁志業混跡歡場,也不是沒有比他身份高的,因此還是有些眼色的,他拿不準風君兮的意思,只能含糊著說話,不管如何這個人卻是他惹不起的。
「我與疏兒還有事,那邊先告辭了。」
風君兮見他還知趣也沒做太過,不過這位梁志業卻是被他記在心裡了,剛剛的情形他可沒望,那分明就是在糾纏姑娘呢。
梁志業不足一懼,但是他還要看成陽伯的面子,不然就他剛剛看納蘭疏影的眼神,風君兮怕是要一腳踢過去了。
風君兮臉上沒了笑,那眼裡寒光像刀子似的射向梁志業,那眼神過去,讓人無端生出一身冷汗。
他沒等梁志業反應,伸手就抓住納蘭疏影的手腕,兩個人就像拉著手一般,相攜著離開了,而納蘭疏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梁志業。
只留下樑志業,眼觀鼻,鼻觀心,感覺自己好像要倒霉了。他正想擦擦臉上的汗,突然肩上有些重,有人拍了兩下他的肩膀。
「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下次見了這倆人有多遠躲多遠。」
沈鍾賢看著走遠的兩個人,側身睨了一眼身邊的倒霉孩子,雖然他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糾葛,不過看樣子是被風君兮那廝記恨上了。
他搖了搖頭,手裡還搖著摺扇,不緊不慢的走了。
再說風君兮拉著納蘭疏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才放開她,然後就看著她,也不說話。
納蘭疏影看著他深色的瞳孔,突然就有些心虛,默默移開了視線。
「說吧。」風君兮抬手將她扭到一邊的頭掙回來,強迫她看著自己。
「說,說什麼。」
納蘭疏影有些不自在,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桎梏,臉也有些紅,這還是第一次有長輩以外的男子摸她的臉呢,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說梁志業。」
風君兮可沒打算放過她,他發現一向乖巧的小姑娘這次突然有些不乖了。她退後,他就上前,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罩在了裡邊。
「我又不認識他。」
小姑娘仰起頭,挺起胸膛,似乎這樣更有底氣一些。
「不認識?」
他的聲音又些沉,有些怒意,似乎還有些蠱惑。
納蘭疏影抿抿嘴,她到底不是愛說謊,能說謊的性子,尤其是面對著風君兮,總是莫名會心虛。
「成陽伯夫人去過忠義候府,似乎是想提親。」兩個人靠的有些近了,她移開視線,有些小聲的說道。
「似乎?」
風君兮險些被氣笑了,有人給她提親,她竟然還蠻得死死的,若不是今日碰上了,他還不知道有這樣的事。
「讓我給攪散了。」見人笑的有些瘮人,她趕緊道。
納蘭疏影眨著大眼睛,眼神里還有些懵懂,風君兮嘆了一口氣,「我該說你什麼好呢?」
「我不是故意不說的,我是不想你為難。」
風君兮看著好像很失落的樣子,納蘭疏影有些不忍心,她最看不得這個。手裡的帕子已經被她絞的不成樣子了。
「你還知道我為難?」
看著那姣好的小臉,縱使不忍,風君兮依舊抬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小姑娘皮膚嫩,很快額頭就紅了一小塊。
納蘭疏影捂著額頭,沒想到風君兮會打她,雖然不疼,但是怪怪的,她杏眼圓溜溜的,瞪著她。
「我有什麼為難的,你若真和別人定了親我才是為難。」
他想抱一抱她,將不聽話的小姑娘擁進懷裡,只是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可能有人來往的園子里,風君兮到底壓下了心裡的念頭,只伸出手,拉下她捂著額頭的小手,握緊手裡把玩。
還低頭,往她額頭上紅紅的地方吹了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納蘭疏影只覺額上痒痒的,不自覺的就笑了。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得告訴我知道嗎。」
但是她這種事上依舊我行我素,風君兮不厭其煩的再囑咐一句。
只是這時小手還被人握著,小姑娘老實的很,「嗯」